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诺大陆风起云涌,数十万死灵开始集结,只需要一个恰当的时机,这股黑暗之潮就将席卷毫无防备的艾泽拉斯世界,但在黑暗之门另一侧,东部大陆的生活节奏却没有什么改变,人类王国的居民们还在日复一日的过着自己的生活。
最近在人类世界有两件大事,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第一是神圣阿拉索帝国即将在阿拉希高地进行建国的仪式,整个联盟所有的贵族都得到了邀请,据说在这仪式上,索拉丁大帝最后的血脉,安度因洛萨,会成为帝国的第一任皇帝,这个决定已经得到了所有国王的同意。
但又有小道消息说,洛萨成为皇帝,只是各方势力博弈的结果,而且第一任皇帝只是象征性的,洛萨当着全联盟最有身份的大贵族们的面,许下了承诺,他只会在皇帝宝座上停留最多十年的时间,是为了保证帝国和王国之间的体系顺利完成搭建。
而在他退位之后,整个人类文明,将真正进入平等而神圣的选王制时代,到那个时候,每一个国王的国王,都有可能会成为人类的共主,象征唯一荣耀皇权的皇帝。
当然更让人民们感兴趣的,还有关于洛萨爵士的桃色新闻,爵士的一生是传奇的一生,他如何带着联盟军士,以元帅之名击溃了入侵的兽人,这故事已经在整个人类社会中传开了,没人不知道他的功绩,但洛萨爵士直到失踪之前,还是未婚的状态。
他没有子嗣,就意味着神圣的索拉丁大帝的血脉将彻底断绝,在之前,这只是一件可有可无的事情,甚至有些国王还希望看到索拉丁大帝绝嗣,但是在神圣阿拉索帝国重建之后,索拉丁大帝血脉的传承就成为了真正重要的事情。
虽然爵士本人对于这个问题并不看重,但作为皇帝之剑斯多姆卡的持剑人,也是高等精灵和人类盟约的唯一纽带,就算是洛萨本人不愿意,其他国王也会想方设法的将国内的优秀女子送到他床上,而对于大贵族们来说,能和索拉丁大帝的血脉联姻,也是求之不得的荣耀。
因此,一时间,借住在激流堡的洛萨爵士几乎每天都会收到很多舞会的邀请函,整个联盟境内都在流传着爵士本人和某位女贵族之间的风流韵事,当然,在这些桃色故事里,女主角的更换频率更是高的吓人。
而相比这件人民喜闻乐见的故事,另一件大事就显得不是那么“喜庆”了。
在南海镇,经过漫长而艰难的谈判之后,兽人们终于得到了自己需要的舰队和补给,此时,在这曾经饱受到兽人带来的战火的码头上,各个氏族的兽人们正排成队,踏上眼前被征召而来的商船。
这是一支庞大的舰队,几乎汇集了所有王国的民用商船,甚至还有一些想要洗白自己的海盗,整个南海镇的海面都被络绎不绝的船只填满了,兽人们用自己掠夺的财富来付账,而金钱是没有祖国的,所以尽管那些船长们满脸的不乐意,但在内心里,他们还巴不得这样的好事再来一次。
“砰”
兽人督军老纳兹戈林满脸不爽的将自己的战斧扔在眼前的武器堆上,在他身边,是一脸冷漠的联盟士官,在检查了老兽人身上没有武器之后,他将一个背囊扔给了老纳兹戈林,督军看着眼前浩浩荡荡的队伍,他叹了口气,将背囊背在身后,朝着船只走去。
背囊里是跨海旅行所需要的食物,联盟官方提供,自然不会考虑口味,只能充饥,但既然酋长们已经做出了决定,士兵们自然也没有什么怨言,奥格瑞姆有一句话说的非常对,不光是联盟的士兵疲惫了,部落的士兵们在经历着魔血症的折磨的时候,他们对于战争同样充满了厌恶。
双方的士兵都在渴望和平,这也是这一次视双方为仇人们的联盟和部落能达成协议的重要基础。
“父亲,我们要去哪?”
