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寿殿里,凤归麟懒懒的躺着,目光所及,都是他喜爱的东西,缫金地毯,深海珠帘,沉香木椅,烟罗红帐……
若非窗门之处少了大红的双喜,是个人都要以为这里被布置成了喜房。
一道疾风出现,迅速窜入了长寿殿。
留守长极宫的玄卫,早被逼得对此事见怪不怪了,微微抬了下眼皮,便又缩在花廊底下,继续用意念抵抗外界寒风的侵袭。
穆言翻窗而入,就地一滚,便稳稳的跪在了凤榻的前方。
“主子,齐国举兵,似是要在大禹与越国的战役中支持越国。”
凤归麟单手撑着脑侧,闭目小憩,就算是穆言回禀,他都懒得睁眼,直接嗤笑道
“关本王屁事!
“反正如今镇守西北的是顾家最后的香火,死了也好,正巧到地下与顾家的人团聚。”
穆言眸光微动,继续冷声回禀道
“陛下与玄卫统领谢玄,丞相楚辞正前往西北边关。”
凤归麟瞬间睁眼,狭长凤眸闪烁着森寒的光芒。
“呵,让本王给她守云都,自己却带着俩男人出去鬼混!
“凤瑾,你他妈就是在玩儿我!”
“咳咳,主子……”
穆言抿了下唇,轻声提醒道。
他果然应该听冥然的,主子遇上陛下,就会变得奇怪。
“打,尽管打,最好打死那没心没肺的狗东西!
“本王要是管了闲事,本王他妈的就不姓凤!”
凤归麟面色阴沉的坐在床沿处,眯起眼睛死死的盯着地面,就像把它当成了凤瑾。
远在数千里之外的凤瑾,不停的打着喷嚏,惹得楚辞与谢玄二人担忧不已。
一人将她裹粽子似的捂在怀里,另一人近不了身,只好烧了些热水,熬了碗清粥给她。
大雪地里,寒风刮得积雪乱飞,谢玄架着特意带走的汤瓮,小心的护着柴火,就那么不合时宜却但又贴心无比的熬着粥。
粥熬得不多,盛出一碗后,还剩半碗。
这个量是经他仔细算过的,如果凤瑾一碗不够,这半碗就刚好,如果一碗喝不下,浪费得也不算多。
然而他熬得粥,最后都落在了楚辞的手上,由楚辞将粥晾得温热,然后再一勺一勺的喂到凤瑾的口中。
二人的亲密,实在让他难受,将汤瓮里的粥盖好,再在周围拢了拢柴火,便借着打探周围情况的借口,起身离开了。
这是他第一次光明正大的吃醋,虽然心中难受,但也有几分雀跃。
待谢玄离开后,楚辞就松开了凤瑾,将她放在身侧,一派正人君子的模样。
凤瑾对他露了下眼白,小声的问道
“你是不是在同谢玄较劲,因为白天的事?”
勺子被重重的摔回碗里,溅起几点汤水在,无时无刻不随主人透露出风雅的蓝色衣衫上。
“凤瑾,你知道你在做什么?”
清风般的嗓音里,带着些许愠怒之意。
凤瑾忽然就心生叛逆,一把扯开缠在身上的毯子,冷冷的回道
“从他到朕身边之后,一天十二个时辰几乎都陪在朕的身边,他默默的陪了朕那么久,朕喜欢他有什么不可以?
“楚辞,朕曾经问过你那么多次喜不喜欢朕,你不是冷着脸无所回应,就略显不喜的训斥朕不务正业。
“楚辞,你是朕最先喜欢的人,可惜了,那也只是曾经喜欢的罢了。”
楚辞握着白瓷碗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火光映照下,他俊雅的面庞带上了隐忍的模样。
过了一会儿,他将粥碗放到了与凤瑾座位中间的树根上,轻叹口气,叮嘱道
“喝了粥,你就去马车里歇息吧。我出去走走,不会打扰你的。”
凤瑾独自坐在树根上,望着煨着清粥的汤瓮出神。
楚辞的情绪忽然变得好奇怪,让她一点儿也看不懂。
她有说错吗,没有,凭借过往的记忆来看,她说的全是实话。
她就不明白了,既然是实话,楚辞又怎么做出那样的反应,就像是心累一般。
她没继续想楚辞为什么会怎样,而是发散思维琢磨起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来。
谢弘没死,霜城涉及有关长生的实验,云都中有人与墓城城主有联系,城中消失的守军又与容氏有所关联。
向来不离开谢家族地的大长老出现在了霜城,地底深处还有着沉睡不起的贺察,还有早该离境的兰心竟然也留下了踪迹……
真的太奇怪了!
想着想着,她就裹着毯子靠在小玄子的身上睡着了。
谢玄查探后回来,就看到一圈儿狗子将篝火、凤瑾与小玄子围在了中间。
他小心的将步子落在狗子间的缝隙里,尽量无声的往包围圈儿里走去,小玄子听到的动静蓦的抬起了头,在谢玄轻轻的安抚下,它又将脑袋埋了回去。
窸窣之声响起,群狗瞬间戒备,就在众狗准备翻身而起的时候,一个身形鬼祟的人被夜七从暗处擒了出来。
“嘿嘿,不要担心,是我,是我。”
那人举着双手,被夜七推得趔趄,稳住身形后,嬉皮笑脸的脱下了古里古怪的外袍。
谢玄皱着眉头正欲说话,就见熟睡的人睡意惺忪的醒来。
“什么啊,那么吵?
“嗯,沈恪?”
凤瑾撑着身子,靠坐在了小玄子的肚子处,凝眸打量着空地当中被夜七制住的人。
“诶,对的,对的,还是陛下记性好。
“我啊,是来投奔你们的。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的医术虽不及谷主精妙绝伦,但还是不错的,有我在,总会有用的。”
谢玄看向了凤瑾,有凤瑾在的地方,他从不多言。
知晓了墓城城主变脸之术后,凤瑾便对接近的目的不明的人怀有戒心,更何况,沈恪曾被墓城城主替代过。
要不是他嘴碎,墓城城主怎么可能知道那么多辛秘,让他成功的在他们身边浑水摸鱼?
谁知道这世上还有多少个墓城城主那样的人?
“你说你来投奔我们,那你的心上人焕云呢,她不是身中蛊毒,情况危险么,你怎么不陪在她的身边?”
一连几个问题,轰得沈恪脑子嗡嗡的。
他搓了搓手,无奈的回道
“我又不会制蛊解蛊之术,光着急也没有,我已经压制了她体内的毒性。
“现在我将她送到了最近的回春阁,暗中找寻擅蛊之人为她解毒。
“我来,是真的感谢你们的救命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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