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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笛声很悠长,穿透清晨的海雾,一艘体积庞大的军舰正缓缓朝着这边驶来,这艘船要比李大福的那艘海监队的船大得多,巨大的烟囱,昂然的船头,以及甲板上站着的一海军,整齐划一,不管让谁看绝对都是精英中的精英。
这艘军舰的出现瞬间改变了整个局势,所有水手海员都精神一紧,而那些放下枪的海军们,则露出一抹有恃无恐的笑容。
“哼哼,我劝你赶紧放下枪,我们的人来了,别自找死路,你敢开枪,我就敢把你们所有人抓进监狱!!”
陆寒头疼,他本来只是想教训教训这个张狂的李大福,但没想到现在竟然捅出这么大一个篓子,不好弄啊!眼看着那艘军舰马上就要驶过来,他知道再举着枪就真的危险了,随顿着动作,慢慢将枪放下。
他不是劫匪,还没有猖狂到把李大福劫持了当人质的地步。
撤下武装的一刹那,数不清的海军立刻跑来,那狼狗一样的速度,以及凶神恶煞的气势,还真有!几分城管的味道。
陆寒没动,因为对方有枪,他可不会傻到现在去跟他们对抗,再说了,后面那艘虎视眈眈的军舰上站满了海军,估计稍有动作都可能惹来危险,可以说,现在的局势对他很不利。
三下五除二的将陆寒扣上,这群海军还真是一帮子匪徒,尤其是李大福,抬起手想抽陆寒一嘴巴子,但陆寒灵巧的很,头微微一侧,妙到巅毫的躲过,随后李大福又一脚踹来,但这记攻击在陆寒眼中却变得缓慢至极,几乎没费什么力便躲过。
眼看自己的攻击根本不奏效,李大福急得脸红脖子粗,一声大吼:“哥几个,给我按住咯,老子今天非得给他点厉害瞧瞧!!”
他撩起袖子,抡起胳膊,一副大干一场的架势,但这时,身后那艘船忽然传来一声响亮的喇叭声:“李大福!住手!”
咦?
这声音……怎们这么熟悉??
是程耿!!
陆寒大喜之下,奋力的朝后转头,没错,站在正中间的正是程耿那老头,嘿,这老狐狸今个儿还穿上了军装,显得精神抖擞。
直到这时,陆寒才真正放下心来,不管怎么说,能从哥伦比亚死里逃生是一件好事,而能再见到程耿则是另一件大好事。
程耿是什么人?国防部信息部部长,南海海军司令员出身,现在在这片海域,他无疑是当之无愧的龙头大佬。
在他身边,一头乌亮短发的程颖侧身站立,一手扶着栏杆,昂着头,一脸淡漠的看着陆寒,她眼神似乎有些闪动,只是在晨雾的虚掩下,并不能看得太清楚。
但怎么说也是熟人,陆寒给了她一个大大的微笑。
程颖一怔,绝美的脸蛋儿刷的一些红了,快速低下头,会说话的眼眸也一起低下。
等到程耿上船,已经是十分钟之后的事情,当走过李大福身边时,他眉头皱了皱,停步,转过头对他说:“你是张将军手下的人?”
“是、是……”上将的威严还是在的,想当初程耿在南海做总司令,李大福估计还只是个新兵蛋子。他心惊胆战的站在旁边,本想邀功,但他也不傻,看得出陆寒与程耿应该是认识,所以早早的就将陆寒松开。
此刻不用陆寒说,程耿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海监队敲诈本来就是很正常的事情,已经是公开的秘密,就像程耿打商贩,收保护费是一样的道理。
见李大福害怕的样子,程耿叹了口气,淡淡说道:“明天你去递交辞职申请吧。这件事本来不是我该问的,但你敲诈到我朋友身上,我也不能护住你。”
闻言,李大福哭丧着脸说不出话,他现在是后悔的要死,没想到惹到了这么大的霉头,原南海总司令的朋友,这来头未免太大了点吧。
斜瞥了一眼李大福,随收起厌恶的视线,陆寒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笑着走到程耿面前,他没说话,程耿也没说话,两人就这么眯缝着眼,一瞬不瞬的看着对方。
“哈哈……”同时一笑,俩人仿佛多年未见的老友一般,那种从眼眶蹦出的亲密与珍重,分外明显。
“程老,我回来了。”陆寒说这话,竟有些腼腆。
“回来了好啊!哈哈……”程耿厚实的手掌用力拍了拍陆寒的肩膀,语气有些发自内心的欣慰。
陆寒有一肚子话想跟程耿说,但现在明显不是最佳时间,他看着甲板上被震惊的还没回神的那些海员,以及身边的那位贾罗船长,苦笑一声,便将口中的话强自吞回肚子里去。
程耿哪能猜不到陆寒的想法,人老成精的他立刻拉住陆寒的胳膊:“走,跟我回去。我今天得好好的跟你喝一杯!!”
