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伊呐,那我们现在就回浴室吧。”
看到彻底的停止了哭泣,我爸嬉笑着提议道。
“你看你妹妹多脏啊?”
“妹妹?”我感到困惑,睁大了眼睛反问道:“爸爸,我没有妹妹啊?我只有弟弟,你不是不喜欢给弟弟洗吗?”
“呐,伊伊有妹妹的。”
顺着他目光所指,哦,我懂了!原来这里叫被叫做妹妹。
“我现在要洗咯!”
我呆呆看着他,想起了那次鲜红的经历,整个小身板都轻微颤抖着。
“伊伊冷啊?”
他不等我回答,就把我又揽紧了一些。
我绝望的闭上了眼睛,不敢再挣脱,眼角挤出了两滴清泪。
……
“咣当”一声,门被打开了。
我猛地睁开了眼睛,由于视角原因,首先看到的是弟弟那双愤怒的眸子,“不要欺负姐姐。”
目光往上游弋,看到我妈那张瞠目结舌愤怒到极点的脸时,宛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终于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哭的声嘶力竭。
我爸当时也呆了。
他和我都是光着身子的,而且还在客厅中央。
妈妈差点一个趔趄摔在地上,幸好我那孤僻的弟弟及时地搀扶住了她。
“杨正中,你这个杀千刀的畜生……”
大门被“咣当”甩上了,我妈嘴皮发紫的冲到了厨房里,我弟则跑过来一把把我拿到了他的身后,替我披上了他的外套。
这时候,我妈拿着一把菜刀从厨房冲了出来,指着我爸的鼻子就骂:“我早就看出来你对伊伊图谋不轨,没想到你这个畜生还真的敢下手,我今天不宰了你,对不起天地良心。”
等到刀驾到脖子上的时候,我爸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整个人瞬间焉了。
我现在回想起他当时的样子,活脱脱就是一孙子像,跪在我妈面前扑通扑通磕着响头,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回味着他们的夫妻情分。
我妈心软了,这就是渣男的力量,永远都会拿咱们女人的同情与爱当做不要脸的资本。
就是趁着我妈松懈的那个空挡,他一下子扑了上去,夺过了她手中的菜刀,反手一巴掌把我妈甩在了地上,一通拳打脚踢。
“他妈个巴子,臭婆娘,竟然拿刀对着我,我打死你……我打死你……”
他发了疯一般在客厅宣泄着,我和弟弟缩在角落里吓得瑟瑟发抖。
“臭婊子,你别以为你跟隔壁老王的事我不知道,真以为我瞎啊?”我爸面目狰狞,手中挥舞着菜刀。
“呵呵!”我妈被他踩在脚下,一直没有发出一声哀嚎,直到这时,她才发出了一声冷笑。
“我没你想的那么龌龊,王哥虽然喜欢我,但我们一直都是清清白白的,他老婆死的早,我是有时候帮他做做饭,但是他也帮过我们家不少啊?”
“你一天闲了出去打麻将是爽了,家里的柴米油盐酱醋茶可关心过?马桶坏的时候,不是王哥帮忙难道靠你啊?自来水管道裂的时候,是他联系人维修的……”
“我要你说他的好,要你说他的好……”我爸这次的攻势更加猛烈,没几下我妈就开始在地上抽搐了,可是她依旧咬着牙没有惨叫一声。
“王哥就是比你好……”我妈冷笑着:“你这个窝囊废。”
“啊……谁是窝囊废?谁是?”我爸彻底疯狂了,他的双眼通红,宛如一头野兽。
“就你,杨……正……中……不管是在床上还是生活中。”
“我去尼玛的。”
明晃晃的菜刀在我的眼前砍进了我妈的脖子里,溅起一道绚丽的血花。
“咕……咕……咕……”的吞咽声成了我一辈子的噩梦。
临死一刻,她的手指着的是我和我弟所在的墙角,嘴张的老大,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最后他的手疲软无力地垂在了地上,不肯瞑目的眼神,却一直是望着我和弟弟的。
她的脸上溅满了鲜血,让我看不清她本来的样子,可我却分明看见了她眼角未来得及留下的两行清泪。
“啊……”我撕心离肺地推开了当在我眼前的弟弟,连滚带爬的扑倒了我妈面前,她的尸体已经逐渐冰冷,那双慈祥的手再也不会抚摸我的头,给我扎好看的小辫子。
“妈妈,你醒醒……”
“妈妈,你醒醒好吗?不要睡了……”
“妈……”
我发疯般地摇晃着她的尸体,可是她再也不会起来了。
