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宣德郎
指挥司正制使是从六品的武官,而李庆这新平寨知寨仅是正八品文官,看起来确实是连升了三个品级。
但府衙内的指挥司正制使有好几个人,而且指挥司的兵员也不齐,李庆去了,完全是有名无实。
陈文昭想凭一纸调令,便将李庆这新平寨给夺了,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
李庆这时冷哼了一声,眼神锐利的盯着周押司道:
“你问我还是不是朝廷的官?
那我这便告诉你,若知府好好安抚,我自是朝廷的好官,
但若他继续这么无端欺压下去,那我便要领了这精兵猛将,前去府衙看看,到底是谁在那一直挑拨离间!”
“你……你敢谋反不成?”
周押司顿时惊得脸色发白,显然是没想到李庆竟是这么胆大包天。
就连一旁的蒋敬、周阳,听了李庆刚才的话后,也都是脸有异色。
虽然李庆在新平寨中做的事,许多都是挺违背规制的,但毕竟从未在他们面前吐露过反意。
李庆却镇定自若的坐在那里,笑道:
“周押司,你又血口喷人了,我几时说过要谋反?
我刚才不过是说要领兵去府衙,看府有没有被奸诈小人所哄骗而已。”
周押司一时既气恼又恐惧,
中都县被乱贼占据了大半个月,府衙却一点办法没有,
而李庆一出兵,没几天便将中都县收复了,此消息传回府城后,已是引起了一片轰动。
市井坊间都在说,新平寨乃东平府的第一强军!
若真的逼反了李庆,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府城军队的暗弱无能周押司比陈文昭还要清楚,他们真能抵挡得住新平寨的这些精兵猛将?
若是李庆真领兵攻入了城内……
周押司想到这里时,顿时打了个冷颤,不敢再继续再想下去。
他于是不愿在这里多待下去,立即起身,匆匆告辞返回府城去了。
“知寨,你刚才说的话……”
不待蒋敬说完,李庆便笑着摆手道:
“先生勿忧,我有自知之明,不会真谋反的,刚才那样说,不过是唬一下他们而已。”
有时候,适当的露一下獠牙也是好事,
否则一直温顺的下去,别人便会以为你懦弱可欺,
所谓的老虎不发威,别人便将他当成病猫,说的其实就是这个道理。
最近这段时间以来,陈文昭对新平寨的小动作是越来越多了,现在竟还想将他调走,
李庆若是不如此作态,以谋反相威逼,唬他一下,这麻烦恐怕便没完没了了。
其实,这也说明了新平寨如今在东平府的地位,已是忽然拔高到了一定程度,
试想当初李庆刚来这里时,新平寨在众人眼里就是一个小小的城寨而已,陈文昭也根本不会往这里多费半点心思。
但如今,世道纷乱,叛贼四起,州府官兵暗弱无能,
新平寨不知不觉间,竟成了东平府境内的第一强军,陈文昭自是一心希望能将这支军队握在他自己的手上。
但新平寨这支军队,是李庆安身立命的根本,他是绝对不会松手的,
若是被陈文昭逼得急,之前李庆所说的那些话,可能就不是唬人那么简单了……
当周押司回到府衙,将李庆的原话跟陈文昭说了后,陈文昭顿时气极,一连打碎了几个瓷器,
“此子竟是如此嚣张,吾非杀了他不可!”
周押司还真怕这府尊会失了理智,连忙劝谏道:
“这李庆的新平寨兵强马壮,有步兵一千五百人,水军三百人,更有二百铁甲骑兵,猛将十数员,战阵之上所向披靡,
如今又是多事之秋,此等人物,还是多加笼络、为我所有的好,还望府尊三思!”
周押司因为是去新平寨最多的人,见证了那地方的快速发展,也深刻的明白这李庆有多难缠,
所有作为陈文昭最忠诚的属下,周押司觉得自己有必要让他认清形势。
陈文昭沉默了半响,虽然脸上依旧怒气难消,却也没再做那些冲昏脑袋的事情。
过了一会,陈文昭问周押司道:
“那李庆立了这么一件大功,不赏不成体统,你觉得现在的情况,该如何赏他?”
周押司道:
“既然他疑心病重,不肯离开新平寨,便随便给他一个七品上的散官宣德郎,让他继续兼领新平寨知寨就是了。”
陈文昭点了点头,觉得这个主意好,当即写了制书,让人往东京城送去,如何再派了周押司前去新平寨宣命。
七品往上的官职,知府都是没权任命的,
不过升迁有功之人,也是知府最重要的职责之一,送往朝廷吏部后批审后,一般少有驳回的。
况且陈文昭升任李庆的,还只是个七品上的散官而已,谁会在乎?
散官又称“寄禄官”,其实就是一种荣誉性质的官阶,有官名,有待遇,但没实际的差事,
文散官从开府仪同三司,到将仕郎,共有二十九阶,武散官从骠骑大将军,到陪戎副尉,共有四十五阶。
除了二品往上的文散官,因获得的人少,还有点用处,其余品阶的一般都没什么卵用,大都用于奖赏有功之臣的家族子弟。
走在东京城内,随便抓起一个衣着华贵的公子哥,身上保准便会挂着个六七品以上的散官,实在不值得稀奇。
所以当縻貹、朱仝等将得知李庆立下这么大的功劳,却仅得了这么一个不痛不痒的散官宣德郎时,个个都勃然大怒。
“陈知府恁地小气,不是贤明之人,依我看,他身边或许真如知寨所说的那样,有什么奸诈小人!”
縻貹怒火冲天的说道。
张顺也喊道:“我看不如索性杀到府城去,看他还敢不敢如此欺压热人!”
张顺久在江湖,性子最是洒脱,对官府也最没感觉,故而才会首先说出这样的话来。
李庆笑了笑,抬手止住了激动的众人,
“众兄弟不必如此,宣德郎就宣德郎吧,现在各处都是叛乱,何愁没有再立功的机会?况且这个陈知府,我看他在这东平府待不了多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