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汪西苑一向了解她。
他永远都知道该用什么方法什么借口拿住姚东光。
今时不同往日。
他坐在沙发上,手里握着一杯威士忌,眉目冷峻,眼里紧紧地盯着吧台前和人谈笑风生的姚东光一刻也不肯放松,从前她只会躲在他的身后,什么时候竟学会巧舌如簧的和人攀谈。
顿时冷哼一声,嘬了一口酒,不过,一会儿好戏开演的时候要不要让她躲在自己身后呢,抬头的时候目光对上了东光身边的马静云,他打量着那双和东光如出一辙活灵活现的大眼睛,不自觉的一笑。
马静云身心俱惊,连忙收回目光碰了碰姚东光,“汪西苑怎么这么丧心病狂啊,打你出来他就一直如狼似虎地盯着你,他刚才还冲着我笑,吓死人了。”
姚东光闻言直了直腰板,把身上的披肩又裹得紧一点,望了一眼对面带着促狭笑意的汪西苑神色有些不悦,“别搭理他,神经病一样。”
阿左倒是和她的小哥哥聊得挺开心,几年不见,那位帅哥如今出落得更像王力宏了,尤其是那双笑起来闪闪发亮的双眼,勾得阿左魂魄都要出来,哪里还有时间惦记自家的那位长得颇有几分像缩水版杜海涛的小男朋友了。
马静云第一次来这种场合,心里难免又惊奇又兴奋,拉着东光四处看。
她发现汪西苑的确非常有地位,他只翘着二郎腿坐在舞池旁的沙发上就有络绎不绝的人过来对他点头哈腰,敬酒奉承,他像是见惯了这种场面,脸上并没有平日里的嚣张跋扈,反而多了股高贵的疏离气质,应酬来人不失礼节而又进退自如。
天生的一种睥睨众生范,傲娇十足。
她不会跳舞,就退到一旁的楼梯口,站在沙发边上看着东光跳,她一直知道东光很美,很仙,尤其是她的身材最赞,比例匀称,□□。此时,穿着酒红色小礼服的她,褪掉披肩,香肩外露,裙摆飘摇不定,水蛇腰随着音乐前后扭动,要多妩媚就有多妩媚,不得不感叹一句练过舞蹈的人跳舞就是和那些在舞池里瞎扭的人不一样。
看的正入神,旁边有两个男人却不知廉耻的议论,“看看那个红裙子的妞,渍渍,小蛮腰在床上一定很带劲。”
另一个说:“嗯,是挺正,也不知道是谁带来的货。”
马静云细眉一拧,心里极大地不乐意,回头瞪了他们一眼,往前靠了两步离他们远远的。那两个人见状哈哈笑了起来,杯碰杯对饮而尽以后,又说:“瞪我们的也不错,眼风扶柳啊,勾人!”
马静云听见他们说些不要脸的荤话浑身不自在,难道有钱人家的子弟就这么色令智昏,鄙薄肤浅啊,无奈的叹口气,端起走过来的ter手中的红酒猛地灌了一口。
突然,说话的那两人不做声了,马静云回头望去,不由一惊。
汪西苑身材高大,站在那两个男子身后,微微俯下身,两手分别搭在二人的肩膀上,带着笑意轻声说:“舞池里的那个红裙子是挺好看啊。”
见来人是汪西苑,两个猥琐的男人皆是一愣,戴眼镜的斯文男反应过来连忙干笑说:“是啊,汪少好眼光。”
另一个男人跟着笑说:“汪少也看上了,那小腰身在身上扭起来肯定得紧,不过眼生的很,也不知是哪个艳福不浅的带来的女伴。哈哈。”
汪西苑眯着眼睛朗声笑着,但是眼里却殊无笑意,戴眼镜的男子瞧着汪西苑的眼色缓下一口气也跟着趋炎附和哈哈大笑。
汪西苑停止了笑声以后,一本正经的轻声问:“这么有品位,以前怎么没见过二位,是哪家的公子?”
