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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氏难以置信的瞪了眼那女使:“你说什么胡话呢,陆家二爷怎会陪着那臭丫头回来?”
“千真万确。”
女使喜滋滋的从袖子里掏出一袋用红绢布包裹的银袋,示意道:
“大夫人请看,陆家的人刚进村就家家户户散喜银,见者有份呢,这两锭喜银足足十两,除了陆家还有谁家会如此财大气粗。”
陶氏听得热泪盈眶,赶忙从床上颤颤巍巍的爬了起来:“小宁,快,扶我去接知意和姑爷。”
“哎哟喂,弟妹,你还病着呢,这种事何须劳烦你亲自去,我呀替你出去一趟便是。”
谭氏狠狠一把将她按了回去,笑得合不拢嘴的对众人吩咐道:“快将府上好生置办一番,准备迎接我那好侄女和陆二爷回门。”
话落,扭着屁股就大步流星的冲了出去。
“大夫人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小宁气得直翻白眼。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陶氏却不住的点头:“姑爷能随知意一道回来,就说明知意这孩子在陆家过得不错,并不像市井传言的那般不堪。”
“夫人大可放心。”
小宁笑着安抚道:“奴婢早就说过,姑爷待小姐极好,有姑爷庇护,那陆府谁敢对小姐不敬。”
陶氏听着心里高兴,精气神顿时好了许多,俨然有了力气自己下床,担心女儿看到自己这副憔悴样会不高兴,忙不迭对小宁吩咐道:
“快,替我换身喜庆些的衣服,再好好的化个妆,可不能让姑爷看了笑话。”
小宁瞧着心里一酸。
她连着好几日都是水米不进了,此刻却还要逞强。
天杀的大夫人竟是只顾着出门去邀功,哪怕是赏赐一点上好的补药助二夫人恢复恢复元气也好呀。
……
此刻的上阳村正热闹无比,村人都围聚在村口抢喜银、糖果,更想一睹威名赫赫的陆二爷风采。
曲云初在马车上静坐着,冷眼旁观着陆文谦笑眯眯的不停与村民们挥手作礼,那刻意作秀的程度让她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他今日这副做派哪里还是那个冷冰冰的从冰窟里冒出来的人?
“夫人看上去好像不太高兴?”
陆文谦不经意的瞥她一眼,发现她对村民们的热情置若罔闻,深感纳闷。
这好歹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呀,她好像半点感情也没有。
“怎么会,二爷亲自陪着我回娘家,给了我莫大的荣光,我哪会不高兴。
曲云初强颜欢笑道:“我可高兴了。”
被迫来到这个与自己八杆子打不着一撇的“娘家”已经叫人很伤神无奈了,还得看他继续演戏,哪里高兴得起来。
她只想作呕。
大可不必呀,陆二爷。
上阳村谁人不知那臭名昭著的沈家幺小姐在陆家是个不受待见的。
她完可以破罐子破摔,自己回来随意应付一番。
陆文谦已然看出她心底里的薄情与冷漠。
说起来也的确是怪异,沈家的陶氏好歹是含辛茹苦将她养大了的,前些日子便打听到了岳母得了重病,沈家人待陶氏又不好,可陆沈氏竟是一点也不着急,反倒是整日里没心没肺的与曲家村的人厮混在一起。
“陆沈氏,我并不想插手你的家事,可你毕竟是我明媒正娶过门的,只要还在我陆家一日,该有的体面一样也不能少。”
陆文谦郑重其事的说道:“你既认的沈家的门,我自不能让上阳村的人看你们母女的笑话。”
“二爷有心了。”
曲云初听出他这话不仅仅是承诺,还带有责备。
她倒的确是冷落了陶氏。
原身嫁入陆家闹出这许多笑话,自己如今还得变本加厉的维持原身的形象,只怕这一切都让陶氏在上阳村和沈家的日子雪上加霜。
看样子,是得继续与这疯批演一出夫妻情深的戏码。
想到这一层,曲云初优哉游哉的探出头去,凭着记忆里的印象向外面一位两鬓斑白的老头挥了挥手:“哟,是二大爷呀,您又老了一岁,牙齿都掉光啦,近来可好呀?”
老者听到这话,也是哭笑不得。
再想着往日旧事,眼瞧着已然麻雀变凤凰的沈家丫头,哪里能好得起来,灰溜溜的藏进人堆里,立时躲了回去。
陆文谦听着她这番问候人的话也不由得露出一脸的难为情。
咳,这人不受待见总归是有缘由的。
“夫人往日里在村子里就是如此与邻里打交道的?”
陆文谦有些鄙夷的问道。
曲云初冷哼了声,学着原主的语气解释道:
“那老头是上阳村的里正,我父亲当年被长庆帝下旨赐死,陆彦朝又毁了两家的亲事,里正便带着他那宝贝儿子到家中威胁,说上阳村容不下我们沈家这样的罪人,想要逼着我与他儿子成亲,如此才能让我们一家继续留在村子里。”
陆文谦并不知晓这档子事,淡笑道:“偏偏我答应了娶你过门。”
如今再去回想,大抵能够理解她们母女为何会到陆府门前长跪三日死乞白赖的也要进陆家。
这是被人逼得没了活路呀。
“陆沈氏,往后……”
陆文谦本想说些宽慰安抚她的话,可转念一想,她早晚是要离开陆家的,顿时打消了念头。
“往后没人敢再欺负你们母女。”
陆文谦浅浅的笑了笑。
“咳,陆二爷还是先将自己这双腿养好再说别的不迟。”
曲云初睨了眼他,也不知他与宫里的至圣夫人到底有何恩怨纠葛,那老婆子非得置他于死地。
如今又加上自己,他可比原身的命运要凄惨多了。
陆文谦却毫无察觉的拍了拍自己那双还没知觉的腿:“我这腿有夫人在自然是能养好的。”
饶有深意的瞥她一眼,又道:“毕竟我们如今是生死与共的盟友,我信得过夫人的话。”
“二爷信我的就对了。”
曲云初皮笑肉不笑的答了句。
脑海里不由得回想起曲琮前些日子说的话,她隐隐的察觉到原主养父沈重山的死多多少少和他心尖上那位义父脱不开关系。
否则,张锦年何必要单独替沈重山立一块长生牌位。
咳,他们这对表面上的盟友早晚是要土崩瓦解的。
毕竟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如果沈重山真是张锦年所害,自己继承了原身的这具身子,自然也得替她报了这个大仇。
也不知真到了那日,这位生死与共的“盟友”选择站在哪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