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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老三在佃户里挑出了一百名精壮青年,负责挖隧道,每二十名负责一条,一个时辰轮换一次,许老三就在五条隧道之间来回跑着现场指挥,并且还临时想到了如何在挖掘时走直线,不跑偏的方法,在做支撑上也有了新设想。
我望着这许老三前后忙碌的背影,觉得这样一个工程学人才生在这样的时代真是可惜了,忍不住叹息:乱世耽误了多少青年才俊啊。
大家开挖的时候,我也下去看了一眼,并给每个人都配了一个矿灯,取代了原本使用的煤油灯,一时之间隧道之内宛如白昼,我原本也想动手参与一下,但是许老三总不让我干活:
“掌柜的,您歇着吧!”
我只好放下工具在一边看热闹,后来见这隧道越挖越长,往出运土比较麻烦,我又回去弄了一批独轮小推车,这东西一弄来之后,整个的挖掘进度又加快了一倍。
我看看实在没有能帮上忙的地方,也就只能待在房间里研究笔记《山河诡事》,并将这1929年所发生的事都整理了一遍:
这一年的记录除了黑鸭子河的一些事件,和零星的几起完整的之外,剩下来的都十分简单,有的就只有一句话,最多也不超过三句,好像是记录的人在这段时间特别忙,是抽空写下来的一样。
“1929年4月29日,有螳螂如人高,见人则欲扑,被过路神收之。”
“1929年5月8日,李石头家三岁女儿被车轮-大的老鼠啃食,只余骨架。”
“1929年5月13日,有簸箕大绿纹青蛙,人立甩臂行走,见人则四肢着地,恢复原状。”
这都什么玩意儿,在之前看这笔记时,因为这些记载只有一句话,所以我并没有注意,现在置身于山河村,这些简短的记载中就包含了很多东西。
主要是现在这笔记上面出现的人于我而言不再是一个简单的名字符号,而是一个个我认识的、活生生的人,就比如这李石头,他现在正在这卖力地挖着隧道,老婆一个人在家种地……
不好,难道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李石头的媳妇无暇照顾女儿,才会被这车轮-大的老鼠啃食了?不行,我得抽空去那李石头家看一眼去。
而且,这一年怎么好像一下子就多出了很多超大的动物,这些动物都是哪里来的呢?我继续向下看:
“1929年5月17日,有人在地底挖出太岁,十分庞大,后为食神拿走,再未看见。”
嗯?下个月十七号会挖出太岁,还会被我拿走?我把太岁放哪里了呢?有意思!看到这一条,之前看时觉得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没有注意,现在却还有点期待了。
“1929年5月23日,小山包坟地附近地下现大洞,疑似黑长人楚千秋所居之洞,但不见楚千秋。”
“1929年6月4日,同村女子张彩兰失踪,乡上保长说为黑长人掳走,无法找回。”
“1929年6月11日,众人皆力大无穷。”
“1929年6月12日,有人见已去世十数年之人二三十余人,在街上行走。”
“1929年6月24日,毛子杀人抢掠,被杀之人夜夜嚎哭。”
“1929年7月24日,战乱起,有流民数百涌入山河村,又在一夜之间消失。”
“1929年8月7日,山河村四围夜夜闻有鬼怪夜哭,人心惶惶。”
“1929年8月26日,山河村半数以上人亲眼所见,与自己面貌相同之鬼魂于街上游荡,人人自危。”
……
“乱世出妖物啊!”
整整十页,五十余条记录,都是关于这山河村在这一年内将要发生的各类匪夷所思的事件,而这最近的一件,就在今天——“有螳螂如人高,见人则欲扑,被过路神收之”。
这是什么鬼,这过路神又是什么来头?我马上想到了那花衣服犬养成,不会是这家伙搞的鬼吧,莫不是这螳螂已经修炼近妖,又被他收到哪里去搞那些歪门邪道去了?
我有点坐不住了,今天就是4月29日啊,我去哪找这个如人一般高的螳螂呢?
突然,我心里有了一计,于是立即出门向黑鸭子河而去。
到了黑鸭子河果树林深处,我摘了几片树叶垫在地上,然后将几个馒头摆成一摞,又点了一支香插在地上。
瞬间,周围弥漫起雾气,随着雾气越来越重,里面隐隐现出几个孩子的身影,还有嬉笑声,似乎都藏在这雾气里盯着我的举动。
我朝着地上的供品指了指,雾气中的几条身影瞬间冲到那堆供品前,然后就见几个孩子围着那堆馒头坐成一圈,每个人手里都抓着一个馒头大吃特吃,但是再看地上的那堆馒头又丝毫未动。
“你们吃完了以后,帮我做一件事,帮我去找一只大螳螂妖,这只大螳螂比你们还高。”
“我们知道那东西在哪!”