正有此意。
陆寒走到贾罗身旁,对着还处在震惊中的他笑着说:“老哥,我先走了,谢谢你这几天的照顾,回去记得替我跟李锐浩说声谢谢。”话说完,他才随着程耿并肩上了那艘军舰。
这艘军舰应该是刚刚服役,崭新异常,尤其是甲板简直是光亮见人,一丝一毫的痕迹都没,陆寒走的很小心,生怕刮花了这艘庞大的军事工艺品。
程颖这时走了过来,与她在一起的竟还有一位年轻的军官,陆寒稍稍一怔,才认出这人自己见过,是那次在东都住院与程颖一起来录口供的公子哥。
他的名字,好像是叫杨昊。
俩人此刻的关系有些亲密,尤其是程颖,几乎是挽着杨昊的手臂,距离非常微妙。
程颖在看到陆寒的视线之后,仿佛是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飞快地将调整自己的情绪,游离在朋友与陌生人之间,宝石般的眸子里蹦出的那抹生涩,让陆寒不禁微微一窒息。
程耿指着杨昊笑着介绍:“这是杨昊,是我一个挚友家的孩子,他俩从小就认识,也算是青梅竹马。前两天他们已经订婚了,呵呵,你跟颖颖也算是朋友,祝福祝福她吧。”
订婚?
陆寒有点没反应过来,警花竟然有人要了??这太出乎他的意料,有些不敢置信的张开嘴巴,他试图捕捉到程颖与杨昊的表情,但是,任谁看去两人都是俊男靓女,绝配的一对儿。
不会是有什么阴谋吧?
陆寒对自己龌龊的想法狠狠鄙视,他神色昂然的抬起头,笑道:“程颖,祝贺你。”
落落大方的伸出手,程颖表情有些不自然,但还是伸出洁白的皓腕,与陆寒相握,但只是一触即离,很生分。
陆寒有些失望的落下手臂,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倨傲的杨昊,他知道现在并适合与程颖说话,有些无奈的转过身,随着程耿走进船舱。
看着陆寒慢慢远去的后影,程颖也不自在,一双手扣在一起,眼神有些慌乱,可以说,两人的关系一直非常微妙,一起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说是朋友,但却又不是,因为她的朋友没有哪个会像陆寒这样,是个痞子,所以两人此时的尴尬,不言而喻。
但为什么,会失落呢?
