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盛敬旸而言,薄修沉这个名字,真的是想忘都忘不了。
这次DB进驻国内,属于初来乍到,来之前,内部就做好挑选,想在国内寻找一位志同道合的合作伙伴。
在内部会议上,国内几个叫得出名字的大集团都被列入了讨论,其中大多数人倾向的都是薄氏集团。
薄氏实力雄厚,在国内地位斐然,又因为这几年的投资项目多与城市开发,惠民政策相关,受到有关部门许多厚待,差不多属于国家的亲儿子了,DB如果能与薄氏合作,在国内必然会受到诸多优待,推行项目也会更加顺利便捷。
参与会议的股东大多一看到“薄氏”这两个字,就止不住点头,还有人说,最近收到消息,前阵子薄氏集团的管理人薄修沉亲自去过美国旧金山一间叫做费尔南斯的电子公司,跟费尔南斯签订了一个高额合作合同。
这足矣说明,薄氏也是有意进驻国外电子市场的。
那这样不就简单了?
DB进驻国内,想要薄氏的帮助,那薄氏如果想进驻国外的话,DB也可以给予帮助啊,那这样不就是双赢了吗?
会议结束时,所有人一致选定就与薄氏合作,这是最优选项。
可哪知道打电话过去跟薄氏洽谈时,却直接碰了钉子,直接人家两句话就把电话挂了。
一开始股东们还觉得,薄氏是不是以为他们是骗子,之前也没什么联系,突然说要合作,不相信是本人吧,就说,打个视频电话吧。
结果视频电话一打过去,人家挂了,再打过去,人家拉黑他们了。
到那时候,股东们都还没放弃,他们觉得,肯定是他们是海外电话,一般骗子都喜欢用海外电话,因为查不到归属,薄氏这位新总裁应该也只是谨慎过度而已。
所以他们就决定,通过在国内熟悉的朋友,由那位朋友跟薄氏直接传达一下他们的明确意向。
结果你猜怎么着,那位朋友过了半小时打电话过来,语气尴尬的跟他们说:“那什么……薄修沉说,就是知道你们是DB国际才拉黑你们的。”
这下可把DB这群股东们气坏了,盛敬旸后来知道情况是这样时,也愣了一下,直接大笔一挥,将薄氏剔除合作名单,选定了排名第二的向氏。
但薄修沉这个名字,却被他牢牢的记住了。
如今再次听到这个名字,却是从一个年轻的女明星口中,盛敬旸盯着梁千歌的背影眯起了眼。
林泓维也没想到会在这里听到薄修沉的名字,上次他以费尔南斯老板的身份跟薄修沉见过一次,那次交谈并不愉快。
薄修沉给他留下的印象,也只是狂妄、恶劣、自大、高傲这些。
当听说DB这次想跟薄氏合作时,林泓维还想,到时候自己估计不能经常去总部了,不然碰上了,让薄修沉发现他果真是DB国际的人,不是打脸吗。
结果没过两天,总部就定下合作人选,不是薄氏,是向氏。
林泓维一打听,才知道是薄氏不愿与DB合作,且对待DB的态度带有明显恶意。
林泓维当时都懵了,薄修沉明明说他跟费尔南斯签订合约,就是想通过费尔南斯,在DB集团留下好印象,促使将来跟DB合作,怎么现在合作找上他,他又不愿意了?
这件事到盛敬旸去国内时,林泓维都没想通,而现在,他突然又听到薄修沉这个名字。
林泓维也盯着梁千歌的背影在打量,这个女人是谁?
她说的真的是“薄修沉”三个字吗?
或者同音不同人?
