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每个人都是诸葛亮,能够初出茅庐就自信十足的挥手消灭十万大军。事实上就是机智如妖的孔明先生在出山之际,如果不是以一场又一场的胜利来奠定自己信心的话,只怕他的表现也不会如传说中的那么好了。
当然这都是些许可能,而可能不等于现实,所以诸葛亮还是那位机智如妖的前辈。
话头回到眼下,面对突然杀来,且心怀鬼蜮念头的李珏,刘盘的不知所措也是可想而见的。
不过他终究是世家出身,良好的教育和心性,让他只是慌乱了那么几个呼吸便又恢复了平静。
自己所遭遇的局面也就这个样子了,自己想要在这样的局面下翻盘所能作的事情似乎也和对方差不多。对方要通过杀戮造成恐慌,进而让溃兵越来越多,而自己却是与之相反——自己要不断安抚士兵,让他们听从自己的吩咐进而集结出一只强大的足以抵抗对方的军阵。
时间对彼此来说都是迫切的,比之李珏,刘盘更加深刻的感受到了这一点。
“对面的人只要杀杀杀就好了。而我却只能拉拢一点安抚一点……”刘盘无奈的想道:“这可真是够糟糕的。”他有些烦躁。
只是他也明白单纯的烦躁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于是在深深的吸了几口气之后,他还是老老实实的按照自己设想的计划去行事。
一切都是争分夺秒的。
杀戮在进行着,拯救也在进行着。
鲜红如血的夕阳金光沉闷的笼罩着大地。在这一日光明的最后之刻,身后湍急的河水依旧奔腾不息。那滚滚的波涛声一点也根本无法谷地里那铁与血的厮杀。
虽然这样的也许和这片土地上其他地方所爆发战争相比实在是小的可怜,不过是三千对一万余人的规模,只比村长械斗稍微好上一些,根本就没有任何状观可言。但作为身处战局之中的人,对于这样的厮杀他们却不敢有丝毫大意的。他们都知道,因为大意的结果就是死亡,而他们很明显,还不想死。
每一个人都在为自己的生存而战斗。他们拼命的与自己认为的敌人搏杀,没有丝毫的留情。毕竟在战场上你没有将自己敌人干掉,那最后死亡的,往往就是你自己了。
刀刃在瞬息之间闪出璀璨无比的光芒,在冰冷炫目的刀光中,生死两分。不是你招架格挡住对面的致命一杀,便是对面的刀刃直接切裂你的肢体,带起道道红色的血线。
战场上每个人都呼喝着,呐喊着,为了自己生命而拼搏。
当然就总体而言,李珏军依旧把控着战局的上风。虽然刘盘已十分努力了,但在李珏这边白虎奔雷箭和弓箭手的不断援护,除了刘盘所在的那一方区域稍微好一些,其他的地方根本就无法形成足够的抵抗能力。
不为别的,就因为李珏不允许,也因为他们那边没有足够的高手。
高手?
是的,高手!
刘盘作为一军之主将,其身边还是跟着不少人的。这里除了善于指挥的将领和善于谋划的幕僚之外,还有刘弘专门为自己儿子准备的护卫,这些人不善于指挥作战,但武功高强,其实力都达到曹咎、典荣那个级别,后意武境的高手。
在他们这些高手的保护下,李珏那边的箭矢很难威胁到他们,让他们产生混乱,而离他们稍远一点的地方,那便不是他们能够管得到了。
白虎奔雷车的箭不是无限的,所以每一次攻击都必须产生最大的效果才行。
浪费,无疑是十分可耻的。
于是,在不求浪费的情况下,刘盘最混乱的地方被来了一个雪上加霜,最终将浪费变成了崩溃。
崩溃如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
很快就化为变成了雪崩。
李珏见状再次朝天上释放了一个烟火,让山腰和江面上改变了相应的作战方式。
目标发生偏移,再一次呼啸而起的利箭朝着谷地的两侧和入口出覆盖,密致的箭雨在空中交错成一个U形,覆盖而下!
趋利避害,人之常情。所以在躲闪之下,那些溃兵本能的选择了往没有箭的地方躲避。
而那个地方,正是刘盘所在之处。
刹那之间,溃兵如潮水一般涌来,他们惊恐的奔跑着,也不管自己面前已有同袍的军阵。
“绕过去,你们都给我绕过去。擅自冲击军阵者死!”刘盘黑着脸冷声断喝。
这是必然的,若是让这些溃兵直接冲入自己的阵中,只怕自己才集结起来的这三千多奋武之兵,怕是要就此被对方给吞噬,同化,也变成惶惶不可终日的逃亡之军。
刘盘不想这样,所以他得狠下心来,这也是为了他自己。
“不要手下留情,我们的身后就是滚滚的湍水。如果你们自认自己的水性很好,那就趁夜游到对岸去。如果你们认为做不到,那就鼓起你们的勇气,用手中的弓弩刀剑迎击这些没了理智家伙。他们是逃兵,军中有令,逃兵者斩!”刘盘大吼着说明了情况,同时也是给自己的士兵们打气。
荆州军的精锐在此又一次的体现出来。虽然他们心中都还有些于心不忍,可在刘盘的命令之下,他们还是冷漠的执行了军令。
随着扳机的扣动,一支支锋利的箭矢从他们的弓臂上弩机中射出,在一声声尖锐的呼啸声中,宛如飞蝗一般投入这批溃兵浪潮之中。
血色的浪花掀起起了些许,但片刻之后这些浪花就被后续的浪潮所淹没。
他们带来的恐惧,只起了一丢丢的作用。
怎么办!?
刘盘眼见弓弩的效果不大,只得强硬的下令让自家的军阵严阵以待。
眼见对方冲上来了,刘盘直接下达最为冷酷的命令。
“刺枪!”
“收枪!”
毫不留情,冷漠应对。
如林的长枪密致的执行了同一个命令之后,一群又一群的人倒了下去。
白刃冰冷刃的戳入崩溃者的身体,而带出来的却是他们那一腔疯狂的血。
血流了,生命也消散了。
在人死了一片又一片之后,晕头转向的溃兵终于苏醒了些许。知道了前面那群同袍的可怕,他们当真下得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