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你要渡劫?”
晦暝蓦然一声惊叫,脸上神情大变,露出惊骇欲绝的神色,双目鼓鼓使劲瞪着苍星。
“啊——?当真?”
“不会吧——!?嘶——!”
“哈哈哈哈!就知道你们是这幅德行,将冲击化神境看做恶魔,都忌惮到神魂和骨子里了,在此等情况下,我岂能胡乱说笑。”
苍星又将三人鄙视了一番,不过看着他们吃惊和不可思议的表情,内心却十分受用,而对面这几位,却都相继开始皱眉,满脸愁容凝聚。化神之劫,是仅次于飞升的第二灾难,前者十死九生,后者更是十死无生,被所有修士都印在神魂烙印里,即便没到那种地步,气势和心里上就已经输了。
根据记载,以前的确有修士成功到了化神境,但以后从未再见其人,直接彻底消失了,就连真的成功与否,都被后人怀疑着。就在百年前,太极真境的一位老祖,虽然信誓旦旦,依然陨落在法则刁难之下,是本界面目前最后渡劫的修士。
“没想到陆寒那小子竟然撺掇你渡劫,正是小看了他,这家伙比想象中还不靠谱。”
晦暝又露出几分愠怒,渡劫就是自杀,一旦苍星陨落,原本占据的优势,又被云霄宗追上,甚至就连宗门第四的位置都会不保。南方的琅琊谷,或许会借机发难,挑起界面排名之战,从而趁机扩大影响力。
“胡说八道!是你们没见识到他的厉害,我这把老骨头能焕发第二春,陆道友功不可没,危险的背后就是成功,五成几率还算小吗?”
“什么?五成?”
雷焞三人又吃一惊,两个人研究十天,说起五成几率,真的已经很大了。只要再玩命拼一把,就等于靠近六成,基本算是小小成功,近半存活率可是没几人敢保证过得。
“何时?何地?”
冉晗见此,知道说啥都没用,直接问关键所在,元婴进阶化神,造成的天象极为恐怖,方圆数千里都会被牵扯,选个理想之地不太容易。
“神兽大赏开启后,他们会把注意力都转移,至于地方么……自然最北侧较妥当,我宗门控制的界面边缘,东西达八万里,足够咱们折腾了。”
苍星所说的他们,当然是另五大宗门的元婴老鬼们,都知道他寿元将尽,已经失去查探的兴趣,何况处于相同境的,太极真境和天青殿都各有一位,虽然比苍星晚几十年,这等级别最不在意的就是光阴了,弹指一挥即到。
此后几天内,玄华宗彻底安静下来,宗门弟子再也没见到老祖们的身影,反而被一个陌生金丹修士吸引了注意力。因为他爆出了一个小冷门,这位姓鄂单名一个广字的家伙,在家族争宠中大放异彩,得到前往苍梧禁地探险的资质。
鄂广年纪大约二十六七岁,在二流宗族内,连嫡系都算不上,却恰巧赶上了神兽大赏,就被半强迫领来凑数。但几番较量得胜,都归功于他修习的功法和坚实基础,凭借坚韧毅力,将雷姓同阶累趴下而胜出的。
“两人竟然连打七场,啧啧!”
陆寒将代月离控制住,强迫她加紧练功,以最强状态迎接危险之旅,自己在小屋内自言自语。他在第二天出去后就确认了信息,这个鄂广原来是个法体双修的家伙,否则在两年前就进阶金丹了,被一种名为‘锻体狂神诀’的秘术生生拖延至今。
就连族中高层,也不知他偷偷修炼这种功法,更不知他从何处得到的,此刻大放异彩,瞬间让整个宗族震动。最不抱希望的宗族,竟然诡异夺标成功,这就像被苍天开了个玩笑,也将裘家和雷家气的吐血。
艾天不知所踪,居泽身死道消,云岚被送到了金丹境高位,隐隐有执掌半个宗门的威严。在陆寒建议下,这位鄂广被送到灵器非常浓郁的地方,又扔给她几瓶金丹,让其加速恢复争斗损耗,坐等老祖亲自指点。
此后每隔三天,陆寒就去看看华凌,这家伙正玩命似的倾力吸纳灵气,连出门见他的功夫都没有,直到有一天,华凌自己找上了门。
陆寒也没有说话,彼此在微笑中就已经心知肚明,两个人悄悄下山,出了正门之外一路向东,飞行三四百里后,众山环绕中有个百丈高的小山包。
“真有你说的那么简单?”
