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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几十个由老弱的辽东义民组成的辅兵队伍,按照严亦飞在战前的要求,抬着一个个由木板和粗布拼凑而成的简易担架,将城墙上受伤的军士抬下城去医治,在那里,有两名之前曾是郎中或是后世所说的赤脚医生角色的辽东义民为他们做简单的医治。
不过以明末这个年代的医疗水平以及镇江城内简陋的医疗条件而言,这些医治大多数都只具有安慰性质,能不能挺过去更多的还是看各人的受伤严重程度与各自的造化了。
对于当场阵亡的几名士兵,则有辅兵们把这些烈士的遗体抬到了城下的一个阴凉地方统一暂时安放。对于这些牺牲的战士,严亦飞也想给予他们最后的尊重。
可能以现代人的视角,不明白严亦飞为什么要这么重视牺牲士兵的身后事,当初在偷袭攻破镇江城之后,严亦飞就专门为牺牲的军士组织了一场葬礼,甚至不惜将对他的来说十分宝贵的合格鸟铳作为陪葬品与战士一起下葬。
而在今天,严亦飞也是在后金军大举逼近的忙乱时刻,也专门抽出宝贵的人力去收敛阵亡军士们的尸首,一方面是为了防止烈士们的遗体横陈在城墙上,影响剩余兵士的作战和通行。更重要的则是他体现出的一种对死者的尊重。
要知道在明朝那个年代,普通百姓对于身后事都是极为重视,很多稍微有点条件的百姓宁可倾家荡产也要为自己的至亲举办一场风风光光的葬礼,因为他们相信,自己的亲人不是去世了,而是轮回到另一个世界重新生活了,因此就必须要有风光的葬礼和丰富的陪葬品作为他们的亲人在另一个世界过上好日子的保障。
严亦飞重视逝去人的行动,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做给活着的士兵看的,他部下的军士来源复杂,要收买人心,让手下的将士们与自己同心同德,就必须在他们关注的点上多做一些事情。
在这群辅兵运送伤员和阵亡军士遗体下城的一路上,他们的鲜血洒满了城头。浓烈的血腥味,夹杂着刚才鸟铳射击产生的刺鼻的烟雾,还有远处飘来的煮沸的金汁的熏天恶臭,在空气中组合出一种难以名状的味道,在城墙上的每一个人,都是强忍住自己胃里的翻江倒海,强忍着不让自己吐出来。
同时,城上的军士们看着地上的鲜血。还有受伤的同袍们的阵阵哀嚎,心里都多少生出了别样的感觉。此种情形让城上众军士都感觉到,此战的艰辛将是他们难以想象与预料的。请下载小说爱阅阅读最新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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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城墙上的众位军士,在后金兵凶猛的弓箭的威胁之下,都是不敢站直了身子。他们只能从垛墙的射击孔上,或是从悬户与城墙中间的一丝缝隙中去观察城外的动静。
只见城下的后金军的盾车己是在离城墙二十余步的距离停下,因为城墙下还有一些用于阻碍盾车和其他攻城器械前行的鹿角、拒马或是铁蒺藜等物,盾车不能继续通行。只能等到汉军炮灰和阿哈奴才们将这些全都清除才能继续推进。
此时见城墙上的明军都已经被他们稳准狠的弓箭压制的不敢抬头了。很多盾车后的后金兵都是放松下来。他们其中有些人还借着盾车掩护,胆大一些的却是明目张胆的站在盾车外面。不过他们大多数人都是张弓搭箭,只等着城墙上有人冒头,他们就会射出那致命的一箭。
在城楼上的严亦飞可以清楚的看到,可能是由于火炮都布置在自己手下,严亦飞负责的这半边城墙造成的后金兵伤亡更多,所以后金军派出的将近五十辆盾车之中,除去被火炮击碎的几辆之外,剩余的大多数盾车都推向了自己负责的这半边城墙,足有二十几辆。而陈忠所负责的那另一边的城墙只有十几辆盾车攻击,压力能稍小一些。
严亦飞粗略一估计,自己城下的后金战兵怕有将近四百人,其中弓箭手和冷兵器手各半。尤其是那些用于登城肉搏的冷兵器手们,他们个个都身着两层重甲。其中有几个看起来像是分得拨什库与牛录章京打扮的军官,更是每人身上都穿的鼓鼓的,估计是穿了三层的重甲。
此时后金兵盾车的后面的辅兵炮灰们,此时也都在他们身后凶悍嗜血的巴牙喇兵的威胁之下,每人或是肩扛一大袋填坑的泥土,或是手持着用于清除城下障碍物的简易工具上前而来。他们在城下弓箭手的掩护之下,已经有条不紊的开始了填壕和清障的工作。
这是严亦飞第二次面对后金兵弓箭的压制不敢抬头的情况,上次在辽阳城上,他想起了明军中常用的“一窝蜂”等火箭,也取得了不错的效果。不过很遗憾的是,在这镇江城中的军库之内,虽然也找到了几捆火箭,但全都是由于保管不善,火箭上的助推火药受潮了而无法使用。
