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那气势凶凶,头顶犀牛月角,身着红磷铠甲,手持一把绘有各类妖物的银枪。咄咄逼人之下,却不要地有几分拘谨。
贱鼠急忙恢复自己的真身,跳立在陈炼的背上。还没等陈炼转身,他便先声夺人道,“你什么东西?敢跟爷爷我叫板?”贱鼠仗着自己已是天兽境界,根本不惧对方分毫。对方却误以为此老鼠是什么狗仗人势的货色,随即双方剑拔弩张。
好在陈炼转身及时,并未让误会不可收。“敢问这位官爷,你是这魔城的城主?”
那人见陈炼有几分客套,倒也消了些心中的恶气,“我乃城主下城防官,管着这方圆数百里的灰烬魔域。你们是何人,竟敢到此造次?瞧你们刚才的胆大妄为,幸好我及时出现,否则你们想毁了外围的布防不成?”
此地乃他人的领域,贱鼠虽是为了陈炼的安危考虑,可眼下,他人之所,岂能造次?陈炼还是觉得势微收敛较为妥当。
常言道,无心插柳柳成荫。他可真不知那曲竟有如此势如破竹之力。故而再言他是造次,就有些……陈炼也是没有办法嘛!
“官爷真是不好意思,我只是个卖艺的。今日前来,只是想在城中讨个酒钱。只叹,要进灰烬却要本人的小命。我是万般无奈下,才出此下策。”
陈炼一番退让,也想速速离去。怎乃对方愣头青一枚,别说长的人模狗样,脑子却是单线程。毫无理会,硬是举着长枪,誓要血溅当场,扬名立万。
贱鼠不由分说,化形赤阳剑,因陈炼手无缚鸡之力,它便护住前胸。剑身赤红,透亮如玉,剑峰顺厉。乍一看,似有血啸吞戮之气。惊得对方手中长枪嗡嗡炸响。好在他手劲沉稳,一发狠,那惊魂未定的利器,瞬息间安定。
四周灰烬中,那些魔物早已胆战心惊,尤其是见到赤阳剑的戾气,有的更是直接望风而逃。陈炼抬手轻咳,“没想到自己今日能沾到贱鼠的光,实在太阳升的方向不对。”
双方都已蓄势待发,陈炼也不敢托大。在贱鼠的护佑下,即便对对方已成竹在胸,他还是极为谨慎小心,免得自己大意失荆州。
就在此时,身后一辆马车疾驰而来,带着纷乱的尘土,那一骑当千的气势倒没觉得,不过送君千里倒越发觉得可能。
车上能听到有人从窗内大声地叫嚷,“等等,等等,莫要动手。”双方随即看去,却似一位中年男子,身体黝黑,头顶礼冠,官相无疑。
陈炼不免有些生奇,“魔炎地狱不是魔族吗?虽是善魔,可居然还有此等规制?”可撇向一旁的愣头青,他又觉得也许是无中生有。
马车止于前,腰间一把长剑,车上的人并没有下车,而是上下端详一番后道,“你这个普通人,怎么到我们魔城来了?”
话语间,多了三份的试探。再看向那把长剑,他的手分毫没有离开过,从他那猜疑的目光下,蓄势待发是显而易见。陈炼窥探很久,并没有多话,而是直接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个木盒。
微拉盒口,一屡上清气从盒中溢出。车上的人慧眼一夺。“你到底是何人?”
“此地不方便,不如我们进城再说,我想你应该很感兴趣才是。”陈炼没有唐突,他晓得,在城外和盘托出,不管真假,下场可能都是惨淡凄凉。即便对方无意,那暗中的势力呢?他可不是那木鱼,敲了一下永远都是一个调调。
此时的魔城乃双方的案上肉。魔城城主,本就有些看似打着坐收渔翁之利的意思。稍微有个风吹草动,在行事还为明朗的时候,不可轻言。当然这只是传讹之人对于魔城现今的评价。怎不巧得很,陈炼的到来却似多了几分打破常理的味道。
车马上的官员前来一探究竟,是何深意,陈炼也没细想。只是些许低落,早已不言而喻。
只是陈炼的目的并非战局,却也是关乎魔城城内人民生死的大事。车上的男子赶紧恭敬拜谢道,“少侠若是为了此事,那我这个接引官确实做得有些不地道了。”说罢,打发了那城防官后,热切地喊上陈炼,同坐于车,驶入城内。
那渐行渐远的城防官,又瞧着身边正襟危坐的接引官,陈炼的脑海中浮出了这样一个玩笑,“魔城的人都黑皮肤吗?”
灰烬外,天修先遣军帐内,陆涛时隔七日终不辱使命,那还是多亏了陈炼的一曲《十面埋伏》,否则他眼下还被困于魔城,望洋兴叹。
“监庭大人,我已打探清楚,魔城城主虽接待了魔道的人,却对立场之事还是有些左右不定。只是……”
监庭心急如焚,她知道陆涛不惜生死取得消息,可眼下形式所迫,她不得不将人情抛掷脑后。“只是什么?速速道来。”
“只是,因为我天修军无人前去招安,因此那势可能就会往魔道那边倒去。”
监庭被招安两字给震住了。要说天修道众,立的是正道,非不纯何以为立?魔城是魔道,即便行了正道,可终究是魔道。监庭做不得主,更别说旁人。倘若有人先声夺人,如有万一,岂不成了天下的罪人?与魔道合流的罪名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担待得起的。
“容我通禀大帅再议不迟。”此话一处,旁人倒是没有任何一二,却引得陆涛心中有些失落。本来想着可以名垂青史,却不曾想居然还有如此一坎,好在他可没那大爱,否则非得郁闷死。
帐中议事毕,陆涛沮丧离去,回到自己的寝室前,却不料有人带话寻他。“监庭让你去她帐中一下。”
虽不知何意?但若是良机,陆涛怎能不好好把握,所谓一杆青藤爬,除非烂杆尾。陆涛来到帐前,通报一声,得允后,便进了帐内。
帐内,左右白花仙灵,正中古台沉桑,那榻上虽青素薄棉,却能看出其人,身心清淡中彰显严谨。处处显得随意,却处处略有不凡。
“坐,这里有我亲自泡上的百花飘,你先尝尝。”监庭笑而内羞,陆涛一时不知何意,惊慌失措至极。早就听闻监庭以茶为一绝,能品者寥寥无几。
监庭似乎并没看出陆涛的失态,继续道,“我觉得你这次的任务完成的非常不错,就在刚才我已经托人将你的举荐信送去了大帅。等此战结束,你可以直接去天修院。”
字里行间内,无不透露着对陆涛的肯定。他虽出自剑月三秋,本也可以通过门内选拔进入天修院,只是如果有推荐,那可不比一般。内心欣喜若狂,好在一向惯于遮掩的他,没半分溢于言表。可监庭的期待,却没有逃过他的歹意。
监庭见陆涛兴奋之余,拜谢于她。举手投足间,明事理,识大体,恭恭敬敬,又骁勇有某,她的双眼形影不离,已然有些爱屋及乌之色。这种慕意,陆涛除非是傻子,否则岂能不知。
回到自己帐中,虽说陆涛有些难以置信,可后一想,她监庭虽为天下第一,怎奈天生励志,眼高于天,只是整日围于天修院中,却不曾见过半个战将英雄。如此心念英雄之意,想必自小就已铭记于心。
“这个便宜,不捡白不捡。”
话虽如此,不过也亏陈炼距离那么遥远,否则哪还轮得到陆涛?保不齐此刻的监庭非以生相许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