男人连忙手忙脚乱的掏口袋里的名片,斯文男扶了扶眼镜倒还得体,说:“汪少贵人多忘事,我是鸟语天堂】的老人了,石海贸易上市经理徐辉。”
“嗯,石海贸易这位,”汪西苑接过名片,一字一句读道:“欧兰商厦首席执行官李新安。”
汪西苑忽然手一松,名片缓缓地掉在地上,他面带笑意的说:“石海和欧兰是新晋产业吧,不知道明天还会不会在上市公司记录表上了,也许明天股票就崩盘了也说不准啊。”说完,好像还觉得挺好笑的,又朗声笑了一会儿。
那两人腿都吓软了,其中一个男人颤颤巍巍的说:“汪少,哪里得罪了,我们也没触了您的江湖规矩啊!”
斯文男颇有理智,“汪少,手下留情,要不我们赶紧从你面前滚了行吗?”
汪西苑前一刻还笑着的脸下一刻马上沉下来,半天不发一言,直起身子,手按着两个人的头,使出大力往下按,一字一句地说:“那个红裙子是我-的-女-人,她你们也敢造次?给你们留着眼珠子已经是给你们面子了!”
斯文男声音颤抖,“汪少,都怪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可不知者无罪啊,您大人大量放我们一回吧。”
另一个男人也小声的附和。
汪西苑松开手,轻声的笑了笑,“滚。”
马静云看到这一场面的时候,激动地都快要哭了,汪西苑汪男二也太帅了吧,虽然昨天晚上回寝室听东光说了温男神的事以后,一直波涛澎湃的粉红温男神,默默的把英俊的汪西苑归为男二,但此时,她不得不狂吐个槽,汪同志你太帅了吧!
姚东光跳得倒是挺忘我,舞池的灯光已经打在了她的身上,很多人都停下看她,吹口哨,欢呼,她也不在意,其实她能疯,在美国的时候跟陈牡丹出来玩的大了,被汪西苑捉回来愣是被梅罗德锁了好几天,从那时候到现在好久没有这么玩过了。
直到被一件灰色的西服劈头盖脸的罩在头上。
霎时眼前一黑,旋转的脚步差点绊倒栽倒地上去,猛地被一个温热的手掌箍住腰身才堪堪站住,然后就被大力的拖出舞池,期间她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甚至是谁把她这么粗鲁的拖出去的,不过想想知道,谁能这么神经病啊。
拖着她的人把她狠狠地扔在沙发上,她生气地把兜头的西装扯下来,抬起头瞪着大眼睛说:“干什么干什么?你最近是不是管我管上瘾了?神经病啊你!”
汪西苑眯着眼睛高深莫测的看着她,高大身子拉出细长的影子罩住她半个身子,他俯身低下头,影子拉长把她的身影盖全,“你最近才是越来越不要脸了。”
姚东光扁扁嘴,“跳舞的人多了,我怎么就不要脸了。”复又冷笑,“比起你,我还是脸皮厚的呢。”
汪西苑说:“你的腰扭起来太恶心,以后不许扭。”
“滚!”她起身怒气冲冲的就要往外走。
汪西苑根本没有动的意思,迎着她起身的额头就是狠狠一撞,皱着眉头一把拉住捂头哀叫的她,“别走,好戏还没开始呢。”
姚东光撞得眼冒金星,动了大气使劲的甩着他的手,“给我滚开!”
他低下头,额头靠着她的额头,离得极近,他轻轻地亲了她额头一口,语气温柔极了,“一会儿看见了难受的躲在我身后也行啊,我的宝贝儿。”
她嫌恶的擦了擦额头,又骂道:“你他妈滚不滚?”
