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长,还跟他废什么话,杀了他!否则我西门家的脸面都要丢光了!”
“伯父,此事定与那日本女人脱不了干系,将他们拿下好好审问,定能问出黑白!”
“众目睽睽之下,竟将列祖列宗的祠牌推落在地,依据家法,罪该万死!族长,莫要犹豫了,此子不除,西门家多少年的清誉将毁于一旦!”
西门军闭上眼睛,仰天大笑,一脸的苍凉,他指着西门荣点点头,沉声道:“好!好你个西门荣,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若还留存世间,天理不容!”
言毕,他像离弦之箭窜了过去,拳头紧握,带着一股旋风。
区区大天级武者,还敢出手!西门家落魄今日,理所应当!西门荣不屑的扫了眼尤千丈,右步向前,如风般的手掌迎向急速挥舞的拳头。
拳掌接触的瞬间,手掌突然向下方一滑,而后手背向上突然一抬,身子半蹲,胳膊肘毫不客气的向前撞去。这一招如行云流水般顺畅,又如晴天霹雳般迅捷,西门家人尚未反应过来,胳膊肘已经正中西门军胸口。
西门军这一拳没发全力,出手速度方面却毫不含糊。他没有小觑西门荣,然而他万万没想到,自问反应迅速的他,根本就没看到西门荣的动作,整个人已向后飞去。
他的胸口好像被大锤击中,一口腥臭的污血从口中奔涌而出。
西门家护卫大长老西门然一直都在静眼旁观,原本这种事该出手的是他,可西门荣的身份着实特殊,此时此刻他若动手于情于理不合,甚至在内心深处,西门然对西门荣还是有些喜爱的,着实没想到明明是订婚的大好日子,却变成而今模样。
“族长!”眼看着西门军的身子就要砸到桌子上,西门然足下一点,顺势一揽,万万没想到这股后坠之力如此强悍,他的身子竟然也连带着向后倒去。
咣当,噼里啪啦的声音响成一片。
西门然捂着胸口,鲜血顺着唇角潺潺而下。
他捂着胸口扶着地缓缓坐起来,觉得五脏六腑一阵翻江倒海,再看西门军仰躺在地,脸色一片煞白,显然受了极重的内伤。
一招之间,西门家两大高手同时倒地,这种实力,肯定是小仙级!西门荣这个在大家印象中只沉浸在琴棋书画中的文弱书生竟是深藏不露的高手,太匪夷所思了!
西门家的男人一看这场面,赶紧拉开架势,将西门荣慢慢合围。
“退下!”西门然捂着胸口站起来,对着就要冲上前去的西门家子弟厉声喝道。
西门家子弟看看西门荣,又瞅瞅西门然,非常不情愿的退后两步。他们知道西门荣实力强悍,也清楚冲上去可能就是重伤,毕竟在西门家,还没有几人是西门军与西门然的对手!但西门荣竟然砸了祖宗祠牌,作为西门家子弟如果不站出来,死了也没脸见列祖列宗。
西门家人缺钱,但西门家人不缺勇气,不缺热血!
西门荣扫了眼已经坐起来的西门军,缓缓言道:“你应该让他们冲上来,这些年过去,每当想到小时候这些混蛋是如何欺辱我的,我这心里就不舒坦,考虑到身负重任,没跟他们一般见识!但今天,算账的时候到了。”
“荣儿,给我们一个答案好吗?”西门然盯着西门荣的眼睛,轻声言道,“我自小看着你长大,你不是心肠狠辣的人,为什么变成今日模样,对亲生父亲痛下狠手?还有,你刚才施展的内力绵柔悠远,力道甚强,功法应是武门所有,即便要将西门家赶尽杀绝,至少也让我们做个明白鬼,不是吗?”
西门雪呆呆看着眼前这一切,等西门然说完这番话,她才反应过来,冲到西门军面前,扶住父亲,柔声问道,“爸,我这就给令狐锋打电话,让他赶紧过来。”
西门军摇摇头,拉住西门雪的手:“不!这是西门家的家事,与外人无关!”
说完,他调整下气息,摇摇晃晃站起来,冷冷看向西门荣,等着他的答案。
“西门然,你好意思问我怎么回事?”西门荣眸中绽放的全是怒火,指着母亲的骨灰,对着西门军怒吼,“姓西门的,告诉我,我母亲当初是怎么进的西门家?她是心甘情愿吗?”
西门军一愣,远远看向桌子上的骨灰,摇摇头道:“不是!”
“不是,肯定不是!”西门荣冷笑一声,指着西门军道,“我母亲之所以进入西门家,是因为算命的说九阴九煞之人会让西门家飞黄腾达,于是你们遍查九阴九煞之人,最后选了我母亲,那时我母亲为这门婚事寻死觅活,可西门军,你的父亲愣是威胁我母亲逼她就范,是与不是?”
“是!”西门军点点头,看向西门荣,“你说的对!西门家确实对不起你母亲,她当时心里其实已经有人了!”
“是啊,心里有人了,可为了家人,还是选择进西门家!原因是什么?是你们强!”西门荣通红着眼睛,,想到过去的种种,声音渐渐小了下来,“她不过是平民,无权无势的小百姓,步入豪门,在很多人眼里是麻雀变凤凰,可有谁知道她心里不喜,又有谁知道一入豪门深似海!”
