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瑾颇显疑惑的抬头,关切的问道
“皇妹,你刚才可是想要对朕说什么?”
凤颖眼皮直跳,深吸一口气后,虚弱的笑道
“没什么,陛下。”
“哦。”
凤瑾略显失望的摇摇头,扫了眼自己奢华无比的衣衫,最后将视线停在了相较之下,凤颖破烂无比的衣袍上。
二人的穿着真是天差地别,凤瑾的是通天的贵气,凤颖的算得衣衫褴褛,虽然此言有些夸张。
作为臣子,就是要为君主分忧的,楚辞见凤瑾面露忧愁,蹙了蹙眉,忍不住轻声问询道
“陛下,怎么了?”
凤瑾悄悄的朝他竖了个大拇指,而后长吁短叹道
“朕见皇妹衣衫单薄,担心她着了凉,想要解下外衣为她遮挡寒风,可是……
“唉,早知就不穿这身了,瞧瞧这碍眼的龙凤,如果朕解下为皇妹披上,指不定那些多嘴的大臣又要传出什么言论来。
“许是犯上作乱,许是预谋造反,朕不能让皇妹受此冤屈!”
楚辞顿时觉得自己进了凤瑾的圈套,她那么自私自利的人,怎么会担心旁人?
他就不该问,这虚假的姐妹情深,还真是让他大开眼界。
她一直都在理着自己的衣衫,凸显着上边彰显地位的龙凤,他是没看出她有一丁点儿想要脱下的意图。
她是怎么睁眼说出这等瞎话来的?
楚辞表情微僵,艰难的启唇,将违心的话语说出了口。
“陛下考虑得……真是周全。”
陛下她考虑得还能更周全!
凤瑾挑了挑眉,将楚辞的反应尽收眼底,嘴角勾了一抹笑,便怅然的叹起了气。
“皇妹啊,你也能看出来,这身衣服的华贵程度仅次于帝王朝服,皇姐是为了表示对你的看重,才将压箱底儿的它掏了出来。
“不是皇姐舍不得,实在是这衣服啊,需要手艺精湛的绣娘,十来人至少赶工半年才做得出来。
“耗时不短,造价不菲,如今国库空虚,又听你朕报来霜城灾情,朕实在无法坐视灾情不理,挪出银钱再制一件了。”
那一通情深意切的解释,最终显露的意思就成了凤颖想要那衣服,但凤瑾为了百姓,没有办法给。
凤颖几乎想要吐血。
她实在是没想到,时隔多年再次相遇,她的嘴皮子竟变得如此厉害!
凤颖微眯起眸子,隐晦的审视着凤瑾。
她会如此心高气傲,多半是将许多事忘了,既然如此,不妨再让她重新想起来。
曾经凤瑾是如何崩溃的,她会让她再感受一次,感受到那生不如死,心灰意冷的滋味!
眼睛刚眯了小会儿,左右脸颊上就迎来了几道巴掌。
她阴狠的朝动手的人看去,却撞入了凤瑾满是担忧的目光。
面前的人抿了抿唇,小心翼翼的问道
“皇妹啊,你刚刚险些晕倒了,朕迫不得已,只能强行将你唤醒。”
凤瑾的脸上带着最诚挚的歉意,恍惚间,让她以为那是真的。
察觉到自己猛然蹦出的想法后,凤颖顿时黑下了脸,眸光阴沉,周身隐约散发出幽冷的气息。
凤瑾好似完全没有觉察她的异样,疾步朝花窗走去,于众人的疑惑之下,将旁边褚褐色的帷幔扯了下来。
还不及凤颖反应,就将那厚实的帷幔裹在了她的身上。
“朕出门着急,也没带个披风,皇妹穿得着实有些单薄了,朕思量许久勉强觉得这东西能挡一下寒风。
“皇妹你不要心怀芥蒂,朕实在是迫于无奈,你就先披着吧,总比风寒加重了要强。
“你不要担心,朕想,曹国舅一定不会介意的。”
被点名的曹国舅已经埋下了头,努力缩减自己的存在感。
凤瑾积威已久,上次惹了她,她要的那群狗现在还养在他府上的呢,他实在不想同这个暴君对上。
在外人眼前,凤颖必须得保持心怀天下,不争不抢,无心权力的逍遥王形象,是以对凤瑾的所作所为,都只能表示服从。
只因君臣。
凤瑾将凤颖裹成了粽子,才心满意足的拍了拍手,叮嘱了几句小声身体,转身潇洒离去。
银龙金凤张扬,直令凤颖眼睛刺痛。
离了曹府,拐进无人小巷,凤瑾便猖狂大笑。
她笑了许久,笑得谢玄与楚辞都心生异样。
见此,她直起身子,掩饰的咳了两声,高深莫测的解释道
“凤颖既然选择了安居幕后这条路,就注定了短时间内,她不敢明目张胆的与朕作对,甚至在明面上,她对朕的命令都会表示服从。
“她在幕后搅弄风云这么久,处理事情的方式一时转变不过来,在暗地里她能运筹帷幄,在明面上却步步艰难。
“这是朕的机会。”
“陛下,你说什么?”
谢玄与楚辞完全没有领会她的意思,他们根本不明白,她为何会对凤颖有如此大的敌意。
凤瑾眯起眸子,微微朝楚辞倾去,目光锐利的逼视着他。
“一山不容二虎。
“一个在外游历多年的闲散王爷,忽然携着极高的威望归来,楚辞,你是信她心思不纯,还是信朕敏感多疑?”
停顿了片刻,仔细的观察着楚辞表情的变化。
最后不带任何感情的补充道
“有许多事,你想要知道真相,你就必须随朕走下去。朕可能会骗你,但她,一定不会同你说真话。
“楚辞,你有查到霜城灾情无法传到云都的真相吗,真的是大雪封路,或者朕故意阻拦吗?”
楚辞确实有过这样的猜测,能阻止波及数十万人的灾情的消息传回云都的人,只有权倾朝野的人才有这个实力。
一般的朝臣都不会这么做,因为东窗事发后,对他们没有任何好处。
至于摄政王,他那个人亦正亦邪,冷漠无情,阴晴不定,对朝臣对百姓向来不在意,他们在他眼里就如蝼蚁一般。
蝼蚁的生死,他才懒得干涉。
所以,能做出这样的事,极有可能是当今陛下,阻滞受灾消息的传回,只是为了延长歌舞升平的虚假繁华。
他看着凤瑾毅然离去的身影,陷入了沉默。
她的行事作风比之从前变化极大,她的行为实在让人难以预判。
在街巷里穿过,凤瑾的心情有些沉重。
她的注意力,一直在后方如影随形的谢玄身上。
“谢玄,你信朕说的话么?”
“我信,陛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