华凌还是有些不相信,再次追问了陆寒一遍,整个渡劫过程那么短,任谁都有几分怀疑的。
“小崽子,竟敢怀疑我,那就把破金丹还给我,老大爷可是为你已经挡了一波雷劫,哼!”
“啊——?”
华凌吓了一跳,心忖还有此等奇事,但他的信心已被鼓动十足,陆寒就是半个神仙,虽然有时候看着不咋靠谱。
仅仅半个时辰,附近空域就变得暗淡,乌云笼罩小山,百亩大小的云团最先响起雷霆警告,十几里内气势越来越紧。只见华凌头顶在几百丈高空中,灵气迅速蜂拥过来,彼此拥挤在一起,逐渐形成无数肉眼可见的微小光光。
这些光点忽暗忽明,蕴含着的天地灵气越来越精纯,而且还有几分绚烂,没过多久就向下一落,顿时产生了沉重灵压。也在此刻,狂风大作雨点滴落,雷鸣瞬间震耳欲聋,暗黑色的乌云滚滚翻腾起来,从四面八方向中心处汇聚的速度更快了。
华凌浑身微微一颤,但还是拿出个小瓶,解开封印后向口中一贯,从里面飞出颗丹丸,顺着喉咙直接入肚。随后热辣辣麻酥酥的感觉散布在五脏六腑,身上气息越来越强悍,威压逐渐上升,鸡儿脸上出现痛苦之色。
在近处的大山腰部,陆寒就坐在大树之上,都没有睁眼观望,对这一切都见怪不怪,他只是承担护法职责,该做的都已经如实相告,关键时刻还要看本人。
接连痛哼声传来,由低到高再逐渐消失,很快消耗掉一刻钟时光,只见华灵身躯变粗壮不少,猛的冲着天空一声咆哮。与之呼应的,惊天动地的惊雷凭空响起,整座小山立刻晃动几下,道道雷霆汇聚的越来越大,暴雨瞬间倾盆,狂风呼啸努力晃动草木,小石块都被吹得到处翻滚。
‘咔嚓——!’
第一道电蛇终究忍不住,狠狠向挑战他威压的青年劈去,光芒扭曲瞬间到达,筑基期冲击金丹的雷劫开始了。
在不知相隔多少万里的西南界面角落,数万里大地安静如斯,这里是传闻中的苍梧禁地,被外界所有动物忌惮的所在,也开始发生巨大变化。
黑色沼泽延绵无际,表面弥漫着薄薄的一层灰色气体,腐臭作呕的味道,被微风吹拂着来回盘桓,但是那些灰气却凝固不动。地下不时向上冒着气泡,偶尔带出几段白骨,把寂静染上恐怖气氛,然而不知维持多久的情形,很快发生了诡异变动。
首先冒出的气泡,逐渐密集且逐渐变大,原来基本不过一个拳头左右,很快扩大到碗口粗细,大的足有盆口。喷出的气泡也开始带出粘稠绿液,漂浮在几尺高的灰气,也随之越来越浓,很快就把下面彻底笼罩遮蔽,再也看不清具体状况。
但是咕嘟咕嘟声越来越大,就连地表都震荡起来,灰蒙蒙的天空也动了,从里面闪烁起细小电弧,与下方一唱一和。
在另一片完全不同的广袤区域内,迷你山丘被无数条峡谷分割包围,深处无法见底,宽的做几十里,最窄处不足八尺。光线射进几十丈就离奇消失,阴风呼啸冷意飕飕,但未到地面就威能全无,山丘上破败荒芜,偶有小树也干枯半死。
和沼泽变化的同时,峡谷里的呼啸声逐渐加大,一股股涡流向外喷发,到达地面就怦然炸开,里面涌出的元气,几乎阴寒入骨。
‘扑啦啦啦……!’