但是不能眼见着后金兵肆无忌惮毫无压力的填壕然后登城,不说仅后金的第一波攻势中,就有二百名善于近身博战的后金冷兵器手,仅仅放任他们上城而来,严亦飞凭借现有的实力都无法保证能够击退他们。
更不要说他们身后还有更多的后金援兵,甚至还有数百名虎视眈眈的精锐巴牙喇战兵此刻就在不远之处观察着前方的战事。只要第一波攻城的后金兵在城上站住了阵脚,他们必定是要尾随登城扩大战果的,到时候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难保镇江城今日不被攻陷。
那要不要索性让鸟铳手和弓箭手们起身与后金弓箭手对射呢?那更是行不通,就在刚刚,有一名急性子的辽东义民弓箭手,他试图让旁边的辅兵将身前用以掩护的棉被掀开一块,好去像城下还击,不料就在他站起身准备射箭的那一刻,七八支后金弓箭就将他射成了一个刺猬,这弓箭手当场倒地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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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亦飞此时没有别的选择,只能让城墙上的各鸟统兵和弓箭手们,透过垛墙上的瞭望口,以及下面的射击口还击,以拖延后金兵进攻的步伐。
不过那城垛上的瞭望孔和城垛下的射击孔都造的没有成年人面门那么大,射角不广,射击不便。鸟铳手们还好,他们还能将自己一根根的鸟铳从垛墙的瞭望望孔和射孔中探出,有一定可以回旋的角度,可以不断的向外射击。
但是对于弓箭来说,由于箭支本身的长度所限,能够从射孔之中寻觅的射击更小,几乎只能往正前方射击。而如果是不看目标的抛射,因为城下后金兵站立的也并不紧密,因此命中率实在堪忧,对于弓箭手们,此时是个左右为难的局面。
不过饶是如此,接到严亦飞命令之后的鸟铳兵和弓箭手们,也都纷纷瞄准那小小的孔洞之中出现的目标,努力的还击着,阻止着后金兵们填壕登城的行动。
同一时间,发现明军开始还击之后的后金兵弓箭手们,也都纷纷躲回盾车的遮蔽之内,不断的向着城上的瞭望孔和射击孔发射箭支。有些射术精湛的弓箭手们,他们射出的角度刁钻的利箭,可以直接从这两孔内射进来,又给城墙上的明军造成了六七人的伤亡。他们不是面部中箭,就是大腿中箭。
而这时,后金军大阵中传出的战鼓声响更为高昂,不断的催促着前方的后金战兵们加快攻城节奏,尽快拿下镇江。
由于此时后金兵们还没有架设云梯登城,所以两个马面的鸟铳侧射火力也是挥不出,从马面侧向设置的射击孔内射击二十几步外的后金兵也并不容易,因此鸟铳兵们也都纷纷赶到了马面附近的正面城墙处,不住的射击着。
按照严亦飞的要求,城墙后的弓箭手主要瞄准未披甲的汉兵和包衣们,鸟铳手们则主要射击后金战兵。这是因为,面对身着双层甚至三层重甲的后金战兵,即使距离拉到了二十步,弓箭仍旧很难击穿他们身上的重甲。
而对于一支质量合格的鸟铳来说,在这个距离,就算同样不一定能保证击穿城下的后金兵身着两层重甲。但是一旦弹丸命中人体,就算是没有打破重甲,但是由于距离很近,弹丸的飞行速度仍旧很高。那其中所蕴含的巨大动能还是能将后金战兵们的骨头打碎或是造成内伤,使得他们丧失了继续作战的能力。
双方的远程火力在城上城下不停的对射起来。鸟铳的“啪啪”鸣响之声与弓弦“蹦蹦”的放松之声交相辉映,一时间两边你来我往,互有伤亡。城上城下则不时传来受伤士兵的惨叫与闷哼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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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虽还不激烈,却仍旧是伤亡不断,那些救护辅兵们只是不断的将受伤或是阵亡的军士们抬下城去,一时间城上秩序倒也不乱。
此时在城外,那名负责前线指挥的后金甲喇章京神色极为难看。没想到镇江城的明军反抗竟是如此激烈,这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还没上城头,算上之前在望塔上伤亡的人数,己方战兵已经损失了将近一百人,汉军和阿哈包衣们也是伤亡过百,这实在是让他感觉心下痛惜。
同时他心中涌起一种不妙的感觉,预感到这小小的镇江城,恐怕是要磕断他们后金大军的一颗门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