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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所遭受的攻击竟然是来自于脚下。
虽然说脚下这人的武功未必高过自己,或者准确来说,完全不可能比自己更高。
但是就偷袭而言,本身就是不讲道理的。
他就这样直接越过了甲板抓住了秦的双脚,然后不顾一切的一路下限,最终直接将秦拖拽入了冰冷的长江水中。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即使是秦也没有来得及反应,而对方也毫不恋战,知道自己不是秦的对手,一招得手之后,随即潜水远遁。
秦气沉丹田,直接将身体陷入江底,随后才屈膝弹射出水,借助水的浮力,直接破空出水,重新站在了大船甲板之上,只是这个时候偌大一条船上,只有四个侍女昏迷的身形,哪里还有何萍与蜂后的踪迹。
秦见到此景,却并没有瞬间恼怒,而是低头笑了笑:“想不到你也会用小花招啊。”
“不对,这个花招应该是方别想出来的。”
“但是呢。”秦看着面前,从衣袖中取出一个用油纸包裹的烟火,解开之后划亮火折点燃。
烟火就在秦的手中绽放,然后笔直冲向天空。
与之前通知汪直死讯的那个鲜红烟火不同,这个烟火点燃之后所放射出来的光芒是耀眼的金色,并且在空中停留,久久不曾散去。
“真正能够决定事情走向的,只有绝对的实力。”
“单纯靠小聪明,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
……
在应天府宫城之前,已经横七竖八躺倒了数百具官兵的尸体,黑无在引起对方注意之后,即使是他,也没有尝试和对方在空旷地域硬拼,毕竟哪怕说黑无可以用肉身格挡子弹,但是真被人排枪射击,也算是不小的威胁,况且,黑无原本即使要吸引汪直方面的注意,尽可能地吸引汪直军队的围剿,也从来没有想过将对方全部杀光,而利用武林高手高低腾挪方面的优势和行进速度,黑无可以轻松地声东击西,不断杀伤对方的有生力量,毕竟对于黑无而言,真正能够克制他的也只有相同级数的武林高手,或者说身披重甲的精锐步兵。
因为人的真气始终是有限的,破甲伤敌对于黑无来说并不是做不到,但是连续破甲数十数百,那就即使是黑无也有些吃不消了。
而此时,在应天府的某处,那升起来的鲜红烟火,也同样吸引了黑无的注意力。
而与此同时,宁夏的声音也悠悠传来:“该走了。”
黑无点了点头,回头看了看那些已经差不多双股战战的汪直军士,双足用力,瞬间登上了宫城的高耸围墙,随后沿着围墙迅速脱离,他一直都在观察着逃脱的路线,所以这下对方就算想追也完全追不上。
在逃脱了汪直军士的追捕之后,在僻静的角落,黑无站定之后,宁夏也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的面前:“做得很好,只是这样对你的负担是不是有些大了?”
蒙昧状态的黑无是没有办法完成这样吸引注意的任务的,所以说黑无必须保持高度的清醒,但是这样的清醒才是对黑无最大的挑战。
黑无摇了摇头:“霍萤给的办法还是有点用的,所以说一天之内保持两个时辰的清明难度不大。”
“现在汪直应该已经死了,就是不知道蜂后那边情况怎么样。”
“这就不是我们应该考虑的问题了。”宁夏叹了口气:“不过,我总有些不好的预感。”
“毕竟。”宁夏看着黑无:“方别给我的最后指令是。”
“暂不汇合。”
“这是什么意思?”黑无问道。
宁夏看着黑无,摇了摇头:“可以意味着我们已经完全自由了。”
“也或许说明。”
“即使是方别,对于下一步如何心中也没有底气。”
“他现在认为所有人都是自己的累赘。”
“包括我们。”
黑无笑了笑:“他还是有这个底气的。”
“毕竟如果只有他一个人的话,那么天下之大恐怕也没有人能够奈何他吧。”
“至于我们。”黑无看着宁夏:“我们继续在这江南住段时间吧。”
“如果可以的话,我们还能够解决一下黑雪的事情。”
……
……
应天府两江总督府,原本把守严密的园林建筑此时已经同样躺倒了无数的军士,薛铃行走在园林之中,最后来到了自己有些熟悉的那间书房。
推开门,正看到一脸不可思议的胡北宗。
“你怎么会在这里?”胡北宗看到薛铃不由问道。
他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原以为还是汪直派人来将他转移的,却没有想到看到的人就是薛铃。
“这你先不要多管。”薛铃叹了口气:“汪直已经死了。”
“什么?”胡北宗吓了一跳。
汪直之前还是那样不可一世的样子,谁能想到这么快就会凉了?
