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半个小时之后,女孩从手术室里被推了出来,脚踝处打上了石膏,疼痛明显缓解了不少,见了他,脸上露出一丝羞涩的笑容,低着头喃喃的道:“谢谢你了,大哥。”
他赶紧走上前去,低头看了下,笑着说道:“这下好多了吧,还哭不哭了。”
女孩的脸一红,随即轻咬着嘴唇,略微犹豫了下说道:“大哥,你一共花了多少钱,将来我慢慢还给你。”
他歪着脑袋想了下,然后拿出手机,假装将手里的收据加了一遍,一本正经的道:“嗯这样吧,一共是五十四万七千,我看你也挺不容易的,零头就给你抹了吧,给我四万七就行。”
女孩应该是不适应他的这种玩笑,一时愣在那里,满脸都是惊愕和茫然的表情。一见这情况,他不禁呵呵的笑了起来,随即推着女孩往医生诊室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你咋这么没幽默感呢,我逗你玩儿啊,什么钱不钱的,刚才不是说了嘛,也是我那一脚刹车把你给吓着了,所以,看病的钱,就算是我赔给你的吧。”
女孩扭头似乎还想说什么,他则板着脸孔道:“要还也行,就按我刚才说的数,否则,就别废话了。”
进了诊室,医生又给开了些药,陈曦也一并取了,然后搀着女孩出了医院。到了车里,女孩偷偷瞥了他一眼,低声问道:“大哥,怎么称呼您啊?”
“我叫雷锋,以后叫我雷锋哥就成。”他笑着启动了汽车:“咱俩先回刚才那个地方,我把电动车给你弄出来,然后再送你回家。”
女孩也不说什么,只是微微点了下头。
在回去的路上,他才知道女孩叫韩莉,就住在附近的一个叫正黄旗的村庄里。由于安川属于山区,人均耕地只有一亩多,再加上土壤贫瘠,除了玉米,也种不了什么高端农作物,一年下来,除去成本,人均也就三四千块钱,所以,当地的青壮劳力基本都在外打工,她本人也在城里一家饭店当服务员,由于今天有点事耽误了,所以骑车快了些,再加上那条路车辆也很少,一时疏忽,才造成了这个后果。
正黄旗,这个名字明显带有满族色彩,陈曦想了下问道:“看来你还是个八旗后代呀?正黄旗啊,那都是努尔哈赤的亲戚,这要是倒退三百年,我把你撞了,还不得立刻推出午门,斩首示众啊,就算不杀,起码也得给你家当一辈子奴才。”
一句话把韩莉逗得捂着嘴吃吃的笑了起来,笑过之后,还是很认真的说道:“大哥,你就告诉我叫什么名字呗,我不是跟你客气,这钱,我一定要还的。”
“不是告诉你叫雷锋了嘛。”他道:“不用还了,以后你多在心里念叨下,让大清朝的老罕王保佑我升官发财就行了。”
说话之间,车子已经到了刚刚的事故现场。雨已经停了,阳光从乌云的缝隙中射出来,在天空中形成了一道彩虹。陈曦下了车,费了好大力气,才从排水沟里将电动车搬了上来,幸好车是那种偏小型的,勉强可以夹在桑塔纳的后备箱里,等一切都归置利索,也把他累得浑身大汗淋漓。
回到了车上,刚一坐稳,韩莉便将毛巾递了过来,还怯生生的告诉他,已经用车里剩下的矿泉水洗过了,是干净的。
他笑着看了眼韩莉,心中暗想,所谓同人不同命啊,这丫头虽然略微黑了些,可生得眉清目秀,俊俏可人,如果上了大学,在城市里有一份体面的工作,没准也跟冯蕊一样,是个过着精致生活的女白领,可扔在这穷乡僻壤,就只能受一辈子穷,连个医药费都掏不出来。
韩莉见他直勾勾的看着自己,似乎有点慌了,赶紧低下了头。他见状笑了下道:“其实,你的样子和我一个朋友非常像,当时你把头盔一摘,还真把我吓一跳,以为是把她给撞了呢。”
“是嘛”韩莉轻声说了句,然后淡淡笑了下,低头摆弄着自己的衣襟,不再出声了。
“走吧,好人做到底,把你送回家,然后这事就算圆满了。”陈曦说罢,将车驶下了公路,顺着她刚刚骑车过来的方向开去。
走了大概一两公里的样子,一个小村子映入眼帘,陈曦一看,不由得笑了,原来这个村子就在管线附近,距离最近的作业面不超过500米,而且村口有一个独门独院的二层楼房,他问了下韩莉,得知是村委会的产业,之前曾经租给一个南方来的养蜂人,养蜂人搬走之后,已经闲置半年多了。
他大致观察了下,水、电和电话线都有,心中不由得暗道,这倒是个临时办公的好地方,最重要的是,租金肯定便宜得很。
车在村子里拐了几个弯,最后在最东侧的一个院子前停了下来,陈曦看了眼,这个院子几乎独立于整个村落之外,显得有点孤零零的。
“我到家了。”韩莉说道,随即打开车门,双手支撑着,吃力的下了车,他犹豫了下,也跟了过去。
院子里空荡荡的,既没有鸡鸣狗叫之声,也看不见任何生产工具,有点不像是个农家院落。等扶着韩莉进了房间,他更是皱起了眉头。
陈曦就是农村长大的,他母亲早亡,父亲拉扯三个孩子过日子,经济一直很紧张,可即便如此,他的家里也没至于穷到这个地步。
用家徒四壁来形容这个房子,一点也不过分。真就如同赵本山在电视小品里说的那样,家里唯一的电器,就是一个手电筒了。
韩莉似乎看出了他的诧异,默默的坐在炕沿上,低着头苦笑道:“大哥别见笑,我我日子过得不好。”
陈曦叹了口气,略微想了下,打开皮包,取出五百块钱,然后又从本子上撕下一页纸,将自己的手机号码写上,一起塞给韩莉。
“我也不是啥有钱人,不过总比你还宽裕些,这点钱,你就先拿着用吧,要是还有什么困难,可以给我挂电话。”他道。
韩莉攥着纸和五百块钱,眼泪又扑簌簌掉下来,不过,这次她并没有拒绝,而是很快擦干了眼泪,抬头看了陈曦一眼,未曾开口,脸却先红了。
“我”她支吾着,却始终说不出话来,陈曦有点纳闷,不解的问道:“说啊,到底有啥事?”
韩莉的脸越来越红,鼻尖上似乎都有了汗珠,两条腿也紧紧的绞在一起,最后应该是实在没办法了,这才用蚊子叫的声音说道:“我想上厕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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