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向西走了一程,情玉始终感觉还有什么事自己没有办妥,不能就此一走了之,想了一想,心头猛然一痛,不愿想起的记忆浮了上来,是了,盈月落崖而亡,自己不能让她客死异乡,需将她的骨灰送回天山向他父母通个信,这也是自己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了,心中酸楚又想流泪,强自忍住,折向东去。
到了秦岭山下,情玉沿着山脚前行,到了一座谷口,由这里进去应该可以走到盈月坠落的那座山崖下。走了一程,情玉进入一片树林,不多远迎面是一大片空地,中间有个院落,院中三座木结构的小板楼,结构非常精巧别致。
情玉略感好奇走到院中,楼内走出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双目炯炯有神,脸上却带一丝童气,见了情玉大声道:“喂,你是什么人,怎可随便闯入私人领地,还有王法吗?”
情玉拱手施礼道:“前辈,我是过路之人,误闯宝地还望见谅。”
老头笑道:“年轻人还算有礼。”突然上下打量情玉,许久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情玉见他初遇就问姓名很不高兴,但自己到了人家的地方,对方又是长辈,只好答道:“晚辈梁君玉。”又扯慌了,他知道江湖中与风云世家敌对的人不少,对方身份不明,自己也不便以真实身份想告知,以免惹上麻烦,老头似乎有此诧异,然后点了点头道:“即到我家便是客,请到屋里喝几口茶再赶路吧。”情玉虽不渴但想进屋里看看,于是道:“那就打扰了。”
走入楼内又是一番天地,屋内摆设、布置、雕琢、构造无不精妙,已到极点,情玉不由得惊叹,却又感到有几分熟悉。老头提上一壶茶来倒一杯送到情玉面前,说道:“避野贫家无以招待,只有清茶一杯,以润口舌。”说话之间盯着情玉,眼中流露出喜爱之情。
情玉接过茶来点头称谢,饮下一口,不由地心中一暖,只觉一股幽香夹着丝丝甜意在舌尖上缠绕,清爽的感觉流遍全身。自他离家以后好久没有尝到这种味道了,心中不禁地产生了思家之感,眼中忧伤流露出来。老头忙问道:“怎么了,这茶如不好喝就不必喝了。我给你拿些甜点来。”
情玉忙止道:“不……不用,这茶很好喝。”将杯中茶喝尽又倒上一杯,抬头再看老头时不觉慈祥了许多,亲近感油然而生。
老头见情玉看自己,一时有些慌乱忙转过头去。情玉一笑,说道:“前辈一人独居于此吗?”
老头道:“当然不会了,我这人量怕孤独。让我一个人独自待一会,我也会烦得骂人。”
情玉感到他说话好笑,又道:“那您还有什么家人,怎没见到他们?”
老头道:“他们出去了,你当然是见不到的。我那个老婆子引着我孙女到谷外镇上去买东西去了。喂,你知道吗,我那老婆子对人可好了,尤其是对我,那就更好了。对了,我那小孙女也很可爱的,你如果见了一定会很喜欢她的。唉!她们一走我就烦得要命,为什么要把我一个人留在家里呢?真要命,不过幸好你来了。”
情玉听他说话古古怪怪有一搭没一搭的,就想笑,但知道世外高人大都如此,自己一笑对方就犯病了,强自忍住,听他说下去。
老头突然又说道:“我就奇怪了,你们这些年轻人老往山里跑,到底要找什么?”
情玉听他这么一说,知道有人在自己之前来过这里,忙问道:“还有人来吗?”
老头道:“当然有了,就前天下午进去了两个,昨天下午走了一个,不久又来一个还带着伤,走到我这里,我还为他治了伤呢。看起来挺难过,问他只是不说,在谷里转了一圈又走了。”
情玉知道那受伤的必定是孟太华,却不知前两人是谁。想想孟太华对师妹也的确是一往情深,忙又问道:“他们是空着手走的吗?”老头道:“当然不是了,前一个提了一把剑,后一个拄了一根木棍。”情玉一听不免感到好笑,这也算作不是空手?