“颖颖,怎么了?”杨昊扶着程颖的香肩,语气特别的温柔。
程颖肩膀一震,忙收回视线,轻轻摇了摇头:“我没事。”顿了顿,她撩了撩被风吹乱的短发青丝,有些疲倦的说:“我有点累,先回房间了。”话没说完她就将杨昊的手拨掉,掉头走回船舱。
杨昊有神的双眼忽然闪过一抹阴狠,但嘴角却是在笑:“颖颖,巴厘岛那边的婚纱店我已经准备好了,什么时候有时间,咱们把婚纱照照了吧,我父亲还等着看呢。”
“最近太忙了,等过一阵子吧。”程颖摆摆手,声音没有一丝力气。
阴狠再次夺目而出,杨昊帅气的脸庞有些狰狞,他望着海面上出神,忽然,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噙上嘴角。
陆寒跟着程耿走入一间书房,里面没人,这里布置的相当豪华,地毯是纯手工编织,缝纫出海南的娟秀风光,几个大书柜上摆满了书,一个香炉冒着几缕细小青烟,弥漫出透心肺脾的香味,忍不住狠狠大嗅了两口,陆寒很满足。
很自在的找了个舒服的沙发坐下,陆寒叹了口气,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这几天海上漂泊虽然没有受什么苦,受什么累,但海面上那种晃晃悠悠的感觉还是不太好,而这种豪华的书房,也不是那种货船可以比拟的。
程耿不知道从哪搬来一套茶具,行云流水的洗茶端茶,没一会,一壶上好的西湖龙井就成了。
“这里是南方,龙井比较受欢迎。”程耿笑呵呵的端起一杯茶递给陆寒,然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在抿了一小口之后,程耿笑容不变,问:“陆寒,我已经见过丹妮跟富贵了,他们也告诉了我一点其中的事情,怎么样?事情还顺利吗?”
一听这,陆寒干脆直接放下茶杯,叹了口气,开始将自己在南美的遭遇说了一遍,当然,这其中一些重点的事情他并没有说,比如李锐浩的家族,再比如与唐媛的感情,这些都得隐瞒,他只是讲了些德维奇奥的事情。
听完以后,程耿笑眯眯的说:“那唐媛呢?她现在在哪?”
陆寒表情变得为难,停了好一会他才抬起头:“程老,唐媛她回美国了。”
“是你放她走的?”
“嗯。”陆寒没打算否认,依着程耿这老狐狸的脑袋,又怎么会想不到这些事情呢,现在的情况是,语气找一大堆谎言来掩盖真相,倒不如实话实说来得诚恳。
气氛变得有点不对劲,但陆寒不卑不亢的昂着头,没有一点心虚。
也许是陆寒烁烁的双眼让人摸不透,程耿端起茶杯喝了口茶,问:“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我、我不能抓她。”陆寒深呼一口气,表情忽然变得硬气:“程老,我可以向你保证,唐媛以后绝对不会再是什么威胁,这一点你可以放心,她不会回国,也不会找我报仇!”说到这,陆寒表情柔和了几分,小心的试探问:“这事……能不能翻篇?”
“能!”出乎陆寒的意料,程耿回答的斩钉截铁,似乎这件事可大可小,就这么翻篇,也没事。
“你不是逗我呢吧?”
“当然不是。”程耿一口气喝光茶盏中剩余的茶水,笑了笑:“唐媛这件事你解决的不错,如果真的把她带回来,或者在美国把她杀了的话,恐怕还会招惹到一方势力,现在中美之间关系那么复杂,能和平解决最好。”
听程耿这么说陆寒算是放心了,靠,虚惊一场啊!没想到这样正是最完美的结果。
心情放松了之后,连茶都变得好喝起来,咂咂嘴,回味着口齿间的醇香,陆寒心里满足得很。
“程老,你见我小姨了吗?”陆寒终于将问题引到重点,关于这次出行,完全是隐蔽行动,在出发前为了不打草惊蛇,甚至连程颖都认为自己是被抓进监狱,这就更别提小姨了。
“这事我已经亲自上门道歉了,刚开始那几天她确实很难受,不断的问我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说你绝不可能杀人!但后来就好多了,也没再找过我。”程耿有些惭愧的说着,陆寒这件事,他也有一部分责任,估计秦菁没给他多少好脸色。
陆寒心里也非常没谱,小姨的性格他最了解,凡是触及到自己的事情,她都会非常敏感,简单的说,就是护犊子,而这次因为替程耿办案而弄出这么大的动静,还对她隐瞒了整个事情的经过,自己这次回去,少不了会被她大骂一顿!
哎,就这样吧,大不了被狠狠数落一顿,只要自己嘴巴甜点,应该就没事了,虽说自己这次做的实在有些过分,但不管怎么说,秦菁还是非常疼惜自己的,打也好,骂也好,也都是为了自己好。
已经打定主意,陆寒长舒一口气,拿起桌上盛满龙井茶水的小茶盏,与程耿像是而笑,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