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里闹心的重金属音乐早已经被关上了。
安景还是乖乖地把策划书给上村拿了过去,然后被上村留在了身边坐下。
一个小时又一个小时的交谈,事情仿佛踏上了正轨。
昏暗的灯光,照不清安景低垂着的双眸。
从肩膀落下的长发盖住了她的小脸,也盖住了她紧咬的下唇和眼中的泪水。
有十分钟了,在上村表面还在侃侃而谈的时候,他的手早已经不安分了。
开始只是浅尝辄止,到后面越来越大胆。
一下一下挑战着安景的底线。
安景握紧双拳,指甲陷进了肉里却没有发觉。
她微微侧目,透过上村恶心的面庞,看见了还在交谈项目的顾洺。
她喜欢他,很喜欢很喜欢.....
是初见的第一眼,他和她竞争学生会会长,顾洺的面貌就这样刻在了她的心中。
赶不走,忘不掉。
他还是一样,如旧时那般意气风发,虽不再是少年,却也是她终其一生的向往。
上村的手猛地深入。
安景浑身一震,终于按住了他胡作非为的手。
她还是不想闹大,但她更不想一味地委曲求。
“Pleasetakecareofyourself(请你自重).”
安景的声音虽小,却足够强硬。
上村修一却并没有被拆穿的尴尬与不堪,而是笑着收回手,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他转头和翻译耳语了什么,然后靠在沙发背上,一副不可一世的得意样子。
“顾总,上村先生说他很满意你们的策划方案,请移步隔壁包厢签订合同。”
“请顾总先过去,上村先生先处理些个人事务。”
隔壁包厢?上村在打什么主意?
顾洺狐疑地看着没什么破绽的上村,内心存疑。
“Don'tyoubelieve(你不相信我吗)?”他皱眉,明显不悦。
顾洺沉住心气,摇了摇一旁喝多了的陆子昂,低声嘱咐着。
“我马上回来,你看好上村。”
陆子昂迷迷糊糊地点点头,打了个酒嗝。
顾洺嫌弃地皱皱眉头。
今天陆子昂的酒量格外的不好。
他起身,有些担心地看了看安景。
安景隐隐感觉到了上村打的是什么算盘,但她做不到挽留顾洺。
和上村签订合同,是他们公司这大半年来都为之努力的。
更何况....更何况陆子昂还在这里,上村应该也不会把她怎么样。
她这样想着,便给了顾洺一个让他安心的笑容。
隔壁的包厢,空无一人,安静得异常。
顾洺回头看着被人用力关上的门,瞳孔猛地收缩。
门,锁了。
“嘭——”
他用尽身力气撞在门上,精致的玻璃门毫无反应。
这夜店包厢的隔音不好,安景凄厉的尖叫划破了他的耳膜。
顾洺心一空,又是一下,重重地撞向房门。
如果安景真的出了什么事,他这辈子都没办法原谅自己。
随着“砰砰”的撞门声,上村好像被打了兴奋剂,更加带劲地扑向安景。
“滚!!!”
安景挣扎着,也不管他听不听得中文,声嘶力竭地辱骂着。
一旁沙发上的陆子昂仿佛昏睡过去,没有丝毫反应。
他们喝的酒里,被下了药。
安景无助地看向离她只有一米远的翻译。
“帮帮我,求你。”
“你就知足吧。”翻译推了推眼镜,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能被上村先生看上,是你的福气。”
她无法相信,一个女生也能说出这种话来。
许是趁着安景发呆的空子,上村一下子抓住了她。
他贪婪地闻着她身上好闻的味道,双眼放光的样子无比恶心。
“嘶啦——”
他一把撤下去她身上陆子昂的外套,上好的外套被撕成了两半。
他窝在她的颈间,肆意地啃咬着。
安景大脑瞬间空白,无力感席卷了她的整个身体。
“滚.....滚!!”
也不知道她怎么爆发出来这么强大的力量,一把将上村推到了一边。
“Don'tyouwanttheprojectofyoury(你们公司的项目不想要了吗)?”
