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着万般不适,度秒如年地挨了三日,再怎样不可置信,阿久也不得不承认眼下的事实。
她没有陪着宝宝和薛七一同死去,反而带着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回到了七年前。
她,重生了……
从最初的错愕、震惊、狂喜,到此时,她心中却充斥着满满的不安,和那一点点的失望。
按理说应该高兴才是,无论是何种原因,总之她竟然还有机会重活一次,是件多么值得庆幸的事啊。可她却抑制不住从心底油然而生的遗憾。或许不是一点点,她心里的不甘丝毫不亚于重生后的狂喜,甚至更胜一筹。
若是早一点该有多好?老天怜她,许她再生,可是为何不让她回去的早一点?不用很多,一个月前就可以了。
一个月前她还是自由身,她还是陈氏阿九。可一个月后的今天,她却是为奴为婢,一生的命运都捏在别人的手里,身不由己了。
她成了薛府的丫鬟,最下等的打扫丫鬟,薛春久……
正当阿久感叹着自己浮萍命运的时候,那扇满是疮痍的破旧木门“吱吱呀呀”地缓缓开启了。紧接着传来一阵有条不紊的脚步声。虽然手持重物显得有些笨拙,可这脚步的主人却有着沉稳的性子。
她将盛满热水的水盆,小心翼翼地放在床头前的地上,紧接着便是一系列窸窸窣窣的声音,她开始重复着每日的习惯忙碌了起来。
首先是洗脸,擦脸……涂面膏……接下来她会将发髻解开,用那把精致的桃木梳,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梳着一头如瀑布般的长发。
依稀记得,大少爷对她那头浓密的青丝很是赞不绝口……
脑海中猛然浮现出那张俊逸中带着轻浮的笑脸,阿久的呼吸一紧,连带着软在床上的小身子也僵直。更让她觉得紧张的是,那“唰唰唰”梳头的声音竟然停了下来。
就算不用看的,阿久也知道春初在看自己。
“阿……阿久……你醒了吗不跳字。
那声音带着试探的意味。阿久暗咒一声,却只能紧皱起眉头,发出一声似是痛苦的梦呓。
自打阿久昏迷以来,这是她第一次发出如此明显的讯息,证明她还是活着的。
春初连忙放下手中的木梳,带着一脸惊喜快步来到了阿久的床前。开始是轻轻地触碰了一下她的手臂,见没什么反应,便越发大胆地摇晃了起来,口中也不断呼唤着,“阿久!阿久!你快醒来吧!别再睡下去了,若是等明日崔嬷嬷亲自过来,见你这般病怏怏地躺在床上,一定会将你发落到外宅去的!醒醒!你快醒醒!”
春初一改往日的谨慎小心,不停地摇晃着阿久,试图想将她唤醒。却不知道阿久在听了她的话以后,脑海里竟然闪过了一个荒唐的念头。
她是否应该将病装的更严重一些?这样她就能被打发出去了!这样她就能摆脱薛府了!
可是……外宅……
只才一瞬间,阿久便打消了这个装病的念头。说好听的那是薛府的外宅,可是外宅也分许多种,如春初口中所说的外宅,则是二姨娘用来打发薛府下人的地方。那里面除了病的就是残的,不是残的就是老的不能动弹却没有子女的可怜人。更有甚者还是疯的癫的……
就算好人进去了,也会被生生磨死的。更何况就算死也还是薛家的奴隶鬼……
思及此,阿九再不敢装下去,幽幽地睁开双眼,她直愣愣地看着这张在自己眼前放大秀美容颜。
深褐色的眸子似是琉璃一般晶莹剔透,里面带着满满的担忧,还有一丝莫名的焦虑。及腰的墨发掖在耳后,全部拢到肩头的一侧。随着她手中摇晃的动作轻轻摆动,搔在自己洗到泛黄的里衣上。
“阿久!你真的醒了!终于醒了!谢天谢地……谢天谢地……”柔柔的声音如沐春风,带着毫不掩饰的欢喜。
阿久眨了眨眼,扯唇笑道:“恩……”她本来还想再多说些什么,奈何声音嘶哑,只堪堪应了一声,便再也发不出声音。
春初最是善解人意,给了阿久一个了然的微笑,便转身将自己的水杯端了过来。可是没有走到阿久的床头,她犹豫地看了看手中的杯子,又掉头将水倒进一个缺了口的破碗里。
转身之际,却发现阿久已经半撑起身向她看来。春初秀美的脸蛋上浮现出一抹尴尬的红晕。她端着半碗水走了过来,讨好地笑道:“你若是不嫌弃,我还是将杯里的水端过来吧?”
阿久笑着摇了摇头,伸手将春初手中的破碗接了过来。
干裂的双唇已经起皮,那碗水浑的可以,但在阿久看来却犹如甘泉一般,顺着她嘶哑的喉咙一路灌溉到早已荒芜的心脾。
春初爱干净的性子阿久是知道的,从前她便一直围在春初身边打转。对这个温柔恬静的少女总是有一种莫名的好感,对她的东西更是好奇不已。总是在四下无人的时候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翻看着她的东西。什么也不拿,就是那么看看心里都欢喜不已。甚至还会偷偷地尝一尝她那个漂亮的杯子里的水是什么味道的……
或许是因为春初是第一个对她绽放笑容的人吧,这对一向在人群中遭受排挤的自己来说是那样的弥足珍贵。越是珍惜她便越发小心,小心翼翼地呵护着这份得之不易的友情,以至于最后心甘情愿被利用……
想到从前那个卑微到骨子里的自己,阿久的心中泛起一阵疼惜。
单纯的日子再也不会有了,再也回不来了。老天许她再生到薛府,或许是为了让她偿还那些无辜枉死的冤魂。既来之则安之,她妥协但并不代表她屈服。这一世谁也别想再利用她!这一生她再也不会沦为任何人的棋子!就算无法改变这卑微的命运,她也要做一颗有思想的棋子主导自己的人生,用尽一切力量去挣脱禁锢着她的命运枷锁!
从第一次见到阿久,春初就从那厚重的刘海儿下窥探到了一张俊美到不可思议的小脸。
是的,是俊美。眉似娥黛,眼若清泉,鼻梁异常的高挺,鼻尖呈现出一种上翘的倔强姿态。将她的五官衬托的越发深邃。虽然不是人们印象中的那种美人,却是极其出挑的长相。
许是大家的年龄都还太小,又许是阿久实在太过自卑,面黄肌瘦、生性怯懦的她直接被人遗忘在了角落里。她虽然也产生过一瞬间的担忧,可是在这一个多月的日子相处下来,也彻底打消了心里的顾虑。
可此时,那双时时刻刻都流露出自卑神色的杏眸,竟然闪烁着异样的自信光芒。虽然屋子里的灯光昏暗,但是却掩不住她明媚如阳光般的笑脸。
而且……而且她的目光还一直胶在自己的脸上,似笑非笑……
春初的笑容越来越僵,不由得伸出一只手抚摸着自己的双颊,不安地询问道:“我的脸脏了吗?作何这般看我?”
唇角的弧度渐渐上扬,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阿九的眼睛弯成了月牙的形状,没有说话,只是对着春初招了招手,示意她凑近一些……
是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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