前方的人群一阵骚动,自动让开一条道来,汪西苑眼风一扫,迤逦的眼神顿时煞出寒光,他慢慢地直起身子,转过身来,看着来人,没什么表情的说:“你来了。”
姚东光在他身后探出头,看见来人时不禁一怔,好美的女人啊。
汪西苑那样的身高,她只穿了一个三厘米鞋底的水晶塔鞋,就能和他比肩,九头身材比例协调优美,恰到好处,真真是明眸皓齿,肤若凝脂,古典而优雅,宛如一个遗世的精灵。
她的轮廓很深,立体而精致,一双深蓝色的大眼睛烨烨生辉,开口也是柔声细语,“好久不见,西苑。”
接下来的事情,发生的太过玄幻,姚东光坐在那里好久都没有反应过来。
很久以后,猛然想起,还在自己嘲笑自己,从来不会相信童话的她怎么就相信的那么彻底。
汪西苑伸出修长的手,美女也伸出皓腕,把葱白的小手放进汪西苑的手中,柔柔的一笑。
汪西苑拉着美女一步一步优雅地走向整个大包厢最中间的阶梯舞台上,两个人步履优美宛如将要继承大典的王子和王妃一样,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徜徉。
自始至终,汪西苑都没有回过头看她一眼。
他一手牵着美丽的王妃,一手握着话筒,声音低沉而坚定,“大家,晚上好,欢迎各位百忙之中拔冗前来参加鄙人的订婚宴。”说到这里,汪西苑停了下来,等掌声过去以后,他又开口说:“这是我未婚妻,英国乔纳斯集团千金——静姝·李。我们虽然始于商业联姻,但是我对我的未婚妻非常有好感,而她,”他停下来,目光柔和的看着静姝,续道:“也很爱”
人群忽然又骚动起来,不过这次骚动的原因不是出于对男女主人公外形登对,或者门当户对的艳羡,而是因为这里又闯进来一个同台上的王妃一样美丽雍容的青年。
来者长身玉立,走起路来姿态优雅地像是巴黎时装周的模特,黑色西装遮住他的膝盖,脚下蹬着一双意大利知名工匠缝制的皮鞋。
眉目冷峻,看似是刚刚赶过来,颜色难掩疲惫,在汪西苑对面站定,两人的身高不相上下,连气势也不相上下,声音清冷,“什么意思?”
汪西苑痞痞的笑着,扭头正了正衣领,示威似地扬了扬紧握住静姝的手,“这个意思。”
大美人静姝看见来人以后,眸子里立刻漾出一汪水来,波光潋滟,泫然欲泣的表情看起来更使她姿容绝丽的容颜倾国倾城。
她眨了眨眼睛,一滴眼泪砸下来,接下来又一滴,嘴唇哆嗦着缓慢的说:“SeanI\\\'sorry”
温邵看着她嗯了一声,妖娆的深邃眼眸里盛满了袅袅的雾气,凝望着眼前美貌的王妃,眼里涌动着深刻的情绪,这情绪波澜壮课堪比浩瀚的大海。
握住她没被汪西苑握住的另一只手,声音沙哑,“你竟然真的还活着?”
大美人像是疯了一样,打从见到温邵以来好像就只会说这一句话,“I\\\'sorry,I\\\'sosorry”
汪西苑一直都好脾气的笑着,然后缓缓的低下头对着静姝的耳朵吹了一口气,轻声说:“你现在可以去他身边,联姻失败的事我可以承担。”
闻言静姝愣愣的看了他好一会儿,神色复杂,转头又望了一眼温邵,泛着泪光的双眸无比坚定,点了点头。
汪西苑又表情明朗的问温邵:“你要她吗?还来得及呢,我可以把你的初恋情人完完整整的还给你。”
温邵皱眉看他一会儿,什么事都了然于胸,却什么也没说。
把大美人视若珍宝的揽在怀里,渐渐收力使劲按在自己怀里,表情郑重,难赋深情。
良久,默默地叹一口气。
汪西苑笑的更喜庆了。
不要脸的朝着台下沙发还傻愣愣坐着的姚东光开心的挥手致意,通过话筒朗声说:“宝贝儿,要不要我把自己的肩膀借给你啊?”
人群又骚动起来,这尼玛生活真是一场戏啊,汪少这又是唱哪出呢,被甩婚还这么喜庆的和人打招呼?
大家均好奇的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马静云和阿左早在刚才汪西苑和大美女上台的时候就察觉事情不太妙,赶紧聚在东光身边陪着她,谁知道东光从一开始坐在这里就不肯再说一句话了,直勾勾的盯着台上的那对璧人。
温邵几不可见的浑身一颤,慢慢的转回头。
果然,她就坐在对面沙发那里,红着眼眶,那么直直的看着他。
好一会儿,姚东光反应过来众人各有意味的打量,努力视若无物。
怪不得梁南秋会幸灾乐祸的摆出那种怜悯的表情,连一向很少露面的楚汀白都露了面。
就是啊,温、姚、汪三大家族的热闹百年不遇,不看白不看。
她冲着温邵勉强的笑了笑,嘴里张张合合的无声说着什么。
他知道,她在说:“我见过静姝,很美,你们很般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