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景舟也是思索再三,才问出这个问题。
“您可是担心小狼克亲之名再影响到了阿婶和乖宝?”
谢修文一脸欣慰地点点头:“你倒是聪慧。往日我不能守着她们母女,便是多了一个儿子,也只会让她们的日子过得更艰难,既如此,我自然不可能再多生事端。如今考过,无论我是否能得以高中,都不影响我将小狼过继到自己名下了。”
程景舟愣了愣:“阿叔的意思?”
“我若是不中,那估计也会回到高阳县,就算是在外谋生,最多十天半月也能回去一次。所以我不必过于担心她们被人欺负。若是侥幸得中,我打算带她们母女随我一道去京都参加会试。”
程景舟恍然大悟:“原来阿叔早有打算,是小子无状了。”
谢修文浅笑着拍了拍他的肩:“你是个读书的好苗子,你父亲对你颇为看重。这半年因为代我照顾乖宝,可是落下了不少功课吧?”
程景舟自信扬起小脸儿,挺着胸脯道:“没有,乖宝听话懂事,不曾给我惹麻烦,我也不曾耽误功课。”
话虽如此,但是谢修文知道程景舟必然还是没有按昭程举人给他安排的进度走。
“你是个好孩子,若是我能侥幸得中,必然会参与明年的会试,便是会试不中,我大约也会留在京城附近的书院读书。我不可能将妻女留在老宅,经过一次方家之祸就已足矣,我万不敢再冒险了。”
谢修文无比清楚,哪怕他以后没有儿子,也绝对不会纳妾,更不会冷落他的小乖宝。
他对于女色上原本就没有什么过多的需求,他讨厌与人为妾的女子,也同情那些不得已的女子,但是却不会因此而让自己有机会也沉迷于女色之中。
当年祖父落败,究其根由,还是内宅失和,有妇人作乱。
谢修文出生的时候,谢家已经落败,谢祖父官职被罢免,连大伯几人的功名也被剥夺,他就是在谢家人归乡的路上出生的。
更准确地说,刚刚离京第一晚,他便出生了。
幼时不懂,长大后,无意中听到了长辈们的抱怨,再加上他早慧,所以早早地就明白了谢家落难之根由。
那时起,他便厌恶内宅的妇人争宠,后来又亲眼见识过母亲惩治人的手段,自然更是对妇人手段避之不及。
他宁愿没有儿子,也不愿意再因此而毁了自己的前途。
谢修文自小便对权利有着极大的,不仅仅是因为见识到了人情冷暖,更多的,许是从骨子里就一并生长出来的属于男人的野望。
他可以没有儿子,但是不能没有前途。
尤其是在亲身经历了几次险些失去妻女的大事之后,更是看明白了权利的重要性。
男人手上无权,拿什么来护住妻女?
“阿叔,你心中有这些想法,该早早让阿婶知晓的。”
“嗯,此事我会处理好,你只需专心念书就好。”
谢修文提及妻子,难免有些头痛。
他对妻子表明心迹不止一次,奈何妻子过于固执,又因为自己未能与她相守而患得患失。
尤其是这中间还闹出了一场桃花债的戏码,再加上母亲的不喜,所以妻子难免会多虑。
罢了,待回去后,再与其细说。
此次若是能得中,他带着妻女同上京城,兴许能让妻子少一些疑虑。
谢修文次日回了书院,却不知他前脚刚到书院,刘若兰后脚就到了府城。
“阿娘!”
谢容昭见到阿娘和舅舅都来府城了,自然是一脸欣喜地扑了过去。
刘若兰的身形消瘦不少,脸色也有些泛黄,眉眼间惧是愁绪。
此次来府城,也是她求着刘老二陪她再来看一次大夫,若是仍然无望,她便彻底死心,大不了,就给夫君纳妾罢了。
程景舟这边赶忙让人去书院送信,隔天傍晚十分,谢修文匆匆赶至。
“二舅兄一路辛苦了。”
“无碍,主要这次是要陪着妹妹来看诊,妹夫不忙?”
“我已无事,原也打算这两日就回去一趟的。”
“妹夫,若兰的身子已不可能再有孕,今天刚刚看过大夫,她还在屋里伤心,还请妹夫能多多劝慰。”
“二舅兄放心,此事我心中有数。明日咱们便一起回乡吧,我有意过继一个儿子到膝下,如此,也省得若兰再总是疑心了。”
刘老二眼睛瞪大,他没想到妹夫竟然早有打算。
这一晚,也不知谢修文是如何劝的刘若兰,次日用早饭时,刘若兰的脸上已明显有了几分笑意。
刘老二在县里还有生意要忙,几人商量之后,便动身回乡,程景舟和谢容昭则是留在府城等消息。
谢修文一路风尘仆仆回乡,只是简单地换了一下衣裳之后,便去了村长和族长家中小坐。
半个时辰之后,他才折返回家。
谢阿爷听到他的话后大怒!
“岂有此理!这等大事,你为何不事先与我商量?你可要想清楚了,现在是你媳妇不能生,又不是你有问题,你何苦要给别人养儿子?”://y
谢修文不徐不疾道:“父亲,儿子的身子如何心中有数。就算是再纳几门妾室回来,也未必就能有孕。”
谢阿爷心头一突:“你此话何意?”
“我不似三哥身强体壮,若真是耽于美色,我岂还有出头之日?”
谢阿爷沉默了。
“小狼原本就已无父无母,况且谢长贵一家又一直虐待于他。我已与族长阿叔商量妥当,当年小狼家的房子可尽归长贵所有,小狼原本就是我谢氏族人,如今只是过继到我名下而已,说到底也是谢家人,总比过继一个外人来得妥当。”
这话倒也没错,谢小狼毕竟是姓谢的。
“乖宝与小狼相处融洽,一直以姐弟相称,而且荣恩也一直很喜欢这个族弟,我将小狼过继到名下,日后也没有什么其它纷争,再合适不过。”
谢小狼无父无母,就算是有一个亲大伯,日后过继也就要断了这层关系,毕竟他们不曾善待过谢小狼,日后自然也不可能从他这里再谋得好处。
谢阿爷正欲说话,外头却传来一道尖利的怒吼。
“我不同意!他谢小狼克亲之命,我们岂能过继这么个祸害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