忽然,密集的翅膀闪动声传来,某个峡谷深处,一群怪鸟腾空飞上,身躯竟然足有近丈,半黑半红的颜色着实让人一凛。而且足有十几只,嘎嘎怪叫着飞上云端,似乎极为恐惧,这还只是开始,也非仅此一种,随着峡谷变成风暴的源泉,整个天地都开始暗沉起来。
轰隆隆……!
这不是雷鸣,而是大地在慢慢开裂,数十座小型山峰逐渐彼此脱离,山体开始坍塌,向下滚滚飞落,又将裂缝迅速填满。
“吼——!”
却有咆哮声炸裂在虚空,分辨不清来源为何处,但在裂缝没有被山体波及的地方,偶尔伸出一只巨爪,接着是三四只同样的爪子,很快有个巨大的脑袋露出,刺耳吼声更加嚣张。
禁地外围,有长达百里的地带,属于远离危险的过度地段,只有鸟兽偶尔光顾,一直没半个人影。
然而上空逐渐掉下雨点,噼里啪啦快速变大,离奇的是每个雨点足有巴掌大小,打在地表声音甚巨,转眼间出现汪洋水泽,最后化为小溪,又变成小河四处流淌。
就在此刻,远处天际出现三道遁光,风驰电掣向这里射来,眨眼间到了近前。雨点虽大,却在每个人身躯三尺外就被隔绝,根本无法靠近分毫,最前方的是个黄衣大汉,后面紧跟着一男一女。男子病恹恹没啥精神,一块紫色布条箍在额头上,鼻梁异常突出,女的大约四十岁,面容普通横眉阔鼻。
这三人身上的威压,都是后期修士才能发出的,一字排开西外观望着,神念不断向远处蔓延。
“史书记载里,可从没提到这里下过雨,而且这雨点能把人拍懵,真他娘的怪事哈!”
就在黄衣大汉沉吟之际,病态男子皱着眉出声抱怨,就在一刻钟前,他们还处于暖风和睦光线宜人的美景里。
“咱们只是奉命来看看,反正没有机会进去,回去后如实禀报,谁生谁死让大道去研究吧。”
女修脸上毫无变化,完全带着执行任务的心态,但是他的目光和神念,都聚焦在前方十几里外,目光里带着警惕。
“嘶——!看来这里还不是入口,最有可能的两个都被否定了,百年前的那处入口竟然成为险地,变化之大实在离奇。”
黄衣大汉摇摇头,随即遁光一拐,就打算带着二人离开,但在此时却见女修脸色大变,右手猛然向前挥动,几块铁片接连射出。刚刚变大并结合成一层厚厚防御,那里的空间骤然激荡起来,莫名诡异的来回拉扯,扭曲错乱之间,远方射来一道绿芒。
‘轰——!’
狠狠打在盾牌上,威能之大堪称恐怖,顿时又把防御打的还原成几块铁片,黄衣大汉也非善类,惊惧之下赶紧瞬移,才堪堪躲过剩下的余威。
病态男子和女修,自然也飞速后撤,脸上惊魂未定,死死盯住某处虚空。只见数里外的上空一阵动荡,竟然涌出大团白色浓雾,将百亩大小的地方包围遮掩,阵阵灰色阴沉的咒语声开始响起,就连雨点都尽数避开,似乎也忌惮那处诡异。
“呸——!黄某真点背儿,要不是雪道友心思缜密,今天非死即伤,禁制开启也要找生灵祭奠,什么垃圾苍梧古兽,绝对是恶魔降临,界面只大补幸!”
黄衣大汉转危为安,立刻恶狠狠咒骂,但三人都在缓缓后退,随着咒语声加大,茫茫雾气中凭空出现两扇大门虚影,至少足有十丈宽三十丈高。一股蛮荒气息从里面喷出,充满沧桑和亘古荒凉,云层中顿时有闪电接应,强烈的光线下,大门里虚无缥缈。
“好啦!差点失之交臂,否则还会跑上许多冤枉路的,这就是所谓禁地开启的征兆,还以为很离奇惊险呢。”
血腥女子微微失望,率先转身加速离去,另外两人赶紧跟上,生怕再有其他古怪发生。
当他们彻底消失,两扇大门虚影的表面,开始闪动起灵光,一个巨大且狰狞的古兽身影,逐渐映衬凝实,硕大头颅之间,有盆口大小的独目,忽然缓缓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