老纳兹戈林身后,站着他的儿子,很年轻的兽人,但和他的父亲一样身材高大而充满勇武之气,听到儿子的问题,老督军回过头,对他笑了笑:
“我们去卡利姆多,那里将是我们的新家,不需要再用战争夺取一切,我们将在那里开始新生活。”
“但是这些联盟狗收缴了我们的武器。”
小纳兹戈林咬着牙,低声说:
“万一他们反悔了,我们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只能被他们送入冰冷的大海里,我觉得我们不该相信这些联盟狗。”
这个问题让老纳兹戈林沉默了下来,他摇了摇头,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不要想这些,孩子,酋长们做出了艰难的牺牲,才为我们换取了一个未来我们不能辜负他们。”
而就在老督军和儿子说话的时候,在他们身后,一些兽人老兵和联盟的军士起了摩擦,老兵们不愿意放弃武器,而联盟军士则呵斥着他们:
“你们这些屠夫!国王们仁慈的给你们去新大陆的机会,不放下武器就别想走!留在这里等死吧!”
“谁稀罕你们的施舍!”
兽人们也不甘示弱,一些懂得人类语的老兵们反唇相讥:
“想让我们死?就凭你们这些渣渣?”
双方的情绪都很激动,彼此在十年战争中积攒的仇恨不是这么容易消弭的,伴随着怒吼声越来越激烈,兽人和人类都开始朝着那个方向移动。
老纳兹戈林皱起了眉头,他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待在这里,儿子,我去看看。”
老督军将手里的包裹递给儿子,快步分开人群,走到了争吵的人类和兽人眼前,他怒视着那些愤怒的老兵,他高喊道:
“闭嘴!你们是哪个氏族的?”
老纳兹戈林胸口佩戴的督军骨章让那些愤怒的老兵们清醒了一些,他们回答说:
“我们来自雷王氏族。”
“那你们应该知道,你们的英雄瓦洛克萨鲁法尔的儿子,德拉诺什萨鲁法尔此刻正留在洛丹伦做人质,我们战歌氏族酋长的儿子加尔鲁什也留在那里!他们用自己的安危换来了和平!”
老督军大喊到:
“连年轻的小崽子都为兽人的未来做出了崇高的牺牲,你们这些老兵难道糊涂了吗?打仗?继续战争?把我们做出了牺牲来换来的一切统统扔掉?愚蠢!你们心里还有荣耀可言吗?”
这一席话是带着愤怒喊出来的,迫使那些激动的兽人们冷静了下来,一片沉默以及压抑的气息笼罩了兽人们,带头挑事的老兵咬着牙,闭着眼睛,将手里的战斧扔在了那一堆武器上,其他兽人也扔掉了手里的武器。
老纳兹戈林又扭过头,看着戒备的联盟军士,他沉声说:
“没人想要破坏来之不易的和平,人类,让你的士兵们退下去,新部落的兽人已经重拾了荣耀。”
已经抽出了长剑的人类军士看着老纳兹戈林,片刻之后,他挥了挥手,周围同样激动的人类士兵们退了下去,港口的秩序又一次恢复了那种隐隐的剑拔弩张。
“管好你的下属们,兽人。”
人类军士低声对老纳兹戈林说:
“你们的酋长承受了压力,国王们承受的压力不会比你们的酋长更少,不是所有人都渴望和平而我也知道,总有一天,你和我,会再一次踏上战场那个时候,我会毫不留情的砍掉你的脑袋,但现在现在不行。”
“你确定你打得过我?”
老督军瞥了一眼人类军士,人类军士也在等着他,这家伙身上也散发着老兵的气息,而面对纳兹戈林的询问,人类军士不屑的笑了笑,他拍了拍腰间的长剑,沉声说:
“燃烧平原的那一战,我砍掉了14个兽人的脑袋,其中有一个和你一样,也是个督军。”
“真可惜!”
