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童趴在城门口官道转角处的小土坡上,正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却终于看见米玉颜的身影遥遥出现在视线之中,正要仍石子示意她有急事,却见她身后半步跟着的一个青年男子,应该是和她一路过来的,一时不知究竟该不该现身。
米玉颜揣测着,若是城里此时已经有了动静,应童和裴介肯定正等她等得心焦,二人其中一个肯定便在城门外转角处那个小土坡上,就等着自己现身,抬目望去,果然便见应童藏在那从灌木后头,只露了个头。
米玉颜老远冲应童点了点头,示意他跟着过来。自己却是脚下不停,带着玄音直接进了城,城门口依旧是熙熙攘攘,人来人往,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可米玉颜很清楚,大约蔺南城现在还不是最要紧的地方,所以才能这么平静。
片刻之后,三人前后脚到了河边那几株蓝花楹大树底下,玄音正奇怪米玉颜此时还跑来这处做什么,应童便跟过来抱拳道:“姑娘你可算是回来了。”
玄音看看眼前的小乞丐,又看了看米玉颜,一脸的不解。米玉颜笑着指了指应童,又对玄音道:“玄音师兄可还记得两年前那日夜里救下的那两个人,这位是应童应六哥,六哥,这是玄音师兄,裴二哥去哪里了?”
应童有些迟疑,不知他们姑娘此时便把他和裴介暴露出来,是不是和眼前的事有干系,却也只得先拱手抱拳见礼:“道长原谅则个,小的有眼不识泰山,竟不知是救命恩人在眼前。”
玄音瞬间想起两年前那日夜里的事情,听说是婆娑暗城的人居然追杀进了蔺南山,便知这人并不是什么小乞儿,心下虽然有些疑惑,花娘怎的和这两个人凑到了一起,但此时也不好多问,因没穿道袍,便只同应童一样抱拳躬身回礼:
“应六哥客气了,那日夜里玄音并没有当值,只是后来赶过去帮着扎了两日口袋,算不得什么恩情。”
米玉颜见应童一脸焦急已经挂了相,裴二此时却不在,定然是事出紧急,便又问道:“此时不是寒暄的时候,裴二哥究竟去了哪里?”
“姑,姑娘,河道上好热闹,裴二去瞧热闹去了。”应童不知玄音跟着自家姑娘究竟为了什么,只说得很是含糊。
米玉颜一听便知应童的顾虑,当即便道:“山脚下已经发作了,那位黄家大爷赁的那处庄子都被围了,应六哥有话直说便是,玄音师兄是山门派下山帮手的。”
应童听米玉颜这么说,倒是松了口气,便如竹筒倒豆子:“冯二那处应该是在点人装船,不知道要去干什么,我们手底下人都分出去了,那处人多凶险,裴二说他自己跟过去看一下。”
“六哥慢慢说,你们的人为何都撒了出去,城里如今到底是什么情况?”米玉颜一听人都撒出去了,必然已经十分紧急了,便连忙问道。
应童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顺了口气才道:“姑娘出城后不久,钱师爷便出了城,冯二便被胡员外叫了去,后头又有些生面孔进了城,在河边和城里冯二经常出没的地方四处寻人,再然后,谭八便来了……”
“谭八亲自来了?”米玉颜着实有些讶然,不禁问道。www.y.
“嗯,确实是谭八无疑,他化成灰我都能认出来,他进了城便去了胡员外家,待了差不多大半个时辰,他出城之后不久,冯二便出来往河边回去了,胡员外那头,我这头不敢靠近,裴二派人去盯着了,我和裴二又商量了一下,分三拨儿人,跟着谭八出了城,往东去了。”
应童一口气把现下城里的情形说了一遍,虽有些颠三倒四,但是米玉颜和玄音都听懂了,米玉颜微微皱了皱眉头,照现下的情形看,蔺南城这处只要盯好胡员外家,便没有其余大事了,至于郁县尊那里,无论如何,没有狗急跳墙的情况下,婆娑暗城是不敢动到他们府上的。
而谭八和冯二,不管是走水路还是陆路,都往东去了,这就意味着,他们可能已经发觉了什么情况,又或是意识到万一那几条船上还有活口留下,必定得截杀在路上,不能让他出现在郁县尊面前。
微微沉吟了片刻,米玉颜才对玄音道:“师兄,我们只怕要跟着出城往东去瞧瞧,城里便要交给你了,主要是两处,胡员外和郁县尊那里,都得盯好了。”
玄音听米玉颜这意思,是要让自己留在蔺南城里,她带着那两个人往东边去,想起师傅的嘱咐,连忙摇头:“不可,师傅嘱我无论如何要跟你在一处,至于这城里,给我半个时辰,定会安排妥当。”
米玉颜正要摇头,玄音又急急说道:“一刻钟,等我一刻钟!”
米玉颜有些无奈,心里却知道,这是宁觉宁德二位师伯担心自己,才会如此交代玄音,可这城里,尤其是郁县尊那里,确实还需要玄音这样的好手,不过转眼一想,大约这一两日应该没有大碍,但若是东边和蔺南山脚下两处,婆娑暗城同时失手,那就真是险中又险了。
米玉颜干脆颔首道:“那师兄先去安排一二,半个时辰之后,我们在城门外等,回头从山边上走,应该能赶些脚程。”
玄音见米玉颜终于应下,连忙转身往城里去了,这城里的各处医馆,都有山门下山弟子,尤其是这些年山门已经察觉到先机,便又在行市各处都做了些布局,好手很多,只是不得山门号令,不会主动现身。
此时恰好裴介赶了回来,城门处没看见应童,便直接来了这处,见了米玉颜便道:“姑娘,冯二那处点了五六条船,手底下水里的好手都上了船,虽然有些藏着掖着,但个个都带了家伙,我回来的时候,头船已经先往东走了。”
“河上咱们也没船没人,着实不好盯,沿路还有许多峡谷,咱们根本盯不上。”
米玉颜摇了摇头:“不妨事,他们大约就是要去入江口,若是黄家的船上真有活口,绝不可能再走水路回来蔺南城,所以这条线,暂时不用盯,倒是路上要赶紧跟上去,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