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想不明白,若是要借二人之手除了朱厌,在天界父君一声令下,便可令他二人联手,为何非让他们三人下界?为何要牵连到凤息?这其中却又是一局什么样的棋。
“阿婉。”
他手伸到她的幻影里,低低道,“阿婉,你分明站在我跟前,我却连摸摸你的脸都不能,我很怕那天醒来,连这缕残念都消失了,所以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要让你活过来。”
“阿婉已死,我只是一缕残念,为何要如执迷不悟。”
朱厌逃到了人界,就算不能在六界呼风唤雨,他的修为不输父君,便是父君也已拿他无可奈何,他如今却甘愿冒着再死一次的危险让自己重生,便是深深爱着自己。
可这番深情要用六界安宁来换,她又如何能承受?
他嘶声道,“便是一缕残念,我也要留住!我不想再受这千年万年的寂莫了。”
阿婉飘出他的掌心,“你魔障了,我已不知如何才能救你。”
“便是你魔障,也是你种下的。”
阿婉望着身边男人,他是六界最邪恶的人,他的手上沾满了血,却也是她的夫君,她的爱人,
她是天帝的女儿,然后才能是他的妻子,所以她骗了他,她骗了他的心,用用了沾了自己的血穿魂箭收了他的魂魄,让他离川水下受了几万年的苦楚。
而这一次,他若是是败了等待他的又是什么,她不敢想,他若是赢了,她更不敢去想,便盼着自己早日消失才好。
她想离开去找凤息,朱厌低声道,“阿婉,已经没有几日了,或许我们只剩下这几日的相守,你莫要冷淡我,我们便像寻常夫妻一样快快活活的过这几日好么。”
阿婉朝凤息的方向望了一眼,小丫头一直没走远,躲在莲池里偷听。
见被阿婉发现,又探出个脑袋,嘿嘿干笑,“这人虽然讨厌,但看着也实在是可怜,你便答应他吧。”
朱厌有些紧张的望着她,阿婉叹了一口气,“冤孽罢。”
朱厌便象个孩子一样欣喜,又冲着凤息笑道,“小丫头若是知趣,便该走远些。”
“我找你有事。”
朱厌看她一本正经,看在她帮了自己一回的份上,对她自然就温和了许多,“何事?”
“我许久未吃过桂花糕了,你会做吗?”
朱厌勃然大怒,“你当我是厨娘?”他突然觉得是不是把这碍事的小丫头踹回京城去?
他生怕她说要他去买,先堵住了她的嘴,“我不会做,你就是假哭死,我也不会去买的。”
说到假字特意又加重了音,这小丫头最会在阿婉面前撒娇装可怜,也只有阿婉才会上她的当。
又小见小丫头的颇为苦恼的样子,又指了指悬崖的方向,“那你把我送上去,我去看看就行。”
朱厌和阿婉皆是一怔,朱厌笑道,“那有何难的。”
便又携了她的手把她送到悬崖边,凤息随手拨了一根草衔在嘴巴里,坐在悬崖边上眺望,这个位置能俯看人界。
朱厌问她,“你是想看将军府还是东宫,我都可以施法让你看见。”
“那处都不想看,我就想我坐的高些,兴许阿狸就能看见我了。”
朱厌微愣了下,他也是杀死她小狸猫的凶手之一,不禁有些好奇,“这小丫头为何不恨我?”
“你我非亲非故,你为自己利益害我杀我,我并不会为你伤心,只能怨自己无能,有遭一日比你强了定也要杀你的,并不恨你。可是爹娘和柳逸却是我的亲人,就该懂我爱我,可他们却害死阿狸伤我的心,我不能杀他们却只能恨他们。”
他纵声大笑,心中便是说不出的痛快淋漓,“你说的很有道理,我便等你强的那一日来杀我罢。”
她指着人界方向,那边阴霾重重,这么大的妖气,怕是妖王亲自潜入人界,只等朱厌一声令下,便要伺机而动。
“你许妖王什么好处了?”
“妖王多情,我便去了地府抢回了他小妾的魂魄回来。”
阿婉说朱厌要逆天而为,会导致人界毁灭,那父君一定不会坐视不理,那他们三人之间有一人会消失。
“或许没那一日了,到七月七日那一夜,你我和阿婉之间必有一人消失吧。”
他略思索了会,“你害怕吗?”凤息一愣,还未开口,他又阴恻恻的笑道,“若是小丫头魂飞魄散了,你父君母后还有柳逸必定要后悔万分,这就是报复他们了,所以你消失便是最好的。”
她微低着头,朱厌却是说中她的心事,她这几日想起阿狸便常生出这样的念头,凤息再古灵精怪,其实也不过是个还未长大的任性孩子。
她看了看人界,那里有她和阿狸曾经的家,有杏儿,还有那个她最讨厌的人,怎么能就这么消失了呢。
她抬起头来笑了笑,“我是不怕消失的,但不应该是现在,如果我们三人一定要有一个人消失的话,我希望那个人是你。”
朱厌沉默了会,却不生气,淡淡道,“若阿婉能复活,那便也无所谓了,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好好陪着阿婉,以后我会还你这个人情。”
凤息奇道,“你定又是骗我了,你都死了,要怎么还我这个人情?”
