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意思。”李正阳摸着下巴,冷冷言道,“既然你觉得先前的条件太苛刻,爽快点儿,提出你的条件。”
“放了我们,放了我们的家人,所有的恩怨到此为止!”徐国锋指着地下的鲜血,大声道,“翠枪门已经付出了高昂的代价,够了!”
沫沫着实没想到徐国锋竟然狮子大开口,见李正阳紧锁着眉头,冷笑一声,朝前走了一步,对徐国锋道:“我们大过年的千里迢迢跑来,放过你们?李正阳答应,我们还不答应呢,武门世界强者为尊,李正阳充其量不过是合作伙伴,他还当不了百花谷的家!”
说到这里,沫沫对百花谷弟子怒喝一声:“把剑握紧了,现在话语权在我手里!”
楚莫嫣皱皱眉头,看向沫沫,厉声道:“你想干嘛?”
沫沫甜甜一笑,唰的一声。
冰冷的剑架在李正阳的脖颈,她盯着李正阳的眼眸,笑着回道:“小嫣,翠枪门是我们此次行动最大的障碍,而今胜券在握,因为一个女人让最终目的受阻,滑天下之大稽!”
楚莫嫣看了眼沫沫,叱道:“把剑放下!”
“师父曾说过,关键时刻,我有自主权!”沫沫再不理会楚莫嫣,扭头对徐国锋浅浅一笑,“徐国锋,在百花谷眼里,你真的没有谈判的筹码。”
徐国锋盯着脚下的大地,一脸黯然:“如果我们现在放了赵囡囡,先前的条件还作数吗?”
沫沫将架在李正阳脖颈上的剑收了回来,嫣然一笑:“看我的心情,因为现在我做主。”
徐国锋没去看沫沫的目光,扭头看向赵囡囡,声音略带些颤音,大声道:“莫嫣长老,刚才李正阳的话还作数吗?”
楚莫嫣点点头,沉声道:“先前百花谷没提反对意见,并且百花谷也没有牵扯无辜的劣迹。”
沫沫晃晃手里的剑,不屑的道:“一群武者,拿一个女人做文章,翠枪门走到这一步,真的一点儿都不亏。”
如果有光明的路走,没人会选择阴暗,如果可以鲜亮,谁会披上暗淡?人在特定条件下,总会做些让人不齿的事,缘由不过迫不得已,迫不得已的缘由是局势不由人。
“师弟,放人。”徐国锋说完,闭上眼睛,将匕首死死攥在手中。
韦浩东对徐国锋微微一笑,将架在赵囡囡脖颈上的腰刀放下来,朗声道:“师兄,咱们又可以共同杀敌了。”
赵囡囡一步一步缓缓走向李正阳,她知道一旦自己走到李正阳身前,屠戮即将开始。
翠枪门的人绝对不会是百花谷的对手,她从韦浩东等人眸中看到了绝望。
超前又走几步,赵囡囡犹豫了下,终究还是停下脚步,她看了眼沫沫,又直直望向李正阳,轻轻言道:“李大哥,死了这么多人,这件事还不能了解吗?并不是每个人都该死的。”
沫沫蹙蹙眉头,对赵囡囡有些无语。将你掳走的人可是翠枪门,不能因为人家没对你用刑就以为对方是良善之辈,到了你没利用价值的时候,徐国锋的匕首会毫不客气插进你的心脏。
“赵小姐,现在不是慈悲的时候。”沫沫脸色有些不耐,“如果你不想死,快些过来。”
李正阳见徐国锋等人没有异动,手持弑神一步一步走向赵囡囡,黑着脸道:“这里不是你胡言乱语的地方,此刻也不是你胡言乱语的时候。”
赵囡囡静静看向走过来的李正阳,红着小脸低下头,细声道:“李大哥,倩倩姐说过,你杀的人太多了。”
李正阳浑身一颤,停在原地,面部肌肉当即一僵。
沫沫怒气冲冲的道:“赵小姐,我们大过年的拼着性命与对方厮杀,好不容易救了你,你竟说放了他们?你的命值钱,我们姐妹的命就不值钱?”
