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徒用力过猛,连带着醉醺醺的中年男子都一不小心撞到秦浩身上,秦浩身上还背着成三励呢!
刹那间,秦浩黑了脸,浑身散发着阴郁不悦的气息。
那学徒都没想到门外还站着别人,看到秦浩三人浑身是血杵在门口,先以为是有顾客上门。
但随后看秦浩他们邋里邋遢的样子,学徒又忍不住面露怀疑之色,开始评估这三个好像流浪汉一样的家伙是不是有钱看病。
“看什么呢你,没见过手断了来求医的?”
秦浩本就不满这个学徒的粗鲁,在发现他用审视的目光盯着自己等人,不由得冷笑一声,不客气地质问道。
开药堂的,什么奇形怪状的病人没见过,断胳膊断腿的都有,更何况断手的。
学徒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很想表示自己的不屑,但反应过来见到秦浩眼里毫不掩饰的不满,他又顿生怒气。
“看过,但是没见过一脸衰样,明摆着钱都付不起的乞丐来看病!啧,你要寻求帮助去福利院啊,跑我们这儿干嘛,我们药堂是打开门做生意的而不是开善堂的,想卖可怜求免费或者赊账,没可能!”
这话一出,甭说秦浩气急反笑,老鹰都绷不住流露出一丝冷意。
要说医药费的话,换做平时他们三个谁都能轻易拿得出来,可谁叫去了宫家禁地一趟身上的东西都丢的丢没的没。
可以说除了老鹰和成三励皮肤里植入的信号发射器芯片,再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借手机转账?甭说这个学徒一脸拜金主义,唯利是图,就是他借了秦浩还嫌他可能狮子大开口。
“你瞪什么瞪,说实话不乐意听啊?那你们就滚啊,脏兮兮又一身是血的乞丐,可别回头妨碍我们的患者上门求医。哎呀走开啊,说你们呢,装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学徒说着伸长手臂就欲要赶人,这下秦浩和老鹰都恼了,两人一边一只手,没用多少力气就把学徒捏得哇哇叫。
“你们要干什么,求医没钱想过来卖可怜求免费被我揭破该恼羞成怒啦?来人啊,快看啊,乞丐打人了!”
“呵,要不是场合不对,你这张嘴我能一巴掌打烂。”秦浩寒声道。
之所以那一巴掌没有落下,是因为成三励用完好的那只手拉住了他。
微小的力气却叫秦浩理智复位,想到现在最要紧的不是和人争论口舌,而是先给三励接回手,秦浩敛下眼底血色,再一语不发转身就走。
旁边的老鹰察觉秦浩先后变化,看了一眼成三励也明白了过来,沉闷地跟着走。
那么凶神恶煞的人真的被自己几句话轰走,学徒还颇有成就感,刚才被捏疼的怂样又换了一副得意的嘴脸。
“哼,臭乞丐,没钱治活该疼死他。”
秦浩三人没走几步就发现有另一人的脚步声紧紧跟着他们。
成三励先开口道:“那个酒鬼,好像从我们和药堂的人发生口角之后就盯着我们看了,现在居然还跟着我们走。”
“我打发他。”老鹰说完,直接阻止那个酒鬼继续跟着他们。
岂料他们眼中的酒鬼,那个醉醺醺的中年男人仿佛听到了他们说的话一样,蓦地抬头直视他们。
只见那双眼中清明睿智,哪还有醉酒后意识不清的情况?
这说明他方才是装的,就不知道为什么要装成酒疯子的样,硬生生闯人的药堂,还被丢脸地轰了出来。
这个眼神老鹰见后愕然,不待他再张口赶人,这酒疯子自己就笑眯眯道:“我看到你们的朋友手伤的不轻,一时技痒就跟上来了,你们不是缺大夫吗?我就是能做接回断肢手术的大夫啊。”
“你说什么?别开玩笑了,就你?”老鹰吃了一惊,不止因为这酒疯子的洞察力,还为他大言不惭的话。
一个喝得颠三倒四的酒疯子,他说的话有几分可信性?起码现在成三励的手至关重要,无论是老鹰还是秦浩都不敢让他胡乱尝试,不然真要叫他给成三励治个好歹,他们找谁哭去。
秦浩和成三励都不由摇摇头,给了老鹰一个眼色然后继续向前走。
酒疯子却是不屈不挠,分外有兴致地跟着他们的脚步,嘴上还喋喋不休。
“我知道你们不相信我的能耐,也是,我这邋遢样子看着就不像是正经大夫,但我可以拍胸膛保证,我就是你们要找的那种大夫,要说你朋友现在的状况,一般医生就是临床操刀技术再精湛,也只能接上而不能治标治本。”
听他胡吹?秦浩和老鹰都有些无语。
断肢重植的手术,哪里是儿戏,更何况接回断肢字面意思不就是动手术接上完了吗?至于术后复健就得依靠成三励自己的努力,别人都没法帮他分担痛苦。
“我说老兄,你闲的没事干的话该喝酒喝你的吧,我们朋友的伤势真的用不着你操心。”秦浩忍无可忍地说。
酒疯子笑了笑,“还不信?非要我说出他这伤怎么来的?”
