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摇曳中,胡尘抱着漆黑的钳子与镰刀一脸傻笑的跟随林清越准备离开海方集肆,林清越瞥了一眼笑的合不拢嘴的胡尘,本来被人群嘲笑的郁闷心情好上不少,只要胡尘自己高兴,至于武器是剑还是钳子都无所谓,反正用的不是她。
胡尘这一次买到了称心的武器,还是她出的钱,师尊那里也可以去走上一遭,算来算去还是她赚,她就是心疼她那五十个方圆钱,早知道就直接喊一个方圆了,失算了,看来砍价一道她还得再磨砺磨砺,要是海方肆上被她砍价砍的头皮发麻的摊主知晓林清越还嫌砍的不够狠时,估计下次林清越再上集肆,怕是连某些摊主连砍人的心都有了。
两人挤过拥挤的人群,不远处便是集肆出口,猛然间一群人拦在了两人身前,为首的是一位摇着折扇,面如冠玉的年轻公子哥,身后一群人衣着华丽,卓尔不凡,看来都是些钟鸣鼎食的世家大派。
一群人中走出来一个强壮如牛的大汉,瓮声瓮气道:“俺叫朱旭佑,这位是我们许公子,想要与两位交个朋友。”
肤色白皙,剑眉星目的持扇公子闻言啪的一声收起折扇,越众而出,笑容和煦如春风,颔首彬彬有礼道:“我这位朋友有些唐突了,请两位勿怪,在下许千帆,武陵郡人,师从老君山,方才在集肆处见两位器宇不凡,便想与你二人相交一番,唐突了佳人,还望念在千帆诚心相交的份上,给我一个机会。”
林清越与胡尘相视一眼,没见过这么交朋友的,胡尘看了一眼那位俊俏公子身后的一群人,年纪都不大,境界都不低,隐隐以这个叫许千帆的为尊,看来眼前这个贵公子的境界高不说,老君山必然也是武陵郡的山上仙家执牛耳者。要说到这种人会主动交朋友,胡尘是不信的,他与张三封一路游历数万里,别的不多说,只说那些容貌姣好的男子女子,要是再有点背景,哪个不说眼高于顶,目中无人的,当然不排除有些世家公子家风淳朴,但显然眼前这个名叫许千帆的翩翩公子不在此列。
胡尘能看明白的,林清越照样心里清楚,她同样是世家出身,对于世家公子哥是个什么德行她当然一清二楚,她一个同父异母的哥哥便是如此,此刻表情不宵的看了眼惺惺作态的许千帆,冷淡声音中透露着厌恶,“让开,本姑娘心情不好,没听过什么老君山,也没兴趣跟绣花枕头做朋友!”
林清越毫不客气的一番话,不止让许千帆当场下不来台,更是让他身后的一群人义愤填膺,老君山名声不显,并不代表实力差,相反在整个大庆来说,足以排在十大宗门的前列,武陵郡当之无愧的仙家魁首,这女子的一番言辞不止侮辱了老君山,更是看不起整个武陵郡,这让许千帆身后一群习惯了在武陵郡呼风唤雨的青年俊彦面子往哪搁?
不等许千帆有所动作,当即就有人出言讥讽道:“姑娘好大的口气,不知出身何门何派,如此狂言?许公子好意相请,小姐不愿就算了,何必出言粗鄙赶人,莫非急着与身旁男人双宿双飞?”
胡尘不由面色一愠,刚想说话,林清越拦住胡尘笑道:“老君山是什么地方我还真不清楚,你们是什么东西我现在看的很明白,不要以为见了井底的一片天便觉得莫过如此,年轻人更应该积些口舌之德,修行路远,指不定何时便半途而废,师弟,你说是不是?”
胡尘笑着点头应道:“生得一幅好皮囊更要好生珍惜才对,借悠悠之口欲行龌龊之事,实在有愧修行,境界可以不够,修心来凑,坏话要当真,捧你上天的可不一定是真朋友,言尽于此,烦请各位让开,我们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林清越笑着瞥了一眼胡尘,没想到看似蠢笨的师弟能说出这么一番有道理的话来,不由怀疑胡尘有时是不是在装傻,看他平素有些行为,不像是装的,那就是心是真的大。
许千帆跟一众武陵郡的仙家子弟在海方集肆上游玩,刚好瞧见了胡尘买兵器的一幕,一行人笑闹之余便有人提出要拿两人玩个游戏,既然两个冤大头钱好骗,手中钱应该不少,与其让两人被这些不良奸商所骗,不如当取个乐子逗弄一番,要是有钱财入袋岂不更好?
老君山不缺钱,许千帆当然也不会缺钱,当有人提议时,一行人莫不把目光投向外形俊美的许千帆。许千帆对自身的容貌极为自信,加之集肆上的那名女子容颜清丽,超凡脱俗。能成的话,游历之余有美人在侧不失风流,即便不成,就当与众人开个玩笑,无伤大雅。
许千帆没想到林清越如此不近人情,而女子身旁那名男子更是出言揭穿了他的目的,尴尬间一时词穷,竟不知如何是好,不由后退一步,让出身来。
胡尘与林清越两人御风离开海方集肆,飞行一段距离后,胡尘满脸苦恼道:“师姐,有什么办法能将武器收起来啊?我这抱着它们感觉别扭的很,师姐,你的剑也没带在身上,你使用时是怎么让它出现听你使唤的?”
