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与方灵从食堂走过,边走边聊着一些生活上的趣事,方灵的家乡离繁星家乡不远,打从一开始,两人说话就完全无障碍,繁星的普通话也多亏了方灵,如今心平气和倒是可以很流畅的说完一句话。假如和她说话的人不是方棋善的话。
想到方棋善,她的内心又禁不住的流过一波异样微妙的情感,流过还有久久不能平息的涟漪,讲不好,道不明。
A大与A大附属高中,相隔一座桥,步行约摸一刻钟。尧征几乎每天都要过来附中旁边的网吧玩游戏,因为网速好。有时候会拉着方棋善一起,繁星得空就悄悄地拿本书,候在尧征的必经之路,只为看上方棋善一眼,然后再回去念书,她没有忘记她的首要任务是好好读书,然后,做自己,做最好的自己。
刚陷入沉思,就觉得被撞了一下,身子一歪,紧接着腰间一紧,堪堪被一个人搂住了腰。
“你没事吧?”一个貌似关切的声音。
刚站定,繁星立刻推开身边的陌生人,往后退了几大步,羞红了脸,糯糯地开口说:“没事,谢谢。”接着害羞地拉着方灵就向前走。连看也不敢多看陌生人。
男生看着两人匆匆而走,也不追上去,嘴角噙着势在必得的笑容,用揽过她腰肢的手指再次抚摸自己的下巴。“嗯,感觉还不错。”
这时,之前那几个男生走了过来。
一人说:“老大,刚才你那招真狗血,又帅又迷人,两丫头都看你看痴了。”
“繁星脸都红了呢。”
被唤老大的男生玩味地注视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回说:“嗯,我看到了,真是可爱。”
繁星在与方灵路过食堂发生这一幕,也只当是不小心要摔倒被好心人扶起,也就那么抛之脑后。
眼下,马上就到农历年了,尧父,姜辛慧工作格外的忙碌,相对而言陶星玲算是比较清闲的了,早早就将行李包裹以及车票给买好,因为今年陶星玲想提早带着繁星回县城过年,在此之前尧家一家人都要随着尧老爷子去他儿子,也就是尧征大伯家过年,正好她留在这里也没用。
清晨,刚刚起床的繁星对着红妆素裹,换了新妆的大地,雀跃不已。“姑姑,下雪了,下雪了。”繁星惊喜的喊道。
厚厚的一层,踩上去“咯吱”作响,四面八方都被皑皑白雪映亮了,美不胜收。这对于生活在南方的繁星鲜少见到雪的繁星来说,太难得了。
还未反应过来,一个小小的雪球“啪”的一声飞到后脑勺,碎了。有几片雪花顺着毛衣领子钻进脖子里,冰冷冰冷的,激的繁星打了一个寒颤。
缩着脖子揉着头转过身一看,是尧征。
大清早的,好心情一下都给破坏了!生气极了,不管三七二十一,蹲下/身子,也不管多冰,团了一大团雪,没多想,使劲地砸向尧征。尧征太坏了!
“啪”地砸了一脸。尧征压根就没有料到这只被称作阿呆的,会反击。嘻笑的表情还未收回去就愣住了,须臾间抹了一把一脸,抓起一把雪就扑向繁星。
繁星一看,不好!拔腿就跑。跑着还嚷嚷道:“别追我,是你先扔我的,我们扯平……。”
“扯平,想的美!我是好心来告诉你,阿姨去超市了,你竟然敢扔的老子一脸!”尧征说的凶神恶煞,面上却是开心与得意。“反了你了。”
一个雪球扔过来,繁星一闪,就那么巧闪到一个人的身上,暖暖地,淡淡地清香。饶是繁星平常迟钝,此时不用看也知道撞上的是谁,
低着头,“对不起。”赶忙站直身子,站定时却发现那一团雪砸在方棋尔蓝色的羽绒服上,簌簌向下滑落。
方棋尔面色难堪地拍掉身上的雪,看一眼尧征,收回目光时瞥了一眼繁星。
刚刚还玩兴高涨的尧征,一见方棋尔顿时就停住了,拍拍手,无所谓的走上前,嘻皮笑脸的勾着方棋善的肩膀说:“扇子,来这么早,咱们组个队,再杀一盘,怎么样?”