西门荣指着西门军,咬着牙道:“西门军,就是你那不要脸的婆娘,明里暗里骂我母亲,还有你,西门山,你,西门风”
将周遭的长老指了一遍,西门荣的声音又高亢起来,眼眶湿了:“你们的妻子,所谓的名门闺秀,有几个将我母亲当人看待!她也是一个生灵,有血有肉有灵魂有尊严!在那些贱人的冷嘲热讽中,在她们的风言风语中,在她们无穷无尽的唾骂中,她是怎么活下来的,你们知道吗?”
此言一出,西门家那些长老通红着眼,咬着牙,想要反驳,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西门雪将大家的反应看在眼里,似乎明白了什么,拂了下鬓角的乱发,抬头看向西门荣,缓缓闭上了眼睛。
见四周一阵沉默,西门荣面部肌肉一阵抽动,冷声问道:“为什么不说话了?说中你们的痛处了?”
“这就是你要血洗西门家的理由?简单至极,可笑至极,疯狂至极!”西门然指着西门军,浑身都在哆嗦,“他是你的父亲,杀他你要天打五雷轰的!”
西门荣指着阴沉的天,怒不可遏:“天打五雷轰?你们这些仗着权势为所欲为的家族子弟,怎么就不怕天打五雷轰?十大家族自古至今做了那么多错事,老天它怎么不轰!既然老天不管,那么我来做,今天我站在这里,用你们的血祭奠我的母亲,这就是你们的报应!”
“荣儿,我如果没猜错,你应该是武门中人吧?你口口声声说家族仗着权势做坏事,武门呢?”紫门然指着西门荣,大声道,“这些年来,武门作恶比家族还多,你既然如此高尚,怎么不去管?”
西门荣一愣,咬着牙道:“武门作恶多端,终有人管,我实力不济管不着,但是,这个强权当道的世界终要走向末路,善恶终有报!”
“好一个善恶终有报!”西门然笑了,觉得现在的西门荣神经都错乱了,“今日你要血洗西门家,我且问你,西门家罪该当诛吗?说来说去,不过是你疯了,荣儿,你好糊涂,我们是你的亲人!”
“我一点都不糊涂!”西门荣松松领带,扭头看向一脸冷漠的西门军,冷笑,“亲人?西门然,你且看看,这就是父亲看待儿子的眼神?”
西门然蹙蹙眉头,无奈的叹了口气。
西门荣阴森着脸,一字一句的道:“西门军,距离你上次这般看我已经很久很久!我万万没想到说到这种程度,你还是那般理直气壮自以为是,你真是该死啊!”
“我没觉得自己该死,倒觉得你已走火入魔无药可救!”西门军冷冷言道,“我西门军上辈子做了什么孽,生了这样一个逆子!”
“逆子?”西门荣冲到西门军跟前,一把抓起他的衣领,吼道,“我怎么会有你这无情无义的爹!”
西门雪赶紧走过来,按住西门荣的手腕,眼泪都下来了:“哥,冷静一下好吗?”
“滚!”西门荣瞪眼看着西门雪,气呼呼的道,“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我对天发誓,若你再敢多言,我一定取你性命!”
西门军对西门雪使了个眼色,轻声道:“小雪,不要跟疯子说太多话,退下!”
西门雪看看父亲,又看看哥哥,想说些什么,又将话咽了下去。这对父子的恩恩怨怨,必须有个了结,可这个了结要付的代价太大太大。
水野直美见西门雪还在犹犹豫豫,走到西门雪身边,看看手腕上的表,凑到西门雪耳畔悄声道:“如果你想多活一会儿,老老实实待在一边,我不想你现在就死,否则,接下来的游戏一点儿乐趣都没有了。”
西门雪扭头冷冷看向水野直美,点点头道:“日本女人心肠就是狠!”
“不,你错了,悲伤和痛苦能让天使变成魔鬼,更何况女人?”水野直美迅速从腰间抽出一把手枪,抵着西门雪的腰,笑眯眯的道,“听话说不定你还能活,不听话,我保证我会毫不犹豫的开枪,同样的,西门家也会寸草不生!”
西门雪深吸一口长气,扭头冷冷看向水野直美,咬着银牙没说话。
对于水野直美的表现,西门荣非常满意,他盯着西门军的眼睛,紧跟着问道:“你知道我母亲刚入西门家的痛苦吗?”
西门军冷着脸,一言不发。
“如此说来,恐怕不知道了,其实你从来都不知道,因为你心中有的只是自己!”西门荣松开了手,西门军的表现让他彻底绝望,“那时她还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女孩子,现在这个时代,二十岁的女孩子大学都没毕业啊,西门家权势那般大,与她而言就是高山,所以她在西门家孤独痛苦小心翼翼的活着,随着有了身孕,她也死了心,放弃了那些不切实际的梦想,将你西门军当成在西门家的依靠,可你又是怎么做的呢?”
西门军心头一颤,张张嘴巴,许久之后方才缓缓言道:“我做的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