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画的过程很安静,安静到足以听到谢小曼的呼吸甚至心跳声。
期间,谢小曼就这么安静的保持着姿势,乖巧的让人不敢相信,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忽闪忽闪的眨着,痴痴地望着谢牧。
这让谢牧压力山大,期间有好几次险些落错笔,最终凭着强大的定力完成了这幅画作。
笔停,画成。
“画好了么?”
谢小曼俏脸上写着期待,雀跃着跳到谢牧身旁。
“很久没画了,技法有些生疏,将就着看吧。”
谢牧一边活动着发酸的手腕,一边说道,尽管他的话语里带着谦虚,但从他得意的神情上看,显然对这幅素描非常满意。
而谢小曼,则是早已被素描深深吸引,不自觉竟看痴了,喃喃自语:“她好美啊。”
谢牧瞥了她一眼,讥笑:“你这可有点王婆卖瓜的意思哈!”
只是一句话,谢小曼酝酿半天的情绪顿时荡然无存,当即瞪了谢牧一眼:“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说着话,谢小曼动手将那幅素描从画架上小心翼翼地取下,然后郑重塞到谢牧手里:“我要你好好收着它,等我回来时要看不到这幅素描,我绝不饶你!”
嗯?
听得这话,谢牧动作一僵,茫然看向谢小曼:“等你回来?
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难道要走?”
嗯。
谢小曼轻轻应了一声,眼神中闪烁着不舍,轻声:“师父有要事,要带我离开这里。”
谢牧吃了一惊:“离开?
什么时候?”
“今天晚上。”
谢牧心中更惊:“这么快?
!那去哪呢?”
谢小曼摇头:“我问过,师父不肯说,她说等到了地方就知道了。”
说话间,谢小曼的眼眸里已经不知不觉地泛起水雾,她抬起头,痴痴望着谢牧:“如果我走了,你会想我吗?”
“……” 看着谢小曼那双深情的眼眸,谢牧心中只觉得一抽,不禁沉默下来。
他身上的桃花债太多了,实在不想再耽误谢小曼。
见得谢牧沉默,谢小曼眼中雾气更重,她偏过头揉了揉眼睛,然后重新看向谢牧,佯怒笑骂:“还以为你会把我当朋友,可谁知你竟然连想都懒得想我,真是个贱人!”
谢小曼尽管笑着在说,但那笑容却无比勉强,看的谢牧心疼不已。
但是,他还是什么都没说,继续装他的聋,作他的哑。
这让谢小曼心疼的想哭,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几乎都快要流出来了。
强忍着眼泪不流出来,谢小曼冲着谢牧勉强一笑,故作轻松:“好了,既也告别了,我就走了,师父还在外面等我呢!”
说完,谢小曼迈步朝门口奔去,仓皇失措。
“谢……谢牧。”
待到谢小曼冲到门口时,她突然滞住脚步,背对着谢牧,不回头问道:“如果我走了,你真的不会想我吗?”
谢牧转过身去,微微仰着头,依旧不做声。
谢小曼身形一颤,最终掩面奔走。
听着谢小曼的脚步声消失在夜空里,谢牧长长呼出一口浊气,用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喃喃低语: “会。”
转过身,谢牧将那张素描捡起放在桌上,仔细看了又看,默默叹息。
…… “都说清楚了?”
客栈大堂,望着徒弟那通红的眼眶,苦婆婆心疼不已:“似谢牧那种男人,是不会被一两个女人所束缚的,和他纠缠不清,最终还是耽误了自己,这般了断,也算对你好。”
见到师父,谢小曼再也控制不住情绪,一头扑进师父的怀里,呜咽哭泣: “这些我都知道,可我就是忘不了他。”
苦婆婆伸手拍打着徒弟的后背,喃喃安慰:“总会忘记的,等咱俩到了新地方,开始了新生活,以前的一切总会都忘记的。”
谢小曼闻言,抬起头,带着泪望着师父:“师父,您说的新地方是哪?”
苦婆婆叹了口气:“就是谁也不认识咱们的地方,就是谁也找不到我们的地方。”
谢小曼闻言一惊,猛地坐直身子,吃惊看着师父。
苦婆婆点点头,语重心长:“小曼,我知道你心里吃惊,但是如今时间紧迫,很多事情都没法说清楚,不过你只需要记住一点,师父不会伤害你,更不会让别人伤害你!”
谢小曼心中茫然,下意识抬头望向楼上,喃喃:“那我以后还能见到他吗?”