这几个孩子一听,瞬间起身,眨眼间已经在果树林外面,并站在那等着我,我连忙跟上去,几个孩子又继续向前走。
此时河两岸的水草已经长到没过了小腿,我就随着这几个孩子的鬼魂一路前行,很快来到了距离黑鸭子河较远的一处麦田,这块麦田所处的位置较高,且上来时还有很多小榆树遮挡,基本上没有路,很不好走。
“啊——啊——”
我刚走到这边,就听见前面有人的喊叫声。
我想了想,决定隐身,毕竟那笔记中记载有过路神来,想必就是那犬养成。隐身之后他在明处,我在暗处,到时抓他还更容易得手一些,毕竟到现在为止我还不知道他的部实力,先隐身观察,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怠。
隐身之后我循着声音向前,又走了几步转过几棵榆树的遮挡,可是当我看清了眼前的东西后,感觉有点呼吸急促了。
我这段时间来也是见过一些恐怖的东西的,但是都没眼前的这只螳螂来的震撼。
这东西大概有一米五长,两只手臂长近一米,就像两只大砍刀,上面还带着像钢锯一样的倒齿,后腿看着也十分粗壮有力。而那两只眼睛就像两只深绿色的小皮球,中间一颗葡萄一样的黑点,死死锁定着前面。
在这只螳螂的前面,地上坐着三个人,手里都拿着铁锹、铁镐等工具。这三个人中,有一个人竟然就是江连洋。另外两个我不认识,看来也是有地的农民,所以他们没去我那里参与挖隧道。
三个人的衣服都破了几道大口子,破口处又被鲜血染透。
我走近时,这只螳螂像是感应到了什么,那只三角脑袋立了起来转过来,黑色的眼珠一下就锁定了我的位置。
嗯?这东西能看到我?
我站在原地屏息不动,这时又看清了这只螳螂那碗口大的口器,裂开几瓣,里面还带着一些不知名的黏液,一圈锋利的小牙齿,这些组合在一起,看着又恐惧又恶心。
巨型螳螂朝着我的方向看了一会儿,这时那三人中的一个可能是发现这只螳螂的眼睛已经没有在锁定他们了,所以手上拿着铁锹就要向这螳螂攻击,可是螳螂立即将头对向他,同时砍刀一样的前臂一挡,只听“当”的一声,那人奋力劈过来的一铁锹竟然就被弹了回去。
这螳螂的攻击力很强,速度也很快啊!我心里暗自惊叹。
其实如果从科学的角度来说,像螳螂这种昆虫类,是通过神经系统和外部环境取得联系的,身体如果长到这么大的话,神经系统将不足以支撑身体的移动,所以反应速度就会变得极慢,可是眼前这东西很明显是不按套路生长的,它根本就不讲武德啊。
可能是这个人的攻击行为又惹怒了这只螳螂,他再次探出了前臂,向这个人一划——
“啊——”
伴着此人的惨叫,他的裤子上又多了一道大口子,鲜血立即就从里面渗了出来。
三个人坐在地上,用手支撑着一点点向后移动,期间这只螳螂复眼上那两只黑色的眼珠始终锁定着这三个人。
当三人都后移了一段距离后,螳螂也向前爬了一步。
此时我能感觉到这三人那种深深的绝望,一定是死神陪伴左右的感觉吧!
这时,螳螂又伸出了他那砍刀一样的前臂,我不能再这样看着了,如果这一下再砍中,这三人中肯定要有一个变成残废了。
想到这,我也向前走了几步,这时这只螳螂似乎又感应到了我的存在,竟然“呼”地一下人立站了起来,面朝向我,两只黑眼球紧紧锁定住我。
而这螳螂人立起来的视觉震撼更强,地上那三个人都惊叫着紧紧靠在了一起。
他真的能看见我?说好的过路神呢?
我心里着急,但是事急从权,也无暇再等那《山河诡事》中所记载的过路神来了,直接催动手上黑太极镜化成的戒指,以一缕红黑色的烟雾将这只螳螂束缚住。
螳螂有力的前臂向我劈砍过来,我忙后退一步躲开,好在它无论如何挣扎,都挣脱不了这缕烟雾。
开玩笑呢,黑太极镜催动的邪能力量,是你这区区孽畜能对抗得了的?
不过我还是纳闷,这东西是怎么看得到我的呢?难道说,我的隐身在拥有复眼的昆虫类面前是没什么用的?
也就是在这一刻,我也算是彻底明白了,哪有什么过路神,那就是我啊!这也再次证明了,神是不管这种事的。
不过既然被称一句“过路神”,我就施展点神威吧,于是我将这只螳螂吊在了半空,看着它在半空挣扎,甚至发出了“嘶嘶”的叫声。
原来螳螂也会叫?
此时地上的三个人望着被一缕烟雾吊在半空的螳螂,都瞪大了眼睛,每个人都坐在地上直勾勾地盯着半空中的螳螂,一动不敢动。
看看差不多了,我直接将这只螳螂扔进了戒指中的黎山空间。
我向戒指上内视了一下,发现那群小冰狐发现了螳螂以后,都一齐扑了上来,开始逗弄欺侮这只螳螂。小冰狐乃上古物种,爪子锋利,速度更是这只螳螂的数十倍不止,所以没几下螳螂身上就挂了彩。
看到这我也就放心了,再看地上这几个人,似乎都还没缓过神来,三个人靠在一起,还在望着刚刚那螳螂消失的地方发呆。
“还不快回去!”我向这三个人开口提醒道。
我真担心这螳螂妖并不是只有一只,万一我走了再来一只高低会要了这三人的性命。
“谢谢神仙,谢谢神仙,谢谢神仙……”
三个人趴在地上朝着四面八方胡乱磕了一堆头,然后抱起工具一起跌跌撞撞地往回跑了。
我则望着在黎山中被小冰狐们虐得瞬间蔫了的那只螳螂,想不出这东西是从哪里来的呢?难道真是乱世妖物开始横行了?
看这样子一点幻化都没有,不像是修炼成精的啊,倒像是被某种突然出现的能量催大了体型。
想不通,只好也往回走,走到粮行门口,见到一个人正鬼鬼祟祟地偷偷往里面张望,我站在他身后咳嗽了一声,这人吓了一跳,回过头来,杨成林那张大脸笑着摆在了我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