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找别人?”
听着拜月宗内传出来的话,颜之清身子都气的微微颤抖了起来。
关州与月州之间,起码十几万里路,便是太白宗主,也无法将她直接送到拜月宗山门前来,而只是送到了月州边缘,她不知道宗主为何谴自己来请拜月宗的人破阵,但她知道此行的重要性,更知道在自己出来求援的这段时间里,方师弟还正在地火阵中倍受煎熬,于是她摧动了自己的急速腾云,大把大把的补气丹吃着,只为了早一点赶到拜月宗来请人。
为了赶路,她几乎透支了自己的法力,赶到了拜月宗山前时,脸色都已苍白,胸中积郁,似乎有热烈的血气都要喷将出来,但却没想到,拜月宗守山弟子听了自己代表仙盟过来传的话,却连允许自己进山门的意思都没有,只是轻巧巧的扔了一句话,便要打发了自己……
颜之清这等性格,都快要压抑不住自己心间的火气。
宗主说过,只让她过来问一句,问完便走,可是事关方贵,事关北域胜负之战,颜之清还是按捺不住,多问了一句:“事关北域生死命运,事关……太白宗弟子颜之清,奉仙盟长老之命,前来请拜月宗的前辈去相助破阵,些许绵薄之力,拜月宗都不肯……相助?”
这一句话,她用尽了全力,使劲将声音传到了拜月宗里面去。
“些许绵薄之力?”
拜月宗山峰深处,响起了一声哂笑,淡然道:“或许仙盟真觉得元辰子布下的十门鬼神阵不过如此,只需些许绵薄之力便可以破掉吧,此话倒也不错,但既是绵薄之力,那又何须我拜月宗出去现丑,任何阵势,都有一个极限,世间有无敌的人,却没有无敌的阵势,反正如今的仙盟,也是人多势大,干脆平推过去便可以了,不必找我们这些拜月宗的老头子!”
“平推过去……”
性情温惋的颜之清,也听出了这话里的调侃之意,气的几乎要吐出血来。
若是可以平推过去,仙盟又何必耗尽心血去破阵,方师弟又何必会陷在地火阵中?
不肯平推过去,不就是为了避免大肆伤亡,为了北域?
正因为不愿出现太大伤亡,毁了北域的根基,坏了仙军的斗志,所以仙盟才选择了破阵,也正是为了破阵,自家方师弟才陷入了阵中,可到了这时候,这些有能力破阵的人,居然一个个躲在了一边,冷眼旁观,非但不肯上手帮忙,还要在这时候说些风凉话来听么?
颜之清第一次感觉动了真怒,甚至想要大闹拜月宗。
可是她想起了宗主的话……
……
……
“太长老,如今北域势大,南海帝尊不出,尊府并无胜算,有传言帝尊大人是被东土、南疆、西荒几方的高人钳制住了,所以无法过问人间事,如此算来,仙盟还是赢面居多,到了这时候,我拜月宗争夺功劳的机会已经不多了,这次关州的鬼神阵,正是我们机会啊……”
而在颜之清的话回荡在拜月宗内时,太长老的洞府前,也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事关重大,哪怕是明知太上长老修为高深,他们也不得不将这话给说了出来。
“事干北域命运,我拜月宗该出手时,自然也会出手!”
那洞府之中,拜月宗的太上长老声音幽幽传将出来,带了些冷淡傲意:“只不过,我拜月宗终究不是那等任由人呼来喝去的小宗小派,仙盟想让我们出手破阵,总该有些诚意才是,随随便便只来了一位小弟子,便要召我等前去效力,我拜月宗在别人眼里,又成了什么?”
其他长老心里都明白这个道理,又有些忐忑的问:“那他们如何相请,我们才……”
“起码要息家的息烛,或是古通老怪,甚至是那赵真湖自己……”
洞府里面的声音幽幽响起:“最不济,也得是萧剑渊这个与他们同样名列仙盟长老与北域七圣的人过来请,才算是给了我拜月宗些许的尊重,尔等作好准备,若是他们来了,你们可以答应,只是告诉他们,老夫在闭关,起码也要在七天之后,才可以动身,赶赴关州!”
洞府外的诸长老闻言皆懵了:“七天,那岂不是……”
洞府里面,沉默了许久,才有一个声音阴瘆瘆的响起:“老夫可以帮仙盟破去一二阵,免得被天下人小觑了我拜月宗的阵道,可是让我救那小天魔?呵呵,当初老夫的亲传弟子神翎孩儿被杀时,怎么没有人想过有朝一日,他们也需要用到我拜月宗的阵道来着?”
众长老顿时恍然,心里也有了数。
拜月宗自是可以出手的,不过总要时机合适了才行。
想让拜月宗救那个小天魔,就别想了,还得要仙盟给予拜月宗足够的尊重……
或许,该将这些话,换个说法,让那太白宗弟子明白,回去传话才好!
他们心里正想着,准备命人过去向那太白宗小弟子吩咐一番时,忽见那守山弟子急急赶了过来,满面的古怪,禀报道:“那太白宗弟子居然连句口音都没有等到,就自走了……”
“什么?”
洞府之前,众长老瞬间脸色古怪。
这太白宗来的是个傻子么?
居然只是冒冒失失过来问了两句话,然后就一言不发的走了?
你只派一个弟子过来,本就已经甚是无礼,但这个弟子话也没说几句,便又走了……
这可不仅仅是无礼了,根本就是胡闹嘛……
“她……走了?”