“你说说这伤怎么来的?”老鹰随口就是一问,语气里满是不以为然。
其实光看成三励血肉模糊的伤处就能判断出是光滑平整的横切面,分明是利刃所致。
或许经验老道的大夫能凭借伤口切面判断出具体是什么样的利器造成的效果,但无疑眼前的人不可能有这种眼力。
老鹰和秦浩都没想到那么快就被打脸。
“伤你们朋友的人不简单吧?他使得一手快刀,手起刀落的时候你朋友可能都没感受到一丝痛苦。”
酒疯子眼中精芒一闪,还真就说出了成三励的伤势来历。
秦浩与老鹰不敢置信地对视一眼,再看酒疯子的目光都变得不同。
成三励更是不禁抱着一丝希望诚恳地看向酒疯子,“老兄,你真的是大夫?你有办法帮我接回手?”
“嗯,如假包换。”酒疯子甩开酒瓶,忽然上手摸了摸成三励的断手部位。
背着成三励的秦浩一怔,感觉酒疯子的手法有点类似于曾经的官猛,但又有种莫名熟悉感,仿佛在哪里见过。
“我已经点了他伤口附近的几个穴位,控制住了伤势不再恶化,也不会再流血。现在,咱们该找个地方好好给他治了。”
点穴?电光火石间好像有一道光急速从秦浩脑海中窜过,又像快速消逝的流星没留下丝毫痕迹。
秦浩费解地皱了皱眉,还是顺着酒疯子的话接下去道:“大夫,不是我们不想找地方,实在是囊中羞涩”
“你们没钱,我知道。”酒疯子指了指自己耳朵,“这儿又不聋,好使着呢。”
这让秦浩和老鹰又不禁想到刚刚他们说酒疯子不好的话时,人也许全都听在耳里了,顿时两脸相视赧然。
唯独成三励心神一松,轻轻笑了。
看到成三励苍白的脸上浮现出发自内心的笑容,秦浩和老鹰心情也松快了不少。
他们都知道三励是为了不让他们难过才会一直笑,但那笑再努力延展自然,也少不得苦涩的味道。
他们都开始怀念成三励曾经的话痨了,那个时候他的笑容爽朗纯粹,哪像现在。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到处求医无门的时候,能凭空冒出个酒疯子,口口声声说能给成三励接回手。
人生的大起大落来的太快,心理素质再高强如秦浩老鹰他们,这会儿也无奈地摇头直叹。
“算你们走运了,不止遇上我,我还新到手一处房产,刚刚够空间给你的朋友安排动手术。”
听酒疯子这话,秦浩顿感好奇,这样深藏不露的高人能住在什么样的房产里?
等他们跟随酒疯子走过七拐八弯的巷子,来到一处破旧的,门外还写着大大的拆字的平房,三人表情都囧了。
“老兄,这就是你刚到手的房产”秦浩艰难地吐出房产两字都有扶额的冲动。
这哪里是房产,都快要拆迁的危房了,该搬走的原住户早搬走了,可不就空荡荡随人暂时居住了。
酒疯子乐呵呵地推开门领他们进去。“这就不错了,现在城市那么贵的房价,真叫我买一处房产我买得起吗?有那钱,不如买酒喝,喝他个尽兴!”
“呵呵,你真是不拘小节。”秦浩、老鹰和成三励都为之汗颜。
按理说他医术高超,断肢重植的手术都能在这样简陋的环境下做的话,不该随便找家医院挂着名当荣誉主任什么的吗?
就是不亲自动手操刀,有一份津贴也不至于过得这么窘困啊。
可惜这注定是个谜,秦浩担心问这问那会引起酒疯子的反感,再回头改口不给三励接回手了,那就惨了。
憋下心头的疑惑,秦浩把成三励放下,随后和老鹰一同在屋子里转来转去。
“这环境真的能行吗?老兄,不用提前消毒做做准备?”
“啰嗦!我是大夫你们是大夫,睁大眼睛看好了!”酒疯子话音一落,整个人气息瞬变,连带着双眼也锐利严肃无比,看得人心头一紧,直道唯有这样才是高手名医的风范。
“他的断手呢!”也不知道酒疯子什么时候掏出一堆手术用具,大小样式不一的手术刀排排并列在桌面上。
酒疯子一手运刀一手消毒两不误,眼里除了老鹰刚刚交出来的断肢再无他物。
只见他匆匆几刀剃干净成三励伤口处的衣服和有可能引起感染的毛发,就沉声喊道:“我这儿没有麻醉药剂,所以小伙子你得忍一下了,克制不住疼痛的话,记得转移注意力千万别咬到自己舌头,我现在开始了!”
嗯!成三励闭上眼狠狠点头,秦浩和老鹰看得眼都不眨。
他们都很想知道,酒疯子做手术的技术到底是不是如他所说的那样炉火纯青。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光看着酒疯子操刀他们多少还不放心,一旦察觉成三励忍受不住的痛苦,他们一定会不惜代价打断酒疯子,先保证好伤势不会恶化为止。
可是注定要让秦浩与老鹰大跌眼镜的是,酒疯子做手术的过程堪称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别说忙中出错了,他专心致志之下,下刀力度妙之毫巅,除了接骨钉丁和缝合令成三励痛得冷汗直流外,再没有多让他受半分罪。
他的手仿佛花丛中嬉戏舞动的蝴蝶,一举一动都叫人看得目不暇接,秦浩凭自己的眼力看着酒疯子施为,竟达到了一种忘我的境界。
这个人,绝不像他表现出的那么简单!联系他连官猛使用快刀削断三励的手掌都看得出来,难道他是那个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