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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过程发生得太快,以林沐瑶的感受来看只是恍惚了一下,随即便恢复过来,还以为是自己走了神。她看着刚刚站起身来的秦言,质问道:“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偷偷摸摸躲在阵里面搞什么?”
秦言答道:“没搞什么。我在阵里走了半天,发现实在走不出去,就只好停下来打坐念经,祈祷佛祖派人来救我一命。不想竟是大小姐亲自前来,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啊!”
林沐瑶冷哼道:“你少怪声怪气了。按照我的意思,你连这么一座小阵都破不了,干脆就死在里面得了。要不是玉姐姐想要见你一面,你这辈子就别想出来了!”
秦言朝玉寒烟望去,心中暗暗叹息。她来得可真不凑巧,如果能再晚一天就好了,那时候自己的功力就能够恢复三五成了,足以直接冲出清微居。不过,她大概是太担心自己,毕竟也是一片好心……他脑海中突然闪过两界碑后玉寒烟赤裸诱人的婀娜胴体,不禁一阵口干舌燥,俊脸微微涨红,再看向玉寒烟的眼神已大不一样。
玉寒烟同样也在凝望着他。她本是精通幻梦术的高手,对人心情感的变化敏感无比,立即就觉察到了秦言眼中的轻薄狎亵之色,心中先是有些羞恼,继而尽数化为愤怒。你这小子,把吾家当成什么人了,难道吾家很稀罕救你么!
秦言很快挥去心中欲念,上前一步,道:“玉师……玉仙子!可算见到你了!”
随着他一声“玉仙子”出口,玉寒烟眼中怒意更盛一分,冷冷地道:“这位就是慕家妹妹所说的秦公子吗?也不过如此。看来蝶仙子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秦言一下子愣住了。玉寒烟,你这是什么意思?
秦言再前行一步,张嘴欲言,却见玉寒烟抬手一挥,顿有一股无形大力阻在他前面,顺便将他即将出口的话语也打回喉中。
玉寒烟面沉如水,凝声道:“秦公子,请自重。你要是再往前,可就算非礼了!”
秦言心中气急。敢情你是特意来看本少爷的热闹来的!本少爷现在毫无反抗之力,在众人面前出丑,可这还不是当初为了救你的缘故!果然如古语所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先贤诚不欺我!
好,好,好!你袖手旁观,难道本少爷自己就走不了吗!区区三五日的屈辱,本少爷背负得起!
秦言深吸一口气,平复下胸中愤怨,往后退了一步,拱手道:“是在下失礼了,还望仙子恕罪!”
“无妨,吾家不在意。”玉寒烟摆摆手,脸色沉静淡然,就好像真的只是叱退了一只猫狗一般,“走吧,两位妹妹,吾家对梅园的梅香膳可是向往已久。”
林沐瑶道:“我就说吧,玉姐姐肯定会失望的!雪儿,还愣着做什么,走啦!”
慕城雪默然无语地看了秦言一眼,转身跟上林沐瑶和玉寒烟两人。丫鬟、仆从紧随而行。那黑壮大汉和白衣少年却没有放过秦言,分别从左右两旁逼过来,道:“秦公子,走吧!”秦言无可奈何,也只好跟着他们去了。
走过水榭楼台,廊腰花道,步入阁楼之中,各自落座。待他们坐定之后,仆人们便开始上菜,前前后后将美味佳肴摆满了一桌,更呈上了梅园特有的“梅香膳”。梅香膳色彩鲜艳,香气清远,吃起来也是清甜怡人,无愧其名。这一顿饭,气氛虽不热烈,却也宾主尽欢。当然,秦言肯定是欢喜不起来的,不过他也没有被当成宾客来看。
吃罢饭后,玉寒烟再与林沐瑶闲聊了一阵,扯了一通当今武林局势,又对林阁老赞誉一番。而林沐瑶也表达了对九龙峰的钦慕之意,两人一直谈到屋外夜色渐深,玉寒烟方才告辞而去。
玉寒烟走后,林沐瑶蹙起眉头,向慕城雪道:“这玉仙子还真是奇怪,既然是要谈论清微居跟九龙峰的关系,她不去找我爹,不去找大哥,偏偏找上了我,到底是安了什么心思?”