听他说了这一气话,情玉知道老头只是怕孤单来找自己解闷的,于是起身道:“前辈,我还有事,要到谷底转一下,要先走了,就此告辞。”
老头问道:“你有什么事这么急,连同我说话的时间都没有吗?”显示很失望。
情玉道:“真的,一个老朋友不幸失足坠崖,我要去找她。”说话间不免伤心。
老头道:“是这样?这几天我也没到谷里走一走,不知道谷里的情况,不如就同你走一趟吧。”
情玉推辞道:“不敢有劳前辈。”
老头道:“别婆婆妈妈的,我说同去就同去,再说了这山谷就像是我的一样,我要走谁也管不着。”不等情玉说完,倒先走出门去,情玉一笑摇头,只好跟上。
老头对谷中的路径显是很熟,左拐右拐到了崖下,又引着情玉转了几转,便到了盈月落崖之处,情玉聚气凝神向崖顶望去,隐约还可看到崖顶上伸出的那一角岩石,确实就是这里了。四处寻找,在乱草之中发现了一摊淡淡的血迹,想必昨晚的一场大雨把血已经冲进泥土里面了,但却不见盈月的尸身,想必是被孟太华或是先前那两个人安葬在了别处,于是四下里又寻了一气却始终不见。
老头道:“你朋友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必定没救了,你瞧四周也没有什么大树,不会挂住人的,一摔就摔在地上,谷里狼多,想必是被狼给吃掉了,所以连尸首都找不到了。”
情玉知他说的有理,却不愿相信仍是寻找。老头不耐烦的道:“你自己找吧,我先回家去了,如果累了到我家里休息一下。”情玉道了声谢,转身又去寻找。
这谷不大,站在高处一眼便可望尽,情玉找遍了所有的地方,仅发现了一片破布挂在野枣刺上,除此之外就再也找不到什么了,难道盈月真的被狼吃了?情玉一时又伤心起来,流下了眼泪,他不愿相信,盈月或许被别人救出了谷,而老头不知道,这么一想又有了希望,匆匆走出谷去,也不愿再打扰那老头了。
到了谷外,情玉四处打听希望有一点盈月的消息,却是无人知道。第二三天又找,仍无半点消息。情玉彻底失望了,但也想开了,人死了一了百了,死在哪里不是一样?战场上那么多士兵战死,又有几人可以尸回故里,算了就让她在此方安息吧,反正天山是个苦寒之地不回去也罢,于是决定西行。临走时想上山悼念一下,第四天一早上到了山顶,走到盈月丧生的那个悬崖。
站在崖上望着脚下的谷底,拿出盈月最后的遗物,一个指环和一片衣角,又暗自伤心,许久昂起头来大声喊道:“盈月,是我害了你呀,是我害了你呀,我对不起你。”声音在山谷中久久回荡。
突然背后一个声音冷冷的道:“当然是你害了她,当然是你对不起她,亏你还有脸再来这里。”
情玉一惊转过身来,见孟太华正站在丈许之外,仇视着他,情玉想到他也是因为太喜欢盈月才对自己出手,误杀了盈月心里定然也不好受,现下对他已不存恨意,说道:“孟兄,你也来这里悼念盈月?”