也就在众长老皆又气又好笑时,洞府之中,忽然响起了太上长老颤抖的声音。
守山弟子没想到太上长老亲自询问自己,忙道:“是,听了太长老的传音,便转身走了!”
那洞府里的太上长老急急道:“没留下什么话吗?”
守山弟子神色古怪:“完……完全没有,就只是问过那句话,便走了!”
洞府里沉默了良久,那位太上长老的声音才再次响了起来。
声音里竟然有着无尽的忧色,甚至是隐约的恐慌:“坏了!”
洞府沉重的石门吱呀作响,被用力推了开来,一身灰袍的太上长老,急急走洞府之中走出,枯瘦的脸上,满满皆是凝重之意,急急的吩咐:“快,集结所有擅阵弟子,赶去关州!”
众长老皆愕然,全未想到太上长老主意改变的如此之快。
“蠢货!”
那太上长老望着众人面上的不解之意,已气的浑身颤抖,愤然大喝。
“再不快些赶去,拜月宗覆灭之日便在眼前矣……”
……
……
“宗主,弟子该死,未能请来拜月宗的人帮着破阵……”
于此同时,一个日夜之后,颜之清已经赶回了关州山前,仙盟大殿,她在得到了拜月宗的回答之后,便又马不停蹄,赶回了月州边缘,在那里,还停留着宗主为自己留的血河之门,入了此门,便自回到了仙盟大殿,跌跌撞撞的跪倒,满面皆是焦急的泪水流淌。
“哦?”
众修听得她的话,却并不觉得意外。
早在太白宗主只派了她一个小弟子前去请人时,众修便已猜到,拜月宗定不会来。
如今这个结果,分毫也不出人意料。
倒是有不少目光皆急急的看向了太白宗主,如今已经三天时间过去,方贵也困在了地火阵中三天,他得以撑到此时未死,全凭了古通老怪日夜不停的炼丹,将仙盟所库藏的顶尖资源,几乎消耗一空,然后又源源不断的谴人进去拿命送丹,这才撑到了这第三天上!
而今,不仅仙盟顶尖资源马上要消耗完了,陷入了阵中的人也达到了九个。
太白宗苦尊者、真传弟子郭清、太白宗主之子赵太合、萧龙雀。
名列十二小圣君的息家大公子息烛、散修孟陀子、海山人。
太白宗护山神兽旺财!
第九颗神丹,本是龙庭的小龙帝要去,只是被龙庭中人死命劝住了,便是太白宗主也不好应允于它,于是最终决定入阵去送这一颗神丹的事情,被如今的龙庭长公主敖心接了下来,她主动请缨,言说北域小圣君方贵是她的师傅,身为弟子为师傅送丹,也是尽孝之道!
除此之外,倒还有不少人在争抢。
便如太白宗的许月儿、张无常等等,还有古通老怪的清风童儿。
只不过他们修为太低,却轮不到他们。
再加上北域小圣君,如今陷落在了地火阵里的人,已经达到了十位!
而且每一位,都是在如今的北域崭露头角,地位非俗之人。
如今的太白宗主,为了保那一位北域小圣君的性命,不惜将仙盟最顶尖的资源消耗一空,更是连续送得九位天骄小辈陷入阵中,而最终的结果,也只是帮着那小圣君续了三天的命,但却于事无补,拜月宗的人不来,破阵无望,士气低靡,终于只是陪了夫人又折兵……
此等失智之事,竟是太白宗主赵真湖做出来的?
不知多少人眼神惊怒,甚至含着些嘲讽与不屑之色,看向了太白宗主。
一步一步走到了这等绝地,这位仙盟长老,又该如何给人解释?
……
……
“哦,他们可有献什么破阵之法?”
谁也没想到的是,看起来连续的失误决策,已将仙盟近乎推进了绝境之中的太白宗主,在这时候却是神色平静,不仅没有羞恼动怒,反而不动声色的询问起了刚归来的颜之清。
“没有……”
颜之清又急又心伤,泣道:“他们非但不肯来,还说风凉话,只要我们推平这鬼阵神……”
殿内众修听得,皆满面恍然,确实像是拜月宗能说出来的话……
“呵呵,果然如此!”
太白宗主听了这话,却不由得笑了起来,轻轻拊掌,道:“我早该想到的!”
殿内一群人都懵了圈:你想到了什么?
而在一片惊愕之中,太白宗主已豁然起身,随手搀起了颜之清,而后负手来到了仙殿门前,沉声喝道:“世间有无敌的人,却无无敌的阵,我早该想到,元辰子冒天下之大不韪,设这鬼域伎俩在此,本不过是拖延时间,助尊府苟延残喘,我等在此苦思冥想,要破他的阵,实则便落入了他的圈套,想我仙盟有百万仙军,高人无数,横推过去,还怕他什么鬼阵?”
声音激荡,如雷音滚滚,不仅充斥了仙殿,甚至连无数仙军都听见了此言。
“拜月宗献此一策,便可抵百万功!”
太白宗主立于仙殿之前,身周血气滚滚,弥漫四方,映红了半边天的云彩,犹似魔头。
深沉厉喝,传遍诸域,来回激荡:“传仙军总将宫商羽,速提兵马,攻入关山!”
“畏战不前者,斩!”
“不遵军令者,斩!”
“妖言惑众者,诛满门,灭道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