“汪直死后,他的那些部下就会失去控制,应天府是断然不会再守了,他们八成会决定将应天府劫掠一番,然后重新回到海上。”薛铃看着胡北宗说道:“我们已经让广济奇去应天府周边去号召那些尚保存组织力的卫所,并且召集义军,一方面收回应天府,一方面也是为了狙击那些溃退的汪直部下。”
胡北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是薛铃的话语还在继续:“当然,广济奇的号召力不足,难以稳定大局,所以我会负责将您送到广济奇的军中。”
胡北宗叹了口气:“败军之将,何足言勇,让广济奇从中指挥就可以了。”
薛铃摇了摇头:“这是广济奇的委托,还请胡大人不要推辞。”
“此时应天府中应该已经乱作一团,我现在就送您出城。”
胡北宗看着薛铃的脸,最终点了点头:“好的,但愿老朽还有一点用处。”
……
……
而在两江总督府的另一处,从一个偏僻的小门走入,是一个阴暗的地道,走入地道,就可以看到同样已经血溅当场的汪直军士,在黑暗中,真如师太看着走进的人影,不由警觉:“你是谁?”
那人影传来了呵呵的笑声:“师姐,你已经老眼昏花到连我都认不出了吗?”
真如师太这才意识到对方究竟是谁,不由皱起眉头:“你是来羞辱我的吗?”
“我才不会羞辱师姐你呢。”黑雪冷冷说道:“我更倾向于一剑把师姐杀了。”
“那你就杀了好了。”真如师太平静回道:“你如果想让我求饶的话,那是痴心妄想。”
“我也想杀了师姐您啊。”黑雪笑着说道:“但是有人哭喊着不让。”
这样说着,黑雪回头道:“进来吧。”
随即周梅雪一步一步小心挪进了这个黑暗的囚室之中,一眼就看到了真如师太,瞬间扑倒了真如师太的牢门之前,看着黑暗中的老尼,一瞬间泣不成声。
黑雪冷冷注视着这一幕,表情没有丝毫的改变,她手一扬,一个瓷瓶落在了地上,发出了清脆响声。
之后她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真如师太在她身后叫住她:“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黑雪笑了笑:“我还有为什么?”
“毕竟,我是一向喜欢做傻事的不是吗?”
这样说着,她再也没有回头,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而周梅雪则捡起了那个瓷瓶,递给了真如师太:“师父,他们说,这能够解师父身上的毒。”
真如师太看着周梅雪:“他们?”
“他们又是谁?”
周梅雪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他们没有告诉我。”
“不过,那天那个送桂花糕的小哥哥也在里面。”
真如师太看着周梅雪,轻轻吐出了蜂巢二字。
……
……
应天府那处隐蔽的小宅院中,方别回头看着殷夜。
殷夜已经放出了那个赤红色的烟火。
在方别面前,汪直双手的臂铠已经被砍得破破烂烂,而地上,则已经扔了三把满是豁口的黑色长剑。
汪直浑身染血,而致命的那一剑贯胸而入,直接刺破了心脏。
方别同样也好不到哪里,这个穿着月白色长衫的少年此时身上已经数处创伤,最重的那一记伤在左臂,将左臂潜藏着的炮管都几乎打扁。
“真不愧是你。”殷夜看着方别轻声赞叹道:“这算得上是我见过最精彩的一战了。”
“没有想到你真的能够连砍一百七十二剑。”
“不过我感觉,你说的一千剑是在骗人。”
方别看着殷夜:“如果我是你的话,我已经跑了。”
“为什么要跑?”殷夜露出了一个无辜的表情:“我们不是一伙的嘛?”