他上次查的时候,明明查到薄修沉是单身,没有家庭,也没有女友。
梁千歌跟薄修沉又说了一会儿,直到薄修沉要送小译去学校了,她才挂了电话。
一转头,却发现身边不远处站了好几个人,其中打头的那个还很眼熟,正是刚才飞机上坐在她旁边的那位男士。
梁千歌不知他们在这儿站了多久,不过并不认识,她也不打算打招呼,只出于礼貌的微微颔首,然后从他们身边走过,去里面找春堇。
这时来接盛敬旸的车也到了,林泓维替他打开车后座,自己坐进了车前座,其他来接近的公司高层则坐另外的车。
在车上,盛敬旸突然说:“她姓梁。”
林泓维愣了一下。
盛敬旸说:“空姐叫她梁小姐。”
林泓维明白了,他拿出手机,在网页上搜索了一番,很快便查到,与薄修沉相关的,带有梁这个姓氏的女人名字。
林泓维说:“她叫梁千歌,是个明星,看新闻上说,她之前跟薄修沉一起参加了一个恋爱真人秀节目,节目录制到一半,他们公开恋情了。”
这么说着时,林泓维才知道自己之前为什么没查到,因为这两人是十天前才公布的关系,更早之前,薄修沉对外的确是单身。
林泓维又点开了几个动图,图片里,全是薄修沉和那位梁千歌小姐同屏的画面,还有亲嘴的。
林泓维默默的按了退出,却听后座的盛敬旸突然说:“给我看看。”
林泓维把手机递给了他。
盛敬旸看了一会儿,又找了一张梁千歌的正脸照,沉默了一会儿,缓缓问:“你不觉得,她跟一个人有点像吗?”
林泓维转头看向他:“谁?”
盛敬旸将手机递还给他,说:“爷爷书房,全家福里的奶奶。”
林泓维眨了眨眼,老夫人已经去世快十多年了,在林泓维懂事之后,记忆中的老夫人,已经是满头白发,病入膏肓的模样,再看看手机里的女明星,光鲜亮丽,青春无敌。
林泓维摇摇头:“我觉得不像。”
盛敬旸没再说什么,也或许是他在国外长大,审美偏向西方,看东方人,总会觉得有些相似。
车子没有直接开往旧金山分公司,而是开到了一家脊髓康复疗养中心。
盛敬旸下了车,正要进去时,林泓维从后备箱拿了一套象棋给他,说:“这是上届六连冠天才棋手的签名象棋,你什么都不带,来探什么病。”
盛敬旸接过象棋,眸色有些深。
林泓维退到一边,说:“进去吧。”
盛敬旸走到疗养中心一楼某间病房外,透过探视窗,看到了病床上正在看书的苍白少年。
他将门打开,床上的少年被惊动,朝他看来一眼,有些惊喜:“爸爸?”
盛敬旸走上前,将手里的象棋递给他。
少年接过象棋,看到上面的签名,惨白的脸上,露出笑容:“谢谢。”
盛敬旸摸了摸少年戴着针线帽的脑袋,问:“最近身体怎么样?”
少年温顺的说:“医生说没有恶化。”
盛敬旸安静了一会儿,却不知该跟儿子再说些什么,他们父子的感情,并不是很亲近,初为人父时,他还很年轻,根本不懂这些,等到时间长了,孩子又生病了,要一直住在医院,他们的关系,自然就越来越疏远了。
他想了想,将目光投向床头柜上的平板电脑,问起:“现在还在每天直播吗?”
少年摇摇头:“没有了,医生说很浪费精力,要尽量减少。”
盛敬旸又问:“不是结交了几个朋友吗?
还跟他们有联系吗?”
少年苦笑:“有一个会,其他的不会了,他们比较忙。”
盛敬旸皱了皱眉:“会的那个不忙吗?”
少年低下头说:“会的那个,才五岁,还在上幼儿园。”
盛敬旸有些生气,儿子单纯、虚弱,他同意他直播,就是希望他能通过网络,看看外面的世界,结识几个朋友,让人生能多一些色彩。
可是到最后,也并没有什么陌生人会真正在意他,唯一会的那个,还只是个小孩子。
少年看父亲绷紧了面庞,似乎不太高兴,赶紧说:“小译很好,他今天才给我留了言,说他妈妈没有怀二胎,他很高兴,还给我送了很多礼物,说想跟我一起分享这份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