孟太华大声道:“不要叫我孟兄,你不配与我称兄道弟,你害了师妹还假惺惺的来悼念她,真是不知羞耻。”
情玉怒道:“你……”一时又不愿与他争吵,将一口气强自忍下。
孟太华走到崖边,低沉着声音悲痛万分地道:“师妹,我们本可安然回到天山,快快乐乐地生活,就因为情玉这小子为寻神剑,竟自插身进来将我们拆散,以至于我错伤了你,使得你我生离死别,我自悲痛天长地久,你却不能瞑目于九泉。现在他在这里,我今日就取他性命为你报仇,用他的鲜血祭奠你的在天之灵,你等着吧。”突然,转过脸来怒视情玉狠声道:“你害死了我师妹,今天我要杀了你为她报仇。”
情玉道:“我不想动手,我不是有意伤害你们的。”
孟太华呛地拔出剑来道:“你到地下向我师妹去解释吧。”不由分说一剑刺来。
情玉忙向旁边一闪,见他手中竟是神医陆纯最喜爱的“子非剑”,这是一把与“玉指清风剑”同样不凡的惊世宝剑,知他已去过陆纯之处,冰蚕之毒已解,心想与他交战到了中午也不成问题,久战不是办法速战为上,于是伸手拔剑。
孟太华不待他拔出,一招“万里雪飘”使了出来,一时间四处都是剑影,竟将自己裹住,其中还充斥着一股热气流。情玉见他这一招犀利非凡力道淳厚,出剑沉着不敢小视,左右躲闪,哪知这一招到后来孟太华使得风快,情玉被逼得拔不出剑来,躲闪之间突然一个不小心,被孟太华在胸前刺出三个小孔,险些伤到皮肉。情玉这一惊可非同小可,较之四日前孟太华的剑法竟自增高了数倍,但使得仍是原来剑法。孟太华一招未完一招又起,招招绝妙。情玉凝神聚气盯住他剑的走势,找准时机,猛然跳出孟太华的一片剑影,哪知孟太华不等他站定脚下一点飞身而起凌空向他连刺三剑,情玉被迫得连退三步方才拔剑出来,架住了孟太华一剑,一时间手臂发痛,那剑竟似有千斤之重,直压下来,情玉双手握剑强自挡住却感力有不支。孟太华身在空中,双脚连环踏向情玉当胸。情玉双手用力将孟太华之剑微微挑起,身体一转避了开去,暗暗心惊,万想不到孟太华实是这般厉害,自己尤似不敌。
孟太华一脚踢空,不待落地空中一个转身,连环三剑再告刺到。情玉挥剑而挡,只觉得他招沉剑重,攻势钢猛不防自严,竟毫无反击的突破口,被迫连退五步,双手阵阵发麻。孟太华双脚刚一着地又再跃起,同时一招“风雪夜归”击将出去。情玉全力抵挡,那知他使到七分,猛然剑势向上一挑,情玉把持不住,剑势扬起,立刻门户大开,孟太华当空一脚直踏过来。情玉急忙收回左手,握指成拳护于当胸,同时凝聚真气全力打出,拳脚相撞,两股内力激荡在一起,砰然一声,情玉只觉一股激流冲袭而来,热气炙人,脚下站立不稳,平地滑出一丈开来,一时间,胸中气血翻滚如黄河之水奔于壶口,滚滚溶岩近于地表,稍有松懈就会喷涌而出,急忙强自忍住,运气调息。孟太华一招得胜也不再逼上,看着情玉被血充得通红的脸,难受的表情,阴阴地笑了起来。
方才的一脚孟太华身在半空难使全力,挺多用到五成,但情玉已左手痛得要死,如同骨折,还险险受了内伤,要是那一脚用了全力,自己恐怕早已筋骨尽断命归西天了。此时的孟太华内力已深不可测,剑法也自是不错,不知比当日的烈鬼教教主方洞天厉害多少倍,却猜不透他何以突然之间武功高深至此,难道是神医陆纯给他吃了什么提升内力的灵丹妙药?
孟太华见情玉脸色已复原,双眼一转精光暴射,盯着情玉道:“今天你是死定了,我绝不会让你活着离开这个山头,但你曾说‘天山剑法’只能排名第三,只有‘风云九剑’才是第一,我们就来一场比试,我要让你在死前明白,‘天山剑法’才是天下第一。”说完护剑胸前,威然而立。
情玉冷笑道:“你也是剑出名门,应该知道,内力与剑法是截然不同的,两者却又相辅相承。剑法能使内力充分发挥,内力也使剑法施展得更加淋漓尽致。现在你内力远高于我,如何能使两种剑法公平比较?”