他笑笑不语,回头看见莲花池边的阿婉,笑道,“小丫头,你不会死,我们的缘份还长着呢!”
便又转身朝阿婉飞去,阿婉又是皱了皱眉,“定又是你去吓唬她了!”
朱厌委屈道,“你可真偏心,她是你妹妹,我也是你夫君,你怎么从来就不向着我呢,小丫头鬼心眼可多着呢,你莫要被她骗了。”
见阿婉颇疑惑,“小丫头那里是要看什么桂花糕,是觉得孤单寂寞了想那个小妖怪了。”
阿婉顿了一下道,“朱厌,我便只求你一次,不要害凤息。”
朱厌笑容微凉,“若是我和她只有一个人能活,你选谁?”
良久,阿婉也不语,朱厌心中一痛,她的心中六界安宁永远比自己重要,“你心中定是为难,我便不逼你,我带你去四处走走罢。”
其实他想问,傻阿婉,七月七日不会是结束,若是你能重生,可愿等我三千年?
阿婉那知他的心思,又往看了看凤息的方向,“凤息怎么办?”
“你放心吧,小丫头有的是办法下来。”
便又把阿婉放在水晶球里,丢下了凤息去了人界。
将军府里,静的针落可闻,赵妈活到这把岁数,还没有这样奇怪的事,快要死的姑娘突然就消失了,将军吐了血昏了过去,府里连个主事的人都没有,这家好象一下子就要散了。
清河公主不顾重伤连夜赶来照顾将军,又让她们下去休息,只是这杏儿姑娘却一直站在廊下不肯走,她睡了一会,心中挂念,天还未亮便又到了将军院中,杏儿姑娘仍是站在廊下。
赵妈是过来人,她看得出杏儿的心思,便也觉得可怜,又觉得将军可怜,听公主的侍女在厨下悄悄的嚼舌头根子,“公主守了将军一夜,将军虽是抓着公主的手,喊的却是妹妹的名字,公主可伤心了。早听外面传将军与妹妹关系甚是亲昵,莫不是这两兄妹生了那不伦之情吧!”
现在再看看这杏儿,便觉得将军一身的桃花债,便偏偏又栽在自己亲妹妹的手里,也不知上辈是造了什么孽。
又不知姑娘怎么样了,是不是真象大家说的被妖怪带走了,那将军可要怎么活?
她正想劝杏儿几句,蓦的便觉得一阵凉风扑面而来,隐约见一身白衣的书生提着一盞花灯无声无息的从院门进来,她惊呼还未出声,便见那人挥了挥初袖袍,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院中越发寂静,朱厌提着灯直接进了屋,清河转过身看见是他,神情戒备的挡在床前,“国师这是何意?”
清河虽是狠毒,对柳逸倒是一片深情,笑道,“公主也是痴情,不过可惜,这小子的心不在你身上,你做再多又何用。”
清河脸上露出嫉恨的神色,“你把林招娣带到那里去了?她还没死对不对。”
“自然是不会死。”
清河怒道,“我以性命做饵,国师说过小妖死了,便将那丫头性命交给我,为何出尔反尔!”
朱厌冷冷一笑,便见他施了法术,便见穿魂箭从外面飞了进来又落在他的手上,“你可知这是何物?”
清河有些不解,“柳逸的穿魂箭,我要来何用?”
朱厌又笑道,“林招娣与柳逸有命定姻缘,便是这一世被你杀了,下一辈子他们还是要在一起的,你若想生生世世与柳逸在一起,便用这穿魂箭杀了她,让她魂飞魄散,你便能如愿了。”
“这穿魂箭虽是有灵识,并不受我驱使,我拿来又有何用。”
朱厌轻轻笑了笑,“柳逸并非穿魂箭的主人,我才是穿魂箭的真正主人,现在我便将它交给你。”
朱厌将穿魂箭送到她手中,“你就用这个杀了林招娣。”
“她在何处?”
“这个你自是不用管,七月七日后她便会回来了,我还可以告诉你,她也早存杀了你之心,你便将计就计杀了她,到时候柳逸也挑不到你的错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