赵囡囡被沫沫一句话噎得够呛,她看看沫沫,又瞅瞅徐国锋,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就见手持天魔流星剑的楚莫嫣缓缓走了过来。
赵囡囡的目光旋即放在楚莫嫣的面庞之上,她知道面前这位超级美丽的女人应该就是莉莉丝口中的楚莫嫣,那个武门联盟呼风唤雨的人物,可能以后,会成为李大哥的敌人。
楚莫嫣将赵囡囡上下打量几眼,扭头对沫沫道:“让李正阳做主,根据约定,战斗开始后他是一号统帅,现在刚刚解决掉翠枪门,黄沙门的战斗尚未进行,他的话依然具有权威性。”
沫沫叹了口气,对李正阳道:“你看着办吧,反正翠枪门精英殆尽,即便不灭也是空架子,不过丑话说在前头,翠枪门剩下的人活着可以,百花谷真没将这些余孽放在眼里,但是,翠枪门的资源和产业必须按照先前约定的比例原封不动交出来。”
李正阳将弑神别在身后,对赵囡囡道:“打从认识你你就麻烦,没想到经过这次浩劫,更麻烦了。”
赵囡囡偷偷看了眼李正阳,小脸都要滴出血来:“对不起,我以后以后一定改。”
李正阳拍拍赵囡囡的脑袋,乐呵呵的道:“你啊,跟你说了多少遍,腼腆的性格要改,就是不听!我答应阿姨要护佑你的周全,就会做到,今天做的这一切都是应该的。”
此言一出,赵囡囡先前的喜悦登时降了几分。不过很快她的心态就调整到正常状态。还为了这些纠结?王影儿都只能刷刷存在感,更何况自己?她怯怯的看向李正阳,小声道:“徐国锋别杀,他不该死的。”
李正阳凑到赵囡囡耳畔悄声道:“是因为那张照片吗?”
赵囡囡浑身一颤,呆呆看向李正阳:“李大哥,你你怎么知道?”
“我知道的东西比你想的还要多。”李正阳拍拍赵囡囡的香肩,柔声道,“到安全的地方呆着去,事情没尘埃落定之前,任何事都可能发生,当然任何话也别说,有些事说出来可能就不美了。”
看着赵囡囡老老实实走到百花谷内门高手身后,李正阳扭头对楚莫嫣微微一笑:“谢谢你。”
“我是二号,你是一号,原本就要服从你的命令。”楚莫嫣将天魔流星剑收回剑鞘,瞟了眼闷闷不乐的沫沫,紧跟着道,“刚才沫沫师姐不过做做样子,不要太过介意。”
“如果连这点儿都看不出来,我还在道儿上怎么混?不过被人用剑架在脖子上的感觉,真的不爽,”李正阳瞟了沫沫一眼,朝前走了两步,停下来,摸着左手的戒指道:“徐掌门,你们兑现了承诺,我也不会食言,当然你们也听到了,赵小姐不计前嫌要我放了你们,此外我也不想我造太大的罪孽,可你们至少要给我一个放过你们的理由。”
徐国锋冷笑一声:“李正阳,耍着人玩儿就那么有意思?”
“你觉得我像耍人的模样?”李正阳背负双手,冷冷看向韦浩东,“翠枪门参与导演这场大戏的决策者都要死!”
韦浩东提着腰刀缓缓走来,楚莫嫣手持天魔流星剑,盯着韦浩东的一举一动。
“如果我们死了,你确定能够放过翠枪门剩下的弟兄?”韦浩东颤声问道。
“我没这么说,不过你谢罪的话,我真的可以考虑一下。”李正阳懒洋洋的道。
“好!”韦浩东深一口长气,扭头看向三名内门长老,“此次事件的始作俑者,乃是内门长老会议成员,老五已经死了,老大也死了,就剩下咱们几个了,其他人只是按照命令行事,甚至包括外门掌门”
徐国锋一愣,赶紧道:“师弟,你胡说什么?”
