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的清晨间,微风和煦,清脆的鸟鸣声除了会搅人清梦外,好像只有鸟儿自己唱的欢快。胡尘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睁开惺忪的睡眼,看了眼闭目打坐的师姐林清越,婵娟好似不知疲倦的围绕着两人巡游,胡尘站起身来,舒缓了久坐的疲乏,一股浓郁的血腥味随风送至胡尘鼻尖。
胡尘将刺客无头尸体翻了遍,没找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唯一的收获就是些密封好的瓶罐跟药包,胡尘打开其中一个精致的瓷瓶,放在鼻尖一嗅,一股腥甜的气味直冲脑门,胡尘连忙拿开,看着这一堆瓶罐发愁,这估计都是毒药跟解药之类的东西,他身上也随身带着些瓶罐,不过那里面装的是各种调味料,这还是跟张三封学的。
将这些东西用神识送进戒指内,胡尘在附近挖了个坑将尸体掩埋,本想立块碑,随即想到这人差点便是要了自己命的人,不由狠狠踩了脚底土堆几下。
林清越在胡尘研究那些毒药时便已醒来,婵娟像条小鱼儿钻入林清越怀中不见,见胡尘将敌人掩埋后,并未着急过来,反而一溜烟跑进了不远的山林,林清越心中了然,那边再多等一会。
林清越沉思内视,婵娟在一处窍穴内游弋,昨夜一番恶战后,婵娟也有些损伤,作为她的本命物,除非她的神识受伤极重,即便婵娟受损再严重都可修复。在胡尘探查那具尸体时,她也在想昨晚那场突如其来的战斗,对方是什么人,又为何要致他们于死地,对方是求财还是因为仇怨这些问题都想不到答案。
本来她都怀疑是海方集肆上惹出的风波,一番思索后,她更加不能确定了。敌人配合无间、耐心极好,没有破绽绝不轻易出手,兼且手段狠辣,一经出现伤亡后立即远循,综合这些情况及其像某些走刺客一道的山上仙家,集肆上那个容貌俱佳的浪荡子一看就不是走刺客一道的料子,不知他们是如何招惹上这些人,她对于这类擅长隐匿刺杀一道的山上仙家了解不多,等回了门派向师兄炀穹问询一番,四师兄最是喜欢研究些稀奇古怪的事物。
林清越猛然想到一个问题,难道是胡尘的那对兵器的缘故?那名应该也是结丹境的刺客在大意之下被胡尘一镰削掉了脑袋,林清越虽然当时被牵制不能分身,不代表她什么都没看见,林清越仔细回忆昨夜的细节,那名刺客固然有些大意,胡尘那一镰如今想来换做是她也未必躲得过。
黑镰的锋利也是让她极为惊讶,婵娟作为她的本命物,从御物境便一直温养,要让婵娟削掉一个人的脑袋也能做到,却绝不会如黑镰砍瓜割草般如此轻松,难道她真的花五十个方圆钱买到了两件神兵利器?当初她可是无论怎么看都觉得这两件武器丑陋不堪的!
“师姐,师姐!在想什么呢?快来尝尝这个烧山鸡的滋味,你应该还没见识过我的手艺吧?我告诉你,这可是我当初跟着三封哥不知烤了多少山珍才学会的,快来试试。”
林清越的思绪被胡尘欣喜的叫声打断,映入眼帘的是烤的金黄的鸡腿,林清越早已辟谷,这些普通食物对她来说可有可无,面对胡尘的一脸期待,林清越接过鸡腿轻轻咬下一口,嗯?滋味还真不错,接着再咬下一口,微笑着朝着胡尘点了点头,胡尘见师姐满意,不由高兴的裂开嘴笑了起来。
囫囵间,胡尘拍了拍胸脯问道:“师姐,昨晚上都是些什么人?我怎么感觉这些人好像是刺客,要不是我事先做好了准备,可就吃不到今天的烧鸡了。”
林清越闻言,寒眉微皱,看了一眼胡尘道:“我也不知他们是什么人,回头我问问四师兄他应该能查出些什么,幸好你没事,不然即便是上天入地,我相信师尊也会替你报仇的。”
胡尘哈哈大笑,接着一个纵跳到林清越身旁神秘兮兮的道:“师姐,我悄悄跟你说个秘密,你可不许跟别人说啊,我是不死之身!所以呢,以后我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你跟师父可千万别伤心,更别想着为我报仇,说不定过一段时间我就回到你们身边了,哈哈。”
林清越奇怪的看着嬉皮笑脸的胡尘,一巴掌拍在他头上,愠怒道:“你这个榆木脑袋一天在想什么,人哪有不死的?我们辛苦修行,为的是什么?求的就是长生,你才什么境界,还想不死之身,信不信我现在就拿婵娟给你戳个窟窿,看你死不死?照你这样想,有一百个你都不够死的,以后遇到危险,该躲就躲,听见了吗?”