老纳兹戈林耸了耸肩:
“那时候我还在德拉诺呢,没和你在战场上较量过,你看上去像是个很能打的家伙。”
人类军士哼了一声,不再接话,他眼中有一抹轻松,眼前这已经是最后一批要被送往卡利姆多的兽人了,在过去半个月里,整个东部大陆所有的兽人都在酋长们的命令下朝着荆棘谷的藏宝海湾和南海镇前进,按照兽人和人类的协定,未来的东部大陆将不会有兽人的存在。
除了留在阿拉索帝国做人质的酋长之子们,这是人类国王们最后添加的一条要求,是为了防止兽人们包藏祸心,这个要求毫无疑问对于兽人酋长们来说,毫无疑问是一种耻辱,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了的兽人,在传统社会里是会被鄙夷的。
奥格瑞姆和德雷克塔尔花费了很大的精力来劝服酋长们,大萨满甚至决定自己留在人类帝国,来保证质子们的安全,而酋长之子们也表现出了非常无畏的气质,最终,在洛丹伦王庭,四个氏族的酋长和国王们签下了协定,和平真正到来。
但双方都很清楚,和平不代表着仇恨消弭,也许无尽之海足够广阔,能够容纳将这仇恨彻底填平,但也许也只需要一朵小火花,就会将双方拼命维持的脆弱协议,彻底焚毁。
“嘿!”
在最后一个兽人也进入船舱之后,老纳兹戈林带着自己的儿子走向码头,在他身后,人类军士突然喊住了他。
老督军回过头,就看到那人类军士从身边的武器堆里拿起一把战斧,丢给了他,老纳兹戈林接在手里,他疑惑的看着那人类,后者舒了口气,对他说:
“我其实能理解那些老兵的想法,对于战士而言,松开武器就意味着死亡到来,我们做出了牺牲,你们也一样,虽然依然在互相仇恨,但也许这是个好的开始,但愿你们的旅程一路顺风,也但愿我们永远不会在战场上看到彼此。”
老纳兹戈林嘴角泛起了一丝笑容,他点了点头,将战斧背在身后,然后伸出拳头,在胸口捶了捶: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会饶你一命的,人类,我叫纳兹戈林!记住我的名字,如果你被兽人围攻,也许这个名字能救你一命。”
人类军士嗤笑一声:
“到时候谁放过谁还不一定呢。”
他抿了抿嘴,对纳兹戈林父子挥了挥手:
“洛丹伦第四军团上校,维姆尔帕斯丁,你们该走了!再见不,还是永远别见了。”
在希尔斯布莱德丘陵的黄昏中,庞大的商船在叮叮当当的航海钟的响动中轰然起航,阳光照耀在那些洁白的船帆上,反射出了璀璨的光晕,在碧海阳光之下,兽人们将前往蛮荒大地开启新的生活,他们和东部大陆的恩怨在这一刻被强行斩断。
那些仇恨,杀戮,鲜血的记忆,将成为人类和兽人心底共同的噩梦,喜好和平的人们,没人愿意再翻开它。
喝得醉醺醺的人类水手们将手里的朗姆酒扔给那些甲板上的兽人,而聚在一起的兽人们则看着眼前的万顷波涛,一些感情细腻的家伙唱起了氏族时代的歌谣,最开始是一艘船在唱,最后整个舰队都笼罩在了那股苍凉的歌声中。
萨满们唤来了风,将船只的航行速度更快,而人类的将士们则站在空荡荡的码头上,目送着过去十年里最大的敌人们离开这片大陆,在带着腥味的海风中,他们看着那舰队消失在地平线之下,有的士兵开始呼唤,很快,更多的欢呼声在南海镇的港口上响起,还有人热泪盈眶。
战争结束了和平,和平终于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