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你是六个人中最稳重的一个,你是陛下眼中为小殿下稳定朝局的最好人选。”
“谢弘统领,您的话是什么意思?”
六个人,陛下,小殿下,稳定朝局……这些词他一个都没听明白!
似是猜中他心中所想,谢弘与楚行之对视一眼后,轻轻点了下头,用惯有的冷漠声音说道
“你想得没错,陛下快要来了,你应该在霜城的时候,就隐约猜到了。
“是的,陛下没死,凤君没死,当年的国丧之中,没有任何一个人亡故。
“陛下与君上如此,不过使的金蝉脱壳之计。”
“什么,竟是如此?”
楚辞震惊之余,双拳逐渐收紧,脸色渐沉,看向谢弘的目光,带上了几分愤怒与敌视。
他还记得凤瑾为帝君二人送行归来后,丧服都没有脱下,就坐在含英殿的门槛上,愣愣的望着长寿殿的方向。
几刻过后,她转过头,平静对他说道
“阿辞,我没有亲人了。”
她的嗓音与目光,均是平静到让他忍不住心生悲恸。
“你们到底有没有考虑过凤瑾的感受?”
楚辞在楚行之恼怒的目光下拍桌而起,整个人不复往日的沉稳,显得有几分歇息底里。
他从谢玄处了解到凤瑾被夺舍的大致的前因后果,免不了猜想,击碎凤瑾意志的主要原因便是帝君的忽然离世。
如今却被告知,他们的死亡乃是金蝉脱壳之计,那凤瑾这几年的遭遇算什么?
“生而不养,他们算什么父母?”
纵然谢弘是先帝的影子又如何,纵然辱骂先帝他们又如何,他心里就是气,就是想给凤瑾讨一个公道!
见他出言不逊,楚行之的脸已经完全沉了下来。
“楚辞,辱骂先帝,你这是大逆不道!
“还不快给我坐下!”
转头又腆着张老脸,为难的向谢弘讨着人情。
“谢弘大人,我孙子也是太过关心陛下了,这才一时气急,冲撞了先帝,还请您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楚行之与谢弘自称自的陛下,一点儿都没有混乱。
在楚行之眼里,凤瑾登了基,那她就是陛下,凤鸣便成了先帝。
而在谢弘心中,他的陛下始终只有凤鸣,至于凤瑾,则是他轻轻一抱就能抱起的小殿下,他最爱的人的孩子。
“无妨。”
谢弘对楚行之摆了摆手,抬头重新审视着楚辞。
“你可以继续恨我,恨陛下,恨君上,但是我要同你说一句,如果你真的担心小殿下,那你就立刻回云都。
“很多事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很多看似毫无关联的事,却存在着极大的联系。”
楚辞握紧了拳头,压着心头怒意,沉声问道
“那先帝陛下呢,如果凤瑾有危险,她为何不出手?”
谢弘摇了摇头,视线贴着水榭的草檐,看着昏沉天空上的半截弦月。
“命运掌握在你们的手上,只有你们自己才能决定。”
楚辞抿着唇,神色更显凝重。
思忖片刻后,出声问道
“谢弘统领,你可否告诉我,‘是六个人中最稳重的一个’,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凤瑾的身边是不是……”
谢弘对楚行之颔首后,站起了身,最后重复了一遍
“我说了,命运掌握在你们的手上,只有你们自己才能决定。”
身形一闪,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徒留楚辞始终想不明白话里的深意。
楚行之从小火炉上取下茶壶,为自己斟了杯清茶,拿在鼻子处享受的品了品。
而后放下杯子,抖了下袖袍,看着立身沉思的楚辞叹着气。
“辞儿,下次你再着急,说话也不能不经思考。
“幸得你与陛下关系匪浅,不然以你辱骂先帝这一条,谢弘就能置你于死地。
“除了先帝,谢弘不在乎任何人的生死,你呀!”
楚行之摇起了头,唤来小童弘儿,搀着他往卧房走去。
楚辞的眸子暗了暗,藏于袖袍中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最后,他做出了谢弘所期望的决定。
既然先帝认为,他是为凤瑾稳住朝局最好的人选,那么,他返回云都便是。
他倒要看看,引得先帝夫妇不惜假死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
沈毅饮下白芨送去的汤药不久,就沉沉的昏睡过去,无论怎么呼喊,都没有半点反应。
白芨顿生着急,正慌里慌张的往院外跑去,就看到白术领着一队人,抬着架子直接闯了进来。
他连忙追了上去,不解的质问着白术。
白术只是冷淡的瞥了他一眼,就下令让人将昏迷不醒的沈毅搬上了架子。
见此,白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端给谷主的汤药里,一定是被白术下了东西!
谷主身体不好,双目失明,哪有心思分辨药中的异样?
难怪,谷主醒来后问过他白术奇不奇怪,恐怕谷主早就开始怀疑白术了!
现在,他竟然成了谋害谷主的帮凶!
“白术,你怎么能伤害谷主?”
白芨横冲直撞的拦住了白术的去路,死死的瞪着他,愤怒至极的问道。
白术不悦的皱了下眉,右手一扬,冷冷道
“拿下!”
一声令下,白芨就被近前的四名守卫制住,周身用上绳索,被扔在了卧房角落。
白术微眯着眸子,漠然转身,领着队伍往后山走去。
凤瑾已经成功潜入后山,见到重病在身沈毅被搬到寒池附近,一颗心就揪得厉害。
莫非他们,真的是想谋害小神医?
“凤瑾,我就说吧,他们要动手了。”
沈恪躲在冰柱后,警惕的观察着寒池旁,走动的白术与秦鹤。
池边寒气漫漫,池中绿叶卷卷,二人便绕着躺在池边的沈毅进行布置。
他们的步法踩得极有规律,摆放的物件也是乱中有序,凤瑾虽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但凭借玄机子所教的知识,她隐约能猜出他们在摆阵。
摆阵,是要做什么?
凤瑾正想问询沈恪是否知道当中内情,一转头,就发现沈恪早早的离开附近,站在山洞入口处意味不明的笑着。
她顿觉不好,往外一踏,白色的光晕自冰柱而起,以寒池周围一丈为界限,将她与昏迷不醒的沈恪圈在了当中。
“女帝陛下,谷主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全因你而起,你得把命还给他。”
不知何时,在寒池对面的秦鹤,忽然出现在她身后的光墙之外,噙着冷笑,心满意足的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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