“若有缘,会的。”
说罢,苦婆婆拉着谢小曼快步走出客栈,消失在夜色中。
片刻后,师徒俩出现在谢家堡的城门口。
“师父,这个时候城门都关了,咱们要不等明早再走吧。”
谢小曼道。
苦婆婆摇头,眉头紧皱:“明天走就晚了,放心吧,师父都安排好了,有办法让咱们出城。”
说话间,苦婆婆冲着旁边的小巷子发出三声夜宵叫,然后便紧紧注视着那巷子口,似是在等谁。
然而,让她意外的是,巷子里并没有响起约定好的回应声,漆黑的夜空下寂静无声,连个虫鸣都没有。
苦婆婆顿觉不妙,又发出了三声夜宵叫。
这一次,小巷子里终于有了动静,不过不是约定好的回应声,而是一阵重过一阵的脚步声。
直到此时,苦婆婆终于意识到不对劲,当即将谢小曼护在身后,紧紧盯着小巷子口,全身紧绷,严阵以待。
“师……师父?”
谢小曼心中恐惧,试探着喊了一声。
苦婆婆扯了扯徒弟的手,低声:“待会不管发生什么,你只管逃去找谢牧,千万不要管我,有谢牧在,定能护你周全。”
听得这话,谢小曼心中越发恐惧,颤声:“师父,到底发生了什么?”
苦婆婆皱眉,正要开口时,却听得小巷子里的脚步声已然传到跟前,紧接着就见一个佝偻老者从巷子里走出,手里还拎着一个昏死的人。
如果所料不差,那个昏死之人便是苦婆婆安排送她们师徒出城的人。
“这些出城渠道都是我告诉你的,你觉得能瞒得过我吗?”
那佝偻老者淡淡说道。
见到那佝偻老者,苦婆婆顿时浑身巨颤,而谢小曼则是露出吃惊之色,惊呼:“慢爷爷?”
来者不是旁人,正是矿山区守区人:谢老慢! 夜色下,谢老慢站在巷子口,冷冷看着苦婆婆:“就这么不声不响的走了?
连声招呼都不打?
!
” 苦婆婆浑身一颤,胆怯地望着谢老慢,神情紧张,声音发颤:“哥,小曼是无辜的。”
哥?
听得苦婆婆这样喊,谢小曼顿时张大了嘴巴,一脸震惊。
谢老慢竟然是师父的哥哥?
“无辜?
呵呵。”
谢老慢冷笑一声,眼神之中闪烁着煞气:“无辜又如何?
这座山谷里除了他谢添岁,谁不无辜?
!!”
说罢,谢老慢便朝苦婆婆师徒走去。
苦婆婆大惊失色,一把将谢小曼推走,然后用尽所有力气大喊:“小曼,快逃!!”
说完,自己则是直朝谢老慢扑去,打算给徒弟争取逃跑时间。
谢小曼一脸茫然,没有第一时间逃走,反而呆呆看着师父。
苦婆婆大怒,狰狞大喝:“快走啊!!去找谢牧!!现在只有他能保护你!!”
唉。
看着自家妹妹扑杀过来,谢老慢忍不住叹了口气:“现在谁也救不了她。”
说话间,谢老慢展开右手,掌心向下,微微一弹,一道无形气浪顿时自他掌心四散,瞬间便将苦婆婆师徒连同整条街道笼罩其中。
“刹那·生杀予夺” 谢老慢喃喃自语。
几乎同时,苦婆婆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至极,她知道,徒弟最后的逃跑机会也没有了。
作为谢老慢的妹妹,苦婆婆很清楚自家哥哥的实力,方才那股气浪其实是哥哥的法则领域。
在这道领域中,对手的速度会被放慢到极致,而谢老慢的速度则会成倍增加。
在谢老慢的领域中,他几乎是无敌的。
一瞬间,苦婆婆心中突然生出无限后悔,早知道这样,她还不如让徒弟守在谢牧身边,那样自家哥哥至少不敢对谢小曼怎么样。
…… 客栈里,谢牧心中突然升起一丝莫名的慌乱,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他将素描手稿放在桌上,起身走到桌旁,打算倒杯茶压压心绪。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谢牧皱眉,这么晚了谁还会来?
?
推开门,看到门外之人,谢牧愣了一下,门外是个老者,谢牧之前听谢小曼介绍过。
“粮食区守区人,老秀才?”
谢牧试探着问。
老秀才面无表情,点点头:“你认识老夫,老夫也认识你,介绍的戏码就略过吧,如何?”
说罢,老秀才不等谢牧邀请,自行进了房间,只留下一脸错愕的谢牧在原地发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