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呢?”宁嵇玉朝蔺景伸出手,面无表情地问道。
蔺景顿了一下:“什么药?”
见宁嵇玉脸色沉下来,蔺景急忙复苏了求生欲,“知道了知道了,给你给你。”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精巧的小瓷瓶,瓶身大概就一根成年男子手指的大小,玉质的,看起来价值不菲。
蔺景给完还不放心,再三嘱咐道:“你可千万别用太多啊,一点点足以,若是弄多了,人姑娘没准得睡上半个月。”
宁嵇玉并未理会他,将药揣入袖中后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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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山洞里,不知过了多久。
因为手脚皆被束缚中,穆习容压根没法动弹,但她也没有办法就这样坐以待毙下去,她的仇人现在连一丝线索都没露,她好不容易有再来一次的机会,实在不甘心就这么死去。
山洞里没有光,穆习容只能凭着感觉找到一条锋利的石脊,将绳子放在上面磨。
但这个办法不仅效果甚差,还会伤到她自己的手。
血腥味逐渐浓郁起来,混入潮湿的雾气之中,异常难闻。
就在这时,穆习容忽然闻见夹杂在血腥味中的一缕独特的药味,这是……
矢咥散!
矢咥散,一种由有使人短暂失去意识的作用的海.乐神草中提炼出来的烈性迷.药。
这种药在被提纯淬炼后,哪怕只是一拈指的量,也足以放倒三个大汉,大罗神仙都叫不醒。
那人竟然对她使这种药?
可惜,这矢咥散的药性虽然强,但也并非无解,只要将口鼻用水隔开,不直接吸入,药效就会被减去大半。
而恰恰好,这山洞中便有水。
穆习容速度摸找手边的水坑,也不管干净与否,直接屏息将脸埋了下去。
所幸这水坑虽浅,但好歹能将口鼻完埋进去。
作为这一切后,穆习容装作昏迷,倒在了地上。
几息后,她听见有人推开巨石,朝她这边走了过来。
而且听声音……好像还不止一人。
“你也用的太多了吧?”一个声音道:“这下好了,这容姑娘八成得睡上三天三夜啊。”
穆习容听见这声音,心里登时一跳,她记性极佳,怎能不知道这是谁的声音。
这不正是那个百晓楼的楼主蔺景吗?
“聒噪。”另一个男人冷冰冰道。
这声音……也有些耳熟,只是一时想不起来在那里听过了。
蔺景他们究竟想要做什么?如果是来救她的,那为什么要用矢咥散将她迷晕呢?
“嘁,”蔺景撇了下嘴,“怪不得容姑娘都说你是这几人里头最丑的,瞧你这张冰块脸。”
穆习容的心狠狠往下坠了下,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再不明白,怕不是太过天真愚蠢了。
原来,方才那一切都是蔺景这些人对她的试探,因为信不过,所以派人假装刺客,来试探她的可信度。
这一招玩的……
穆习容暗暗自嘲,倘若她真的不懂药理,恐怕得被永远埋在鼓里,还会傻乎乎地把这些人当做她的恩人对待吧。
她越想越恼,索性也懒得再装了,睁开眼,径直从地上缓缓坐起来,眸光冷然地看着那二人。
蔺景见地上静躺着的人忽然坐起来,以为是诈尸了,一时间惊慌不已,指着她道:“容姑娘,你怎么这么快就醒过来了?!”
“别叫了,她根本没有吸入药粉。”宁嵇玉见她脸上的水珠便明白了,看来这位姑娘确实懂些药理。
“这就是你们百晓楼的待客之道吗?”穆习容微微眯着眼,沉下来的面色像压着狂风暴雨,下一刻就要席卷而来。
蔺景首次遭遇这种滑铁卢,尴尬得表情都不知道该如何摆,他连忙摆手,打起哈哈道:“误会误会……容姑娘,我们百晓楼可不会做这种事,这都是这位公子一手筹谋的,你要找,就找他算账吧!”
他说完,不敢看宁嵇玉脸色,转身提着下摆就几步跳了出去,迫不及待地离开此处。
宁嵇玉掩在面具下的脸毫无表情,一双露在外面的眸子冷然似玉,他薄唇微启,道:“我不信你,所以鲁莽试探,唐突了姑娘,是在下的过错,若要补偿,姑娘可开口提。”
补偿?
“补偿过后便可以将此事一笔勾销了吗?公子你倒是做得一手好买卖。”穆习容冷讥道。
宁嵇玉皱眉,“那你道要如何?”
倘若换了一个人,他也一样会出手试探。
所幸这女子在危险之境也并未透露出关于他们的任何信息,否则,她连在这与他谈判的机会都没有。
初始的怒火稍稍平息,穆习容此刻也渐渐冷静下来。
他们会大费周折地试探她,不过是因为草药对他们来说极为重要,是一定要得到的。
而且眼前这人的身份一看就不一般,连百晓楼的蔺楼主都要看他的脸色行事,恐怕他与百晓楼的关系也是密不可分。
眼下要逞一时之快虽说能让自己心里痛快些,但并非良计。与其如此,不如给自己谋个最大的利益。
她初在尘世行事,要用到百晓楼这种势力的地方还很多。
穆习容心思一转,对宁嵇玉说道:“这位公子,补偿我不需要,但这次便当是你们百晓楼欠我一个人情,倘若日后我陷入某种困境,你们得助我一臂之力。如何?”
宁嵇玉并不介意在此时暴露自己与百晓楼的关系,只淡淡点了点头,当是应下了。
他见穆习容待在地上半天没有起身的动静,眉宇间有些不耐,“为何还不起来?”
穆习容暗暗翻了个白眼,将自己被捆绑住的双手往前一伸,没好气地道:“你们百晓楼用来绑人的绳子质量不错,我磨了半天也没磨断。”
洞中虽然仍有些暗,但宁嵇玉的视力极佳,穆习容纤细白皙的手腕上满是大大小小的伤痕,有些还在往外渗着血,初看起来有些可怖。
但宁嵇玉显然是见惯了这些,没有多大反应,走上前去用随身带着的小刀将穆习容手上和脚上的绳一一割断。
穆习容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刚想站起来,却发现脚已坐得发麻,她不慎往前倒去,所幸眼前那人手脚极快,温厚的手掌将她的肘部整个握住将她扶得稳稳当当。
“谢……”穆习容一声完整的谢谢还没道出口,对方已不着痕迹地收回手,冷脸背着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