“啊……”我一下子扑倒了杨正中的脸上,两只小手乱抓,猝不及防之下,他的脸上被我留下了深深一道口子,接着我就被一脚踢开了。
“滚尼玛的,小烂货,你要是再敢乱来,我连你也杀。”
我被震住了,转念又响起了躺在冰冷地板上的妈,又扑到了她身上,死拽着她的胳膊,想把她拉起来。
“妈,地上凉,我们到床上去睡……”
“妈,你起来啊……”
“妈,你好重,伊伊拉不动你……”
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我妈就这样离开我了。
眼泪朦胧中,我仿佛看见她坐了起来,嬉笑着说:“傻伊伊,妈妈逗你玩呢,你看你哭的跟只小花猫一样,来,妈妈给你擦……”
“妈妈,我们不玩了,你起来嘛……”
“啪……”一声脆响。
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让我看清了眼前的现实,妈妈是真不在了,她已经死了,我拽着她的手通体冰凉。
“姐,你清醒点,妈妈已经不在了……”
“不,你胡说,妈妈在呢。”我推开了弟弟小宇,又开始使劲地拽妈妈,可是力气太小,她一动不动。
“小宇,快过来帮姐姐的忙,不要让妈妈睡在这里,凉。”
“啪……”那边脸上又传来了一阵火辣辣的疼。
小宇又给我了一巴掌,他突然把我揽在了怀里,终于哭了出来:“姐,妈妈去了……她去了……”
“啊……”我痛苦的仰天长啸,我弟也是恨恨地看着杨正中,可惜我们俩太弱小,况且,老师说过,暴力永远解决不了问题。
楼下突然传来一阵警笛声,这么大动静,应该是哪位邻居报警了。
我那杀了人的爸爸还淡定如水,稳如泰山的爸爸,这下子终于慌了。
“伊伊,小宇,待会警察上来,你们就说我和你妈吵架,她自己撞我菜刀上的,好吗?”
那么小的年纪,我居然学会了冷笑。
我觉得我发出的那个声音,肯定让他毛骨悚然。
倒是弟弟一直很冷静,只是一直流着泪。
我爸急了,摩拳擦掌,就像被一只被点着尾巴的瘦公鸡。
“你们俩不用这么看着我,要是我被抓去枪毙了,你们就没人管了,就得饿死,知道吗?或者被送到孤儿院,成天被那些坏孩子欺负……”
“咚咚咚……”急促的敲门声想起。
“开门……我们是警察。”
“说好了,就说你妈自己撞菜刀上死的,不然你们就等着饿死吧。”
我爸小声地对我们俩说着,然后稍稍镇定了下心神,跑去开门了。
“哎呀,警察同志,我命苦啊……”
我觉得杨正中这个男人真的堪比金像奖影帝,人家那是演戏,他是把生活当戏演。
“我那婆娘啊,性子太火爆,不就打个麻将吗?非得拿菜刀砍我,我夺了菜刀还不行,非要往菜刀上撞,这下子……呜呜呜……留下两个孩子,我可怎么办啊?”
杨正中声泪俱下,这个溅满我妈鲜血的客厅成了他的舞台,他演绎了一属于自己的独角戏,却连警察和围观群众都给骗了过去。
我和小宇则是他压轴的道具,证词一致,家庭纠纷,邻里街坊之间也有我妈脾气暴躁的传闻,于是,这件事也就这么过去了。
只有王叔哀叹了一声,转身流下了两行清泪,消失在人群里。
我的生活又陷入了平静。
我弟则变得更加沉默寡言。
杨正中则是自此酗酒成瘾,工作也被丢了,整日游手好闲,要不是我妈那时候存下来的钱,我和小宇恐怕早就饿死了。
两年之后,我十五岁,个头接近一米七。
那天,我正拿着扫帚打扫房间,杨正中醉醺醺地摇着身子进来了。
“妈的,闪开。”他的情绪很不好。
我赶紧让了开来,匆忙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实在不想与他共处一室。
“啪……”身后传来酒瓶子被摔碎在地上的声音。
我心中一凛,转过了身惊恐地看着他。
“我他妈是不是你老子?是不是?供你吃,给你喝,供你上学,进来连声招呼都不打?白养你十几年,一个爸现在都懒得叫是吧?”
养父踉踉跄跄地朝我走来。
我有些害怕,前天被他用皮带抽的地方还隐隐作痛。
我赶紧朝卧室逃去,门还没关上,就被他一只脚给卡住了。
“爸,你要干嘛?”我惊恐地看着他,泪眼汪汪。
他的面目狰狞,当时只觉得后背发凉。
难道他又要打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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