“我没胡说,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连普通内门弟子都不知晓,你又如何知情?”韦浩东狠狠瞪了徐国锋一眼,想到过往,嘴角划过一丝苦笑,“师兄,有时静下心来总会想起年轻时的事情,那时咱们师兄弟在一起多开心?只是,我和何林对不起你。”
韦浩东说到这里,眸中全是昔日的画面,那时他们一同进入翠枪门,一同成为外门精英,很快就被内门一个高手看中,破格收到麾下,那时相处的时光,真的很好。
也就是在那时徐国锋喜欢上了一个叫张沫沫的女子,遗憾的是她在世俗,他在武门。考虑到两人所处的乃是不同的世界,师门不准许,其次徐国锋肩膀上还有振兴武门的重任,所以徐国锋压抑着情感,只是一味对张沫沫好,甚至为了防止不该出现的情愫,他用了假名字。
他的想法很简单,希望心中的天使在自己的护佑下健康快乐,遗憾的是,很多事情并不按人们想象的来。
张沫沫是徐国锋心中的天使,却被师父的独子,也就是后来的内门五长老当成即将占有的玩物。
徐国锋为了让张沫沫避免伤害,竭尽所能让张沫沫及其家人离开了尹川,并偷偷告诫张沫沫的父亲终生不能踏入尹川一步,否则必有灭门之祸。
张沫沫没有灭门之祸,徐国锋却不能独善其身,老五绝非省油的灯,见徐国锋坏了自己的好事,便去找徐国锋的麻烦,由此徐国锋脸上有了那道长长的刀疤。当然这事还没完,徐国锋的师父正式成为翠枪门的内门掌门之后,徐国锋自然也没了进入内门的资格,因为老五已经成为内门五长老,权势滔天。
先前一同修炼的韦浩东和何林,为了自身的前途着想,也渐渐忘记了这个昔日天赋极强的师兄。后来韦浩东做了掌门,何林做了大长老,随着岁月的流逝,他们也渐渐忘记了就在翠枪门外门,还有一个师兄。
或许在他们内心深处对徐国锋多多少少有些嫉妒,他们的修炼天赋没徐国锋高,心智没徐国锋强,他们生怕徐国锋进入内门,会让他们的地位受到影响。
在外人看来,徐国锋的故事并不吸引眼球,也没多少悲哀的成分,可如果身临其境呢?那种思念的痛苦,那种抱负难以施展的绝望等等,遗憾的是,他只能自己品味,因为他不是世界的主角,不是人们瞩目的焦点。
徐国锋对着夜色,对韦浩东道:“过去的事我已经忘记了,我只知道你是翠枪门的内门掌门,我是翠枪门的外门掌门,我们曾经是师兄弟,在武门祠堂喝过血酒发过毒誓!生是翠枪门的人,死是翠枪门的鬼!”
韦浩东似乎早料到徐国锋会这般说,沉声道:“打从老五朝你脸上划了一刀,打从绝了你入内门的路,你跟翠枪门已经没瓜葛了,这些年来,你对得起翠枪门,翠枪门对不起你!此刻翠枪门精英殆尽,再难立于世间,你难道还要陪着翠枪门殉葬?”
徐国锋握着匕首的手在颤抖,他红着眼,从牙缝中蹦出一个字:“要!”
“你傻啊!”韦浩东火了,两步冲到徐国锋跟前,攥着他的领口,朝李正阳那边瞟了眼,悄声道,“翠枪门完了,但我们的家人还在,你活着,我和内门长老死了也心安,将他们照顾好对你来说不在话下,同样的,这些兄弟交给你,我也放心,明白吗?翠枪门完了,但兄弟们不能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