慕城雪道:“她可能只想与你结交一番,是你自己想得太复杂了。”
“结交我?”林沐瑶冷笑,“天下谁不知道,我林沐瑶只是一个刁蛮任性的大小姐,仗着爹爹跟大哥的宠爱胡作非为罢了!她一个女子,又不能娶我为妻,结交我有什么用?还不如直接去找我大哥……”
慕城雪急忙打断她后半截话:“别胡说!玉姐姐是不动真人的亲传弟子,哪会有你想的那么不堪!照你这么说,连我和蝶姐姐也是别有所图咯?”
林沐瑶眉宇间舒展开来,莞尔道:“你们不一样的……好了好了,不提这些了,回去歇息吧。明早起来再把扮演角色的人确定下来,然后就可以开始排练了。雪儿,今天晚上还是跟我一起睡?”
“才不跟你睡呢!”慕城雪面上微微泛红,“你一点都不老实,半夜里还乱摸……”
“别这样嘛,我们两个一起可以探讨一下剧情啊。我发誓不再乱动了好不好?你就陪陪我嘛——”
“好吧,你要记住你的话哦!”
“放心好了!”林沐瑶拉住慕城雪的手,朝仆人们一扭头,“今天就到这儿,你们也回去休息吧!老二老三,给我看紧那小子!”
两位大小姐走后,黑壮大汉和白衣少年也“诚言邀请”秦言一同去歇息,不管秦言愿不愿意,都只好跟着他们去了。
一路上,秦言有意攀谈,很快将这两人的信息都摸了清楚。黑壮大汉名唤贺忠义,看似凶神恶煞,实则老实憨厚,对秦言并没有多大防备之心,毫不隐瞒地就将自身情况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他与名唤白浪的白衣少年都是被林家养大的孤儿,跟其他外门弟子一起修炼武技,略有小成之后就被派来担任林沐瑶的护卫。林家大小姐一贯顽皮,仿效古人与他们来了个梅园三结义,以老二老三相称,看似风光得很,实际上,那只是大小姐的玩闹。林家的规矩很多,尊卑区别巨大,谁又敢真正将大小姐当成兄弟呢?
秦言虽不如逸远师弟那般伶牙俐齿,但口才也算还行。他跟贺忠义谈论拳术,谈论炼体之法,谈论“肉身成圣”的传说之道,两人很快熟络起来。贺忠义惊奇地发现这位秦公子竟对锻炼肉体的法门十分精通,远不是白日里所表现出来的那般一无是处,他对于叠拳之术、纵力法门拥有相当独到的理解,即使比起教授自己武技的木堂主也不遑多让。两人谈论了一路,贺忠义便觉得受益匪浅,对于秦言的态度已由客气变为钦佩,言语中甚至对秦言以“大哥”相称。
贺忠义并不笨,即使在旁人看来,称呼一个年龄比自己小一截的年轻人——尤其还是大小姐瞧不上眼的人——为大哥是很丢脸的事情,但他可不管那么多。要知道,自从成了大小姐的护卫之后,他就再也没有了向诸位师父请教武学的机会,如今难得有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的契机,无论如何都不能错过。他已经决定了,今后几天就与秦公子同吃同住,哪怕遭受大小姐的叱责也在所不惜。
相比于贺忠义的热情态度,白浪则完全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大概是秦言弃剑而逃的经历让这位少年剑客实在无法释怀,对于秦言的问话,他皆以“嗯”“哦”之语冷淡应答。这般几次之后,秦言见这位少年剑客实在是高不可攀,也只好放弃努力。
没过多久,就来到了歇息之处。
清微居家业雄厚,贺忠义和白浪都拥有单独的庭院。白浪打了声招呼,便独自离开。秦言则跟着贺忠义进了宅院。
经过一路上的对话,贺忠义意犹未尽,拉着秦言秉烛夜谈,说得兴起还动起手来。秦言无法御使内力,但胜在招式精妙,而贺忠义也刻意收束了力量。两人互相喂招切磋,探讨拳经奥妙,打得难分难解,一直到深夜子时才肯罢休。这时候,贺忠义对秦言所言的“身受内伤、无法发挥实力”的说法已经深信不疑。
等到贺忠义睡去后,秦言又独自打了一会儿坐。他从贺忠义口中探查出了一些简单的内力运行的法门,乘着夜深人静之时在自己身上试验了一番,果然颇有效果。之后,又要调动灵力和血气运行来加速这两种力量的恢复,一直忙到将近寅时才躺下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