孟太华道:“这个我自然知道,要比试剑法,我就绝不会和你较量内力,你放心,这场比试绝对公平。”
情玉道一声“好”,举剑一挥剑尖下指,这是‘风云九剑’的备战式。
两人站定,对视、调息、运力,寻找对方不易防守之处。看似未战,实已开战,都在猜度自己第一招为何,刺向对方哪个部位,对方又会如何应战、变招、反击、进攻,至少猜度到十招开外,但第一剑仍是至关重要的,它决定着整场战斗的进展是否顺利。由此可知两人都是用剑的高手,意念之战已至高潮。
情玉双眼微低,看孟太华前胸起伏,调适自己的呼吸,待他一口气刚呼出,情玉一口气已吸足,脚下一点猛力弹起直射向孟太华。孟太华几乎同时跃起,但气已呼出身自沉重,远不及情玉那么快那么猛。情玉一招“风卷霄云”自下而上剑势翻转攻上,直取孟太华面门。孟太华也当是了得,跃进虽慢,运剑却快,直追而上刺向情玉咽喉,头颈微侧并不防守。情玉不待他刺到,剑势下拉倒竖格住他的长剑,身体急速旋转欺了上去,一掌拍击,孟太华顺手一挡,呯的一声分开,紧接着当当当三声轻响,双剑交了三下,双方各一触地立刻弹起扑向对方。
情玉一招“平步清云”,身体上纵连环九剑刺了过去。孟太华毫不示弱,紧追而上,反转连环,接下九剑。情玉稍处高处,身体反转,双腿弯曲提起,一招“剑啸风云”平削出去,直劈向孟太华脖颈。孟太华上势未完,剑走偏锋,回防不及,忙使“干斤坠”,硬生生落下一尺避了开去,同时剑势斜走一招“冬雪归燕”,反手劈向情玉双腿,情玉下盘已空无以防守,剑势未完手腕翻转斜劈向下,击在孟太华剑上,借此力又纵高一尺,头下脚上成冲击之势扑了下来,再使一招“风雨云露”向下点刺一十九剑。
在孟太华看来,这招却似“满天星斗”,举剑相迎极为不便,但他是剑中高手,自有解法,将“天山剑法”中的“大雪纷飞”反转向上变为“满天花雨”去防守“满天星斗”正好合适。一时间双剑相交叮叮当当响成一片,但却只有十五下,少了四下。孟太华双脚着地,情玉的一招“风雨云露”也已使完,收剑背后,一掌拍下,孟太华脚下一转举掌相迎,呯地一声,情玉身体翻向一边,顺手一剑划出。孟太华挡之不及,退之不及,攻之不及,心下大惊叹道:“吾命休矣。”情玉手微一回缩,纵了开去。一抹青丝自孟太华肩头滑下,四片碎布,也自飘在空中,再看孟太华肩头时,左右各出现两洞。
这场比试很公平,孟太华果然不靠内力取胜,将内力控制到与情玉同等水平。
此战显是输了,孟太华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很是难看,又显然对于情玉取胜很不服气,不敢相信自己在天山苦心练剑十余载,尽得师傅真传,被众师兄弟视为天山的骄子,但一与情玉交手仅两个起落竟连败两招,若非对方手下留情自己竟险些送命,自己十几年苦练难道都白费了,“天山剑法”难道真的不如“风云九剑”?他心里很不平衡,也可说是痛心疾首。
情玉站立不动,暗运真力,提剑自防,以免孟太华恼羞成怒,痛施杀手,自己措手不及。
许久,孟太华似乎想到了什么,又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点了一下头,嘴角微微一笑,转头向情玉道:“风云世家的‘风云九剑’果然不凡,你的出手也当的精妙,时机的把握更是恰到好处,不愧为名门之剑,孟某佩服,但交手时间太短,未免不能尽兴,遇到像你这样的高手实属不易,不若我们再比试一场,我保证这场比试仍然公平。”
情玉低头思考他会有什么阴谋,孟太华见他不语,说道:“不用再想了,你没得选择。”
情玉暗道:“是没得选择,孟太华若出手硬逼自己,自己还是得应战,到那时反被他耻笑为自己胆怯。”于是说道:“好,我们再来。”