安景一怔,她这才想起来,上村是谁。
“Doyouthinkhewillprotectyou(你以为他会保你吗)?”
“Hewill.”她哭腔未消,却坚定无比。
她话音刚落,包厢的落地窗猛地被人打碎,零零散散的玻璃碎片落了一地。
场寂静。
顾洺站在外面的空调外机上,手上拿着椅子,血顺着椅子流了一地。
没人看得清他的表情,却清楚地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
他看着衣衫不整的安景,看着她裸露的肌肤上大大小小的淤青,和脸上未干的泪痕。
此时此刻,他是真的想杀人。
他一把扔掉椅子,步步向她而来,带着王者的气压。
“It'sjustagirl,yougiveherto,I'willgivethisprojecttoyou.(一个女人而已,你把她给我,我就把项目给你做)”
上村修一好歹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不过片刻便冷静下来,厚颜无耻地提着条件。
“Dohinkaboutit(你想都别想).”
他沉声,单膝跪在狼狈不堪的安景身前,脱下外套盖住她颤抖的身体。
.............
凌晨三点整,司枍坐在窗前毛绒绒的地毯上,环抱着双腿,望着外面的灯红酒绿。
白炽灯照着她白皙的小脸,她眼中有无法忽视的落寞。
她整晚都没睡,回来以后就一直呆坐在这里,像没了生气的木偶。
她在等他回来。
等他回来,给她一个交代。
哪怕只是抱抱她说声对不起。
从窗户往下看,熟悉的车从不远的街道上驶来,司枍记得的,这是陆子昂在日本租的车。
她面上一喜,“噔噔噔”跑到床上钻进被窝里,假装睡着。
可是过了许久,也没见有人来敲响她的门。
真笨。
司枍敲了敲自己的头。
这么晚了,小叔以为自己睡着了,肯定会明天早上再来找她的。
那好吧,她就大发慈悲先主动去见他好了。
这么想着,她又赤脚跳下床,白嫩嫩的小脚一路跑到门前。
为了装成偶遇的样子,她特意踮起脚,透过猫眼向外看。
本来神采飞扬的小脸却突然僵住了。
顾洺和安景一前一后地走在走廊里,安景的身上还披着小叔的外套,气氛是说不出来的诡异。
她清清楚楚地记得,安景不住在这层。
似乎是内心鬼怪作祟,她没有打开门,而是静静地看着。
“顾洺.....”
安景停下脚步,眼眶依旧红红的。
“明天,明天去和上村先生道歉吧,这个项目你....”
她还没说完,就已经泣不成声。
“安景。”
顾洺静静地唤了唤她的名字,走到她的身前。
“这个项目我们不要了。”
她抬头看向他,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可是....”
“陆子昂现在还在医院里洗胃,你也差点被....”
“那种人,有什么好合作的。”
她的眼眶更红了,小心翼翼地上前一步,试探性地拥住了他的腰身。
顾洺明显一颤,却没有选择推开她,而是轻轻回抱。
这一幕,刺痛了司枍的双眼。
她听不到他们的对话,只能看见他们的身影。
她清楚地看见,拥抱后两个人的对视,看见顾洺打开房门,安景自然地走了进去....
看见最后,那扇被用力关上的房门。
她的小叔啊,自始至终都没有往她的方向看一眼。
司枍仿佛再也骗不了自己,靠着房门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这一刻她才发现,
她是喜欢他的。
无关叔侄。
这么多年,只有她一个人在自欺欺人。
她无法否认内心翻滚的疼痛和妒忌,像针扎着一般,痛彻心扉。
确定了这个答案,她的一切反常都有了正当的理由。
她,竟然是如此的不堪。
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强迫自己不能哭出声,只是在无力地喑哑。
哭了许久,她像是魔怔了一样,走走停停到了桌子前,拿起爆米花一个一个塞进嘴里。
她不需要他来回忆什么了。
她不需要。
只有她一个人疯了,就可以了。
爆米花塞满了她的整个嘴,一个反胃上来,她跑向卫生间,尽数吐在马桶里。
爆米花的味道....
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