胡尘挠着头道:“师姐,甲子大比究竟是什么样子的?我怎么觉得我好弱啊,你说我这样的上了擂台会不会第一轮就出局啊,到时丢了脸面不得被师父骂死?”
瞥了眼胡尘愁眉苦脸的样子,林清越扑哧一笑。
“你还知道发愁?真是日头打西边出来了。至于你说的甲子大比,我也没参加过也不知道是什么样子,天下间那么多的同阶的修行者,谁也不能保证能走到最后,你尽力了,师父知晓后也不会太过责怪。如今离甲子大比还有一段时日,你就努力用功,要是在大比之前能提升到初阶顶峰,那你在初阶一段应该会胜算很大,武道一途你也不要落下,在大比中说不定就能起到奇效,还有你新得的武器,多研究下,如此看来,你优势还挺明显嘛,感觉比我的底牌强多了。”
经过林清越的一番开导,胡尘突然觉得自己也不是那么差,美滋滋的啃着在他看来极为美味的鸡脖。
林清越瞧了一眼啃鸡脖啃的正欢的胡尘,不由感叹万分,他这位师弟的命也太好了。心大不说,吃的好睡的香,什么事好像都不愁,被名震天下的师父收为关门弟子,如今连掌门信物都送给了他,游历发生意外,非但没伤着,反而因祸得福,这一次得了神兵,随后遭遇刺杀,有若先见知明的在外胸处做了连她都觉得不可思议的防御,更是因此反杀了刺客。
这些遭遇,换做任何一个人可能早就不知死了多少回了,他倒好,没事人一般,些许忧愁,被她安慰两句便当了真,好像在他眼中就没有不能过的坎。林清越苦笑着摇了摇头,只能羡慕胡尘的心态罢了,她可做不到这样,想起孱弱的娘亲还等着她的搭救,秀眉紧皱,握紧了拳头。
霜泣寒潭旁,胡尘手捧一捧鲜果小跑着进了茅屋,有恼怒的苍老声音透屋而出。
“好小子,这是从后山偷偷摘下来的火灵果?先别急着喂,说吧,这次又是什么事,钓鱼?亏你小子想的出来,你一天不好好修行,老想着走这些歪门左道,不行!”
胡尘一脸谄媚的帮老人捏着肩,边附嘴到老人耳边悄声说道:“易爷爷,您先别急着拒绝,我就只抓两条,您一条我一条,而且我听说乌鱼红烧最好吃了,肉质鲜嫩不说,更能滋补灵气,比我寻常打坐半旬的灵气都还要充足些,甲子大比马上就要到了,您总不能眼睁睁的看我给宗门丢脸吧?再说了,您前天还吃了我弄的木芋草烧鹅,何师伯今天见了我还问有没有看见他的鹅呢。”
老人一把将胡尘嘴给捂住,气得两撇胡子跳动不已,压低声音道:“臭小子,你这是威胁我吗?你再大声点被何嵩方那个抠门鬼给听见了,看他是找我还是找你,大半只鹅都进了谁的肚子,又是谁跟我抢那鹅大腿的?一点都不知道尊老!你听谁说的红烧乌鱼最好吃?是不是你师兄炀穹这个大嘴巴?你要想吃鱼,我不拦着你,那潭里的乌鱼贼精,你要能抓着再说,还有你师父要是知道了这事,可别赖在我头上。”
胡尘眉开眼笑,摩拳擦掌道:“易爷爷,瞧你这话说的,我是什么人您还不清楚吗?您就安心等着享口福吧,不论什么鱼,就没有我钓不起来的。”
易三千看着兴高采烈而去的胡尘,两撇胡子不由翘了起来,枯守茅屋有多少年了?他都懒得算,可是能进入这间屋子的人屈指可数,胡尘算是唯一一个一点都不怕他,反而敢跟他抢食吃的人,他曾问过胡尘为何不怕他?胡尘当时忙着吃东西,翻了个白眼没有回答,要知道剑派的弟子就没有不怕他的,就连他嘴里的何嵩方年轻时都被他丢到浮萍江中呛过水。
胡尘在寒潭边寻了个偏僻之地忙上忙下,不一会功夫,一条有半人粗、头顶一抹红色肉瘤身乌黑的乌鱼从潭中跃出水面,乌鱼张开大嘴,尖牙闪着寒光好像要咬胡尘一般,胡尘不慌不忙的唤出一个黑钳,朝着乌鱼头顶就是一钳,然后就被胡尘不知从哪里掏出来的一个大鱼娄给装了起来,兴奋的朝着茅屋招手。
易三千微微一笑,李十二不如何,倒是收了个好弟子。
易三千摊开手掌,一柄手指大小的袖珍小剑如鱼儿般游弋在其手中,小剑翻腾间有丝丝火光闪现,“赤岚,委屈你了,快到时候了,再忍一忍。”小剑好似听的懂老人言语,猛然间声势大振,汹涌业火欲焚烧一切。
易三千虚握成拳,业火消散,大道三千,我只取剑道一条,前路有天,便湮了这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