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跳起来,有人互相拥抱,欣喜若狂,甚至还有人抱住了身边的女人,用大嘴在脸上疯狂啃。
立刻就出现了巴掌打脸的耳光声,还有娇笑和怒骂声,但是没有一个人穷凶极恶,那是因为喜悦。
“万岁!”
“仙师大人万岁!”
欢呼雀跃之后,有人却沉寂下来,悄悄的抹着眼泪。
在这场守城战中,桃源城虽然守住了,但是伤亡不小,不少人失去了亲人和朋友。
春姐丢了手中的刀,喜悦的表情中隐藏着狞色。
她觉得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步履蹒跚的跑向城墙的缺口处。
先看了一圈,然后绕着缺口四处奔走,好像在寻找着什么。
眼泪止不住的从春姐眼中滴落下来,她就像失了魂魄,映衬着周围很多人的喜悦和欢呼,是那么的形单影只。
“四毛……你在哪里……”
春姐看着那些青砖和城墙土,染满鲜血。
这其中肯定有四毛的血!
噗通!
她跪下了,像疯了一样用手拼命开始搬砖掏土,希望能找到四毛的尸体。
心中的悲凉就像永不止息的潮水,用语言已经无法形容和描述。
想要狠狠的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哭出来,可眼里的泪水就是止不住,就像断了线的珍珠,不断的从眼中滴落下来。
泪水划过脸颊,滴到手背,再用沾满城墙土的手抹一把,很快就成了花脸。
但是,春姐没有哭出声,下嘴唇已经被咬出血来,也不让自己哭。
往事浮上心头,青梅竹马,笑颜如花。
所有的童年与少女情怀,甚至是成为女人,爱情,都和四毛有关。
而这个要娶自己,然后誓言旦旦生五六七八个,十几个娃的男人,就这样消失了。
一无所获的春姐,茫然四顾,傻傻的看着周围喜悦欢庆的人群,嘴角的笑容好像是高兴,却又更像是苦笑。
应该喜悦的一天,却也是她生命中最黑暗的日子。
“哗啦!”
忽然,有一处城墙土再次垮塌下来,露出来一双穿着布鞋的脚。
那双鞋!
看到那双脚和那双鞋的春姐陡然激动起来,猛冲过去。
因为速度太快,泥土早就被野兽的鲜血浸湿,浸透,人踩上去本来就打滑,春姐冲得太快,一下没站稳,摔了一跤,手脚都蹭破了。
但是她丝毫没有停顿,不顾一切,手脚并用的爬起来,冲到那双脚跟前,一把抱住。
没错!
就是这双鞋,是自己一针一线,给他做的,而且在鞋帮子上面绣了一个显眼的春字。
天旋地转,春姐张大了嘴巴,想哭,但是哭不出来,只有伴随着眼泪无声的哀嚎。
“四毛,你等等姐!”
痛彻心扉的春姐抓起地上一把刀,狠狠|插|进了自己的胸膛。
插的那么凶狠!
用尽了全力!
血喷涌出来,因为失血太快,颤抖着的身子完全控制不住平衡了。
春姐倒在了四毛的脚跟前,她微笑着,不觉得有什么痛。
甚至,感觉整个人都愉快的飞了起来,飞向有四毛的地方,不管是地狱还是仙境。
她倒在地上,仰望着夜空,好多星星!
好美!
“姐,你最喜欢星星还是月亮?”
“我最喜欢星星!”
“那我叫你小星星,好吗?”
“好呀,好呀!”
夜空下,春姐迷迷糊糊中,似乎看到一大一小两个小孩儿坐在夜空下数星星。
繁星盛开,璀璨耀眼,春姐眼前越来越花,心中涌现出来幸福的感觉,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随着兽潮的退却,桃源城已经成了欢乐的海洋。
幽远宁静的夜空下繁星点点,人群涌上街头,欢呼雀跃。
无数的火把点亮起来,人们举着火把跑动,欢叫,如果从高处望下去,整个桃源城仿佛变成了飞火流星的海洋。
四毛的脚跟前,面带微笑的春姐躺在那里,脸色苍白,身体慢慢的僵硬了。
鲜血顺着胸口慢慢的流淌,越来越缓慢,直到流尽最后一滴血,凝固。
夜色中,没有人注意到春姐的倒下,人们陷入了欢乐之中。
慢慢的,夜幕退去,天边出现了鱼肚白。
清爽的晨风拂动着孙尚香的青丝,将她从愣神中唤醒过来,她一直站在这里等项少龙回来。
战场还来不及清理,经历了艰苦的守城战和兽潮退去的喜悦,一惊一喜之间,体力消耗极大。
大家都横七竖八的睡在城墙根上,空气中还有着淡淡的硝烟味道没有散尽。
还有野兽们被烧死的焦臭味道,大家都已经习惯了,不觉得有什么不适应。
“呼……”
孙尚香深呼吸,兽潮已经退却,主人怎么还没有回来。
天亮了,她更能清楚地看到城墙缺口处的惨景。
坍塌的青砖和城墙土形成一个巨大的缓坡,整个缓坡已经被鲜血浸透,干涸之后变成了暗红色。
无数野兽的尸体瘫在缓坡上,这些都是昨夜被杀死的。
忽然,孙尚香柳眉一皱,她似乎无意中看到了什么熟悉的人或者东西。
那是?
心中忍不住一颤,孙尚香朝目标快步走过去,她忽然想起了昨天夜里想要自杀的春姐。
当时,是她把那个要冲进城墙裂缝的女人拽了回来。
走到跟前,两具尸体出现在孙尚香的眼中。
一具被掩埋在城墙土里,就剩一双穿着布鞋的脚在外面,僵硬,皮肤死灰。
肯定是城墙裂开崩塌吞噬的不幸者。
而春姐,那个女人,就这么倒在那双脚旁边,双手握着刀,刀已经深深的插|入了胸痛。
孙尚香心中力量翻涌抽搐起来,这一刀好狠,用尽了全部力量,甚至要把她自己钉在那里。
毫无疑问,春姐是自杀的!
她不想活了,这个被活埋的遇难者肯定是春姐的毕生所爱。
“唉……”
深深的叹息,孙尚香心里不是滋味,百感交集。
生不能同寖,死也要让他们同穴。
“来人!把他们葬在一起,要厚葬。”孙尚香一挥手,叫人把四毛挖出来,然后把这对痴情男女一起抬走。
“我回来了!”
忽然,一个熟悉又特别好听的男中音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