孟太华笑道:“这就很好。”手中之剑唰唰唰唰形成十字,刺将过来,情玉手一微拐,剑光一闪伸将出去。两剑一触,情玉知道孟太华并没凭借高深内力,放下心来,剑势一变攻了上去。孟太华将自己所学尽皆施展出来,采取全进攻方式,一招狠是一招,一式快过一式,一剑比一剑的杀气更重,不像是在比试剑法倒像是在拼命。
情玉一面攻守,一面防他施展什么阴谋,一面谋划自己怎样脱身,一神三分,哪能抵挡,被逼得步步后退,险险中剑,思来想去认为这样打下去不是办法,速胜也绝非良策,如耗下去,孟太华内功深厚,非把自己拖垮不可。如速取胜势必使他大怒,痛施杀手,自己不可抵挡,为今之计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在比试中冒险将他重伤,方有机会开脱,这也不是什么好办法,只会使他更仇视自己。但形势紧迫没得选择,只有先顾眼前了,保得性命一切都好说。
主意既定,情玉手上使力,剑势霍然增强,将孟太华的攻势挡在门外,逐渐采取反击,接下来全面进攻。剑势一展开,如涛涛江水滚滚而前。孟太华的剑被压制在了一个有限的范围内,处处受制,但防守尤自严密,一时间也难以攻入,天山派的剑法中防守招“冰天雪地”是出了名的。
情玉不愿强攻,剑势一缓引他进攻。孟太华一有机会毫不放过,果然攻来。情玉快速进招,当当当四响之后,唰地一剑刺中孟太华肩头,未待深入已被孟太华挑开。情玉不待他防严,又是一剑,刺中另一肩头,未及深入又被挑开。
孟太华受伤大怒,挥剑猛扑要与情玉拼命。情玉一剑刺出本可取他性命,但却不想杀他,剑锋一转避开。孟太华反而逼进,情玉又进攻,可是总也找不到重伤他的机会,要么是轻伤,要么是一剑要了他的命,就这样双方来来往往,叮叮当当,战了七八十招。孟太华的六十四招“天山剑法”早已使过一遍。情玉的八十一招“风云九剑”也使了七成。孟太华中了十几剑,但都是仅划破皮肉,情玉不曾中剑,却累得满头大汗。
时间一久,双方对这样的大战都厌烦了,慢刀杀人最为难受,还是速战速决为好。
孟太华长剑一挑,避开情玉来攻,退后丈许。情玉以为他要罢手,于是垂剑而立,哪知孟太华却说道:“刚才的比试,实难尽兴,而且让人厌烦。现在真正的较量开始吧,让你看看天山剑法的绝招。”举剑指天,凝视情玉,喊道:“天山五伤剑,第一剑冰海雪原。”猛然反转身体一纵而起,势如奔雷,形成一股强大的冲击波,剑尖点动密集一片,足有五十多剑,比方才的攻势增强了十倍有余。
情玉心中震惊,知道这绝对不是内力使然,而是真正的剑术。他原以为只有“风云九剑”中才有这样厉害的招式,哪曾想“天山剑法”中竟然也有。眼看招架已是不及,用尽全力,脚下一弹向下纵去,却仍是慢了半拍。等孟太华一招使完,情玉双脚落地,胸前出现七个洞孔,风中飘下七片碎布。他知道,孟太华没有下杀手,是要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一番,而非真的存了什么善心。
孟太华得意地笑道:“反应挺快嘛,竟然没有受伤。这一招还可以把,你的‘风云九剑’可有这样厉害的招式?嘿嘿,再让你瞧瞧‘天山五伤剑’的第二剑‘雪海冰涛’。”说罢,握剑平伸。
情玉道:“那么也让你见识一下真正的‘风云九剑’第二剑‘风火云天’。”剑尖斜指向下,几乎与孟太华同时跃起,剑路自右下方向左上方再向右上方折攻。孟太华剑路自右向左成半圆形进攻,两边各自形成一片星光剑影,一剑相触,二剑紧接,霎时间叮叮当当响成一片,压住了山上所有的声音,剑式一收各出一掌撞在一起,就此分开。
孟太华颤声道:“这……这不可能,绝不可能,‘风云九剑’绝没有这么厉害,这绝不可能……”
情玉看着左衣袖上被剑划破的一条三寸长的口子道:“你的剑法已经很不错了。”
孟太华怒道:“你在耻笑我吗?”
