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锦州后,风景大变。
苏启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景色,虽然早已知道这里有着万花之州的称呼,但是亲眼所见时,还是有些惊讶,山林间、官道上、城内城外,无不有各种各样的花朵生长,放眼望去,这里似乎集中了世间所有的色彩。
苏启孤身一人,在官道一瞬十丈,目的地则是那个有着花城之称的大暑王都,中州的两族战事如火如荼,而目前最惹人注目的无疑就是锦州,那位突然接手锦州战事的桃花剑客魏楚吴三剑惊艳了世人,顺手还斩了虎王山一位大妖,引得人族士气大增,大暑王朝更是竭力支持魏楚吴,物资、人手任取任求,整个锦州战意昂扬,让妖族如临大敌,被迫更改了计划,从别处调来了大批的妖族增援虎王山。
古道颇有意境,距离花城又只有两三个时辰的路程,所以苏启也不急着赶路,他在路上已听几位修士说过,前几日锦州边境刚打过一场大战,两族都死伤惨重,所以这几日战事微歇,两族都在默默地舔舐伤口,酝酿着下一次的风暴,苏启本就是为了参加战事而来,既然这几日风平浪静,苏启也就决定一路游山玩水闲逛过去。
突然迈入空明,跨过了一道横亘在无数修士面前的难关,对苏启来说自然是一件喜事,这小半年来,他的修行速度远超很多人,但福兮祸所依,埋藏在突然攀升的境界之下的,是不够稳固的基础。
剑修是诸多修士中最为艰苦的一种,从迈入修行的那一刻起,便要比其他修士花费更多的时间和力气,若想在剑道上有所成就,靠的不止是天赋,更是勤奋,天赋优秀如陆青瓷,也曾为了练剑日夜呆在山顶,天不亮就起床,月上中天才休息,更是曾拼了命,弄得一身伤痕,即使玩心很重的赵日月,在棋山的那些日子里,为了练剑也是吃足了苦头的。
与她们相必,苏启的剑术还远远称不上纯熟。
所以苏启才要来到锦州,在战场上磨砺自己的剑术,彻底将剑术和境界稳固起来,他本想回到东荒,但李扶摇却打消了他的念头,颠倒山威临东荒,妖祖意味不明,连天机阁也摸不准他的想法,苏启冒然加入东荒战场,怕是会危险重重。
锦州就成了此时最好的选择,战事激烈,两族投入的修士又极多,单是人族这边的空明境就不下百人,一个苏启扔进去并不起眼,为了更低调些,苏启暂时换下了八荒剑,用了一柄名为流云的古剑,这剑是长留山十柄中的一把,造型古朴,剑身上雕刻着云纹,苏启试了试,还算趁手。
苏启也换了装束,这次没有穿那一身显眼的白衣,而是选了大多数修士常穿的灰色,衣服料子也很普通,一头束起的长发干脆披散开来,流云剑斜挂在腰间,另一侧系了个酒葫芦,又学了中州剑修,在腰上挂了两块剑玉,乍一看去,倒真像是个中州小门派出来的弟子。
陆青瓷本也想跟过来的,在圣台里陆青瓷虽未破境,但收获也不小,对于将来破入筑神境也有着很大助益,到锦州战场上去闯一闯,这种事深合她意,但东荒的战局并不理想,老头子前些日又传来消息,让他们速速再弄些物资回去,还十分不要脸的传来了一张清单,其上乱七八糟什么都有,思来想去,陆青瓷便也放弃了与苏启同行的打算,带着赵日月回了剑门。
与她们同行的还有那些白觚,苏启解释了它们的来历,又嘱咐陆青瓷,让白觚一族在那几座没人的山头中任选一座居住,洛倾曾说过,这些白觚被封印了太久,它们的实力远远没有觉醒,现在封印已解,又被万化留下的手段重铸道痕,彻底融入此界,给它们足够的时间,这些白觚将成为剑门最有力的底牌。
洛倾自己则跟着道缺和李扶摇去了天机阁,同去的还有於菟。
那日从圣台中走出后,见到始源绳结的洛倾大惊失色,据她所说,始源绳结可是传说中的至宝,其内记载了关于诸天世界的真正秘密,而她的父亲,那位水系异瞳的始祖大帝也曾猜测,始源绳结内或许有着人族起源的秘密,也很有可能记载了那群敌人的来历,说不好会对战争有着莫大作用。
可始源绳结早就失踪了,她的父亲曾遍寻天下,也未能找到它的一丝踪影。
但没想到竟在这个世界中,惊讶的洛倾几乎立即就同意了道缺的邀请,至于於菟,这家伙本就想着去天机阁转转,所以也毫不犹豫地跟去了。
这一路上,苏启见到了不少军队,都是从南岭的几大王朝开拔过来支援中州的,也见到了不少押送物资的战船从空中飞过,还有数个都挂着魏家的旗号,这一路向北,战争的气氛也越来越浓,很多山野散修都自发前往花城,有人是深恨妖族,有人是为了大义,有人和苏启一般是想磨砺自己,也有人仅仅是为了出名。
三教九流遂汇于边疆。
在这条长长的官道上行了许久,苏启终于见到了一个酒家,酒招子高高挂起,店门外摆了张桌子,有两张拼在一起,已经围坐了数人,看那背剑打扮,并不是出身名门大派,此时正在饮酒,远远见苏启走来,有人高高举起了酒杯,朗声笑道,“道友也是前往花城的?仗还有的打,不急于这一时,不如先一起喝上一杯?”
有人补充着,“这家店的酒可是不错!”
均是灵海境。
苏启扫了一眼,看穿他们的修为,他没有拒绝,微微弯腰,远远拱了拱手,笑着说道,“那可要打扰几位了。”
一个胡子拉碴的大汉已经喝得面红耳赤,他一把拎过一个酒坛子,拆开酒封,满满倒上一碗,又给苏启让出个位置来,豪爽地说道,“这算个啥!来,道友赶路许久,先喝上一碗解解乏!”
苏启接过大碗,这酒微黄,有些沉渣,香气倒是扑鼻而来。
苏启仰头,一口饮尽。
大汉比了比拇指,又给苏启倒满,问道,“道友如何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