林清越停下御风眼神诧异的望着胡尘,疑惑道:“你连这个都不知晓?你这么多年都未使用过武器?”见胡尘摇头,林清越不由无语,这些年胡尘都学了些什么?连这些简单的常识都不懂,难怪她会觉得胡尘傻不是没有道理的。
林清越眼神怜悯的看着胡尘笑道:“当初你拜师时大师兄不是送了枚戒指给你吗,你放在何处?那是枚价值连城的空间戒指,只要不是活物都可以将东西放进去,我还以为你早会使用,只是因为得了新武器才抱在手里,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你连这个都不知道。”
胡尘从贴身的兜里摸出戒指翻来覆去的看了看,疑惑问道:“师姐,你说它便能装进这些武器,这么小怎么可能?”
“你将神识烙印在戒指之上,戒指便会认主,想要放或者取都用神识操纵就行。”
胡尘依照林清越的方法试着将武器放进戒指,果然他心中一想,武器便消失了,如此几次玩的不亦乐乎,林清越见胡尘已然掌握了技巧,便催促着胡尘赶路。
“咦,这是什么?”胡尘的惊疑声传来,一大片黑压压的东西出现半空中,胡尘神识控制不住,更有很多东西掉落下来,林清越大吃一惊,一眼看去,哭笑不得,只见这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什么都有,枯枝树叶,臭鱼烂虾,吃了一半的鸡,果子石头,破旧的鞋子等等不值钱的东西,猛然间,林清越伸手一招,一大堆已经被遮盖了原本颜色的灵精、方圆、绿根出现在她的手边,林清越拿着一本薄薄的绢册发呆,上面三个猩红大字赫然在目《挟月决》。
胡尘见林清越发呆,凑上前来,看清小册上的几个大字,大惊小怪道:“师姐,这是什么,好像是什么秘诀?咦,怎么这么多钱?师姐,这是准备给我的吗?”
胡尘的神色不似作假,那这又是怎么一回事?他身上怎会有鬼修的功法?对于《挟月决》林清越曾有所耳闻,乃是鬼修必修的一门功法,利用夜晚做掩护,吸纳经过月华涤炼过的灵气以此增长修为,晴天白日之下的灵气蕴含阳气过盛,这也是为何大部分鬼修偏爱夜晚又身居阴柔之地的缘由。
林清越沉吟不语,神识仔细查探这不知从何处而来的一大堆杂物中,猛然间瞥见一片片暗红的衣衫,还有散落在各处雪白的骨粉,顿时恍然大悟,难道这就是卧牛山橘中叟那个老鬼的遗物?还有这么多的灵精跟方圆钱,如山般堆积的杂物,原来如此。
胡尘见林清越沉默不语,以为出了什么大事,面色凝重,待机而动。夜风吹过,胡尘忍不住揉了揉鼻子,这凭空出现的一堆杂物实在恶臭难闻,难道有敌人出现,这是个臭气熏天的法宝不成?
林清越挥手打散掉这一堆散发恶臭的垃圾,只留下些有用之物,不由无语道:“师弟,我真的是对你无话可说,这些都是你空间戒指里的东西,你早已与空间戒指建立了联系,而这些便是你在无意识下收到戒指内的杂物,看看你都收了些什么东西?破鞋就算了,吃剩下的鸡你都要收起来?我算是服了你了!”
胡尘挠着头,他对此毫无印象,难怪他以前觉得老是丢三落四,原来都是被收到了戒指内,想着那半只烧鸡,以前张三封小尾巴胡尘三人还为此吵过一架,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可能被老鼠之类的偷走了,没想到今日竟然在这里出现,也算为当初那桩悬案有了结论。
林清越指着那一大堆灵精跟方圆笑道:“你还说没钱,这都不知道有多少钱,你现在可是个大财主了。难怪当初剿灭那结丹境的老鬼物时,他什么都没留下,原来都到了你这里。都收起来吧,我们也要赶回宗门了。”林清越犹豫了一下,仍是将《挟月决》这本鬼修秘籍还给了胡尘,让胡尘收好,不要轻易将之示人。
胡尘一脸憨笑的看着堆积有半人高的钱堆合不拢嘴,有钱的感觉真好,便想将这些钱拿出来给那次出行的师兄弟们,还想买武器的钱还给师姐,林清越小手一挥道:“不用了,收在你那里便是你的,不用拿出来,至于那两件武器,师姐也不差这点钱,就当我送你的礼物罢了。”
两人御风而行,胡尘并没有察觉,手腕处有淡淡光圈忽隐忽现。
春寒犹重,夜风习习,已有一丝暖意,万物初始,春华待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