情玉道:“不,你们天山剑法有杀手招,我们‘风云九剑’也有杀手招,这并不奇怪。”
原来,当年风云剑南在创“风云九剑”时只有九剑,他是在作战中所创,因此出手毫不留情,招式威力越大越好。后来创“风云世家”,与武林人士比试,一出手就伤人,结下不少仇家,感到此等剑法太过霸道,于是另创十三招剑法,威力虽大,却不会出手便伤人。以后定下家规,严令子孙不到生死关头,不许使用这九招,以后后代创招都只许达到或稍出十三剑水平,绝不允许到“九剑”境地,是以情玉在与方洞天生死相搏时也仅使得一招。
说起使剑的资质,孟太华虽高,与情玉却还相差几分。方才的一招对攻,情玉比孟太华少出两剑,孟太华却只刺中一剑,而且仅破衣袖,如果以同等内力,同等资质相拼,情玉身上非穿两个血洞不可。
孟太华冷笑道:“有杀手招也没用,天山剑法终是高过‘风云剑法’接招。第三剑‘雪海无涯’。”横剑于胸。
情玉剑势不改,仍斜指地面,道:“第三剑‘风汇旋风’将第二剑省去。双方再度跃起,向上直冲,两剑相交叮当作响,升势已尽向下落去仍自对攻不减,一落地面,一招已近末尾。孟太华一剑削向情玉双腿,情玉一个翻身,削去孟太华头上半节羽巾,又攻他后背。孟太华猛然转身,两剑一交既散,情玉胜得半招。
孟太华聚气凝神,剑竖于胸喊道:“第四剑‘雪域附魔’。”
情玉同时道:“第四剑‘云海惊涛’。”举剑斜指于天。
双方再次同时发剑,跃起在空中旋转相拼,一着地面又跃起,翻滚交战,剑掌脚齐出,好不激烈,落下地来又挂一拳,情玉出三剑,两剑破衣,一剑穿洞,血流了出来,孟太华仅出一剑,划破衣服。
大怒之下,孟太华沉声喝道“第五剑‘天山牧雪’。”剑指地面。
情玉道:“第六剑‘风雷绝引’。”剑又斜指于天。
孟太华踩地疾进,情玉比他更快,两剑一交既过,己响二十三下,反手一攻又响十八下,噌地冲天而起,当地一声两剑相撞,然后搅在一起,声同古筝弹奏,突然声绝,只见手臂舞动,不见身形剑影,不闻声息。接着是清亮的四声金属撞击声,两人脚一落地急急后退。
孟太华脸色煞白,两眼呆直,像失了魂一般。方才,他共击出二十四剑三掌,二十四剑全被情玉所制,不得不转锋自解。击出的三掌也只打中两掌,一掌被化解。情玉却出三十一剑,七剑全部得手,在自己胸前划出七道口子来,四掌全击中自己。他不敢相信,“天山剑法”真的不如“风云九剑”,自己真的比不上情玉。其实他不知道,情玉使的不是第六剑“风雷绝引”而是第八剑“云里惊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