“我可没有和你一伙。”方别淡淡笑了笑,然后有些吃力地弯腰,用剑割下了汪直的脑袋,然后拿布包成包裹提在手上,看向殷夜:“秦能出什么价钱买这个头?”
殷夜看着方笔提在手上的汪直头颅,一时间也有些感慨。
这原本是有机会成为皇帝的人,但是现在,却变成了一具死尸。
以至于连脑袋都被人提在手中。
“这不是任务物品吗?”殷夜笑了笑说道。
“给谁交任务呢?”方别问道。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走吧。”殷夜看着方别说道。
方别也同样望着殷夜:“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把薛铃支开,让你来担任我的蜂翅完成这次几乎最重要的任务吗?”
“难道说你不是为了满足我一直以来的夙愿吗?”殷夜认真说道:“你该知道,我一直以来的梦想就是成为你的蜂翅。”
“错了。”方别并没有理会殷夜的话:“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够让你第一时间确认汪直的死,并且也不需要藏着掖着。”
“而对我而言,同样的,我也能够确保你一直都在我的身边。”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显得很病娇?”殷夜看着方别说道。
“我很好奇你在哪里学到的病娇这个词?”方别问道。
“你给我科普过的啊,你忘了?”殷夜笑道,然后摇了摇头:“对,你也是人,你也会忘记东西。”
“总之,你的意思是我现在不能走了对吧?”殷夜问道。
一点没有离开逃走的样子。
当然表情也没有一丝畏惧。
“老实说你现在这么厉害,你让我不走,我哪里敢动啊。”殷夜静静说道。
“那走吧。”方别看着殷夜说道。
“去哪里?”殷夜问道。
“我累了。”方别看着殷夜。
“你去给我烧洗澡水。”
……
……
这一夜,应天府已然大乱。
在几乎整座城市都遭遇袭击之中,原本汪直请来的大高手鸾云飞不翼而飞,而当所有人打算来报告汪直的时候,却发现了汪直无头的尸体。
一时间巨大的恐惧几乎笼罩在了每一个人的头上。
残存的将领在一团乱麻的战前会议上几乎起了内讧,但是最终的处理结果却很简单。
那就是放弃应天府城,重新回到海上,毕竟只有海上,才是他们的后方与归宿,也是最安全的堡垒。
接下来就是纵兵劫掠,反正朝廷的大军到来还早得很,而应天府则是富得流油的膏腴之地,但是意想不到的是,原本以为十拿九稳的劫掠却多处碰壁,遭遇到了很多早有防备的抵抗和攻击,甚至有不乏武林高手的参与,最终,整个汪直集团只能在劫掠失败的情况下狼狈退出应天府城,而他们不会想到,在逃回海上的路上,他们会遭遇到更加严酷的追杀和围剿。
但是这一切都与此时的方别无关。
因为方别确实在泡澡。
在经历了艰难的战斗之后,确实没有什么能比泡澡能舒服的事情了。
当然,洗澡水确实是殷夜烧的。
看着在热气腾腾的木桶中的方别,殷夜笑了笑:“要洗鸳鸯浴吗?”
方别摇头:“算了,这集不让播。”
“那你让我烧洗澡水有什么意义呢?”殷夜看着方别:“如今整个应天府已经乱成一锅粥了,想想这一切都是你的手笔,是不是还会有一些得意?”
“我只是一颗棋子罢了。”方别看着殷夜:“真正的棋手是你的秦大人。”
“自己亲手养肥一头猪然后还能杀了,更得意的是他不是吗?”
“我听不明白你说的什么话。”殷夜一脸无辜地看着方别。
方别叹了口气:“你先把衣服脱了?”
殷夜于是就伸手解衣服。
方别看着殷夜:“你还是能听懂人话的不是吗?”
“穿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