他故意忽略方棋尔,自从打架事件之后,方棋尔较之从前显得有些低落,每每想与尧征说话,尧征虽也说话,但都是故意疏远。尧征不知道喜欢是什么,但他可以肯定他对方棋尔绝对只有亲情这么简单,他不能给人家姑娘希望又让人失望。犹犹豫豫,徘徊不定这种事情,他做不来,只有阿呆才是这样的人。所以他情愿不搭理方棋尔。
方棋善望了一眼繁星,繁星刚抬眸迎上他的目光复又尴尬的垂下头。
“我和棋尔来和你们告别。”方棋善开口说。
告别?繁星不由抬起头来再次望向他。
“下午,我和棋尔要跟着爸妈去加拿大姑妈家,待一段时间,开学的时候再回来。”
“哦,这样啊。”尧征放开方棋善,一脸惋惜的说:“那不能玩游戏了。”
“初十我们就回来了。”方棋尔加上一句。
初十,繁星在心里默默地算着要分开多久。
“繁星,你呢?”方棋善转而问。
“呃……我和姑姑回老家。”
“什么时候过来?”
“十六开学,十五到这儿吧。”繁星回答。
方棋善与方棋尔没再尧家逗留多久,与尧氏夫妇告了别,便欲离开。尧家一家人将二人送到门口,繁星听姑姑的话,不是喂大黑就不要老跑到人前,尧家人送客的时候老老实实待在后院,这样不会惹人烦。
方棋善笑着和尧家寒暄,目光在搜索繁星的身影。刚刚还看到,这会儿就不见了,最后有些失望的上了车。
不一会儿,繁星就看到尧家人呼啦啦都进了客厅,知道方棋善已离开,不知打哪里来的勇气,大步跑回房间里,抱起桌上织好的围巾、手套就从后院向外跑。
那个时候,送异性围巾很流行,仿佛是一种浪漫一种情愫的传达,尤其适合恋人间又或者暗恋,连方灵也学着织了个围巾,留着遇到喜欢的男生送给他。繁星默不作声的看着她织,用零花钱偷偷地买了毛线,在众人不知道的情况下,悄悄地织好了一条围巾和一副手套,看着还算满意。一直都不敢送给方棋善,暗暗地想,织好了看着就好了。
此时迎面寒风,偶尔起见会吹起片片雪花。繁星抱着围巾与手套,脚下有些打滑,把厚厚的白雪踩的“咯吱”响,奋力向前奔跑,转个弯,刚好看到黑色的轿车从眼前驶过,她没有喊也没有气馁,只是追着跑,一直到黑色的车子驶上公路。
她才慢下步子,看着车子驶过留下的两道水痕,清晰可见平坦的路面,繁星紧紧抱着毛线围巾与手套,大口喘气,其实,她没有想过要将这份心意送出去,只是它在内心膨胀,必须假以实物。
“繁星。”一个温和的声音。
正自低头喘气的繁星一怔,呆呆地抬起头,望着眼前浅笑凝视着她的方棋善,有些恍惚。
“你……”张口竟不知要说什么。
方棋善望着她,小脸红扑扑的,鼻子冻的也发红,大口喘着气在寒冬里形成袅袅的白气,消散在空气中。
小手裸/露在外,冻的通红,他忍不住将手从衣兜里伸出手,贴向她的手面,“冷不冷?”
繁星竟不能发声,带着水意的大眼睛愣愣地望着他。手上的暖意流入心间,柔柔地,暖暖地,像梦一样却又感觉到温暖。
方棋善含笑看着她抱着的白色围巾,低柔的问:“给我的?”
繁星点点头。双手依然紧紧地抱着,手面被他的手心覆着,丝丝暖意沁入。
方棋善轻笑了一声,“那现在能把它们给我吗?”
繁星这才有些真实的反应,意识到自己还抱着围巾与手套,窘的垂着头,松了手。暗想应该准备个精美的包装再送给他的。
方棋善接过来,围到脖子上,“抬头看一下,很合适是不是?我很喜欢。”
繁星抬起头来,漫天雪花下,那个大男生笑容灿烂对她说他很喜欢,那是她的围巾,她一针一份心意的织出来的,那么纯粹,不掺杂丝毫与感情无关的任何东西。
多年以后,当她为他痛的蜷缩在地时,她在想,如果一直像那时那么纯粹,没有任何杂质该多好啊!
回来的时候雪越下越大,她双手空空地,心里却是炙热的。
这是她自出生以来,第一次见这么美,这么大的雪,难忘的雪。
回到后院时,头上身上都堆满了雪花,薄薄的一层。
陶星玲手拿着一条毛巾边替她掸掉身上的雪花,边责怪道:“都这么大了,还那么皮!见到雪都玩疯了!”
繁星开心的笑着:“姑姑,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呀?我想奶奶了。”搂着陶星玲的粗腰,撒娇似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