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亦飞原本设想,这石城岛在大海之上,而后金兵现在基本没有坐船登陆作战的能力,因此他可以在岛上高枕无忧、安心的发展自己的势力,不过在与岛上的渔民首领于景明一番交谈之后,严亦飞发现自己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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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原本黄海是外海,并不像渤海一样容易结冰,例如后世的大连附近海域冬季也只有近岸的一小块地方会结海冰。
不过不巧的是这石城岛离岸很近,最近处只有八里,而庄河附近又恰巧淡水资源丰富,仅后世庄河市区内,就有庄河、鲍码河、热水河三条河流齐聚入海,这就导致庄河附近的海水含盐度很低。
而众所众知,淡水的结冰温度可是要比海水高的,淡水结冰只需要零度,而很多地方的海水到了零下四度也不会结冰。
又叠加上小冰河时期北方温度比平时低了不少,几个因素综合在一起,就导致近两年冬季最寒冷的二九和三九天气,这石城岛和庄河附近的海域竟然可以完全封冻上。虽然在远离两地的中间海区封冻冰不结实,但是按照于景明的话说,骑马不行,拉车不行,但还是行人的。
当和于景明交谈到这里的时候,严亦飞不禁后背一凉,一个地名瞬间涌入他的大脑,那就是——觉华岛!y
几年后的天启六年正月二十六日,努尔哈赤率军攻打宁远城,战事不顺,于是后金军方面一面派少部分兵力继续攻打宁远城;一面命大部分骑兵突然进攻觉华岛。
后金军由武讷格率领蒙古骑兵及满洲骑兵,约数万人,由冰上驰攻觉华岛。岛上明军虽奋力抵抗但是终究不敌。
觉华岛之战的结局是明军覆没而后金军全胜。觉华岛上粮料八万余石和船两千余艘都被后金军焚烧毁,而岛上明军七千余名和商民七千余丁口都被后金军屠杀,据说最终只余十八人侥幸存活。
想到这里,严亦飞赶忙集合手下,商议修建城堡一事。在他看来,这件事的重要性甚至已经超过了开垦荒地,因为毕竟粮食还可以买,人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这石城岛周七十里有余,严亦飞不可能修建一座环岛的城墙,他眼前唯一的可行性方案就是修建一个小型屯堡,将目前暖水泉及附近他手下百姓的地窨子保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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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刘杰宗和卢庆瑜带队,分别去潘家屯、西吕家屯,以及他们手下的辽东百姓当中招募一些泥水土木匠前来商谈建堡之事。
九月初二日傍晚,卢庆瑜和刘杰宗二人便回来了,他们各自带回了五、六个破衣烂衫,面容沧桑的工匠。
那几个岛上的原住民工匠,卢庆瑜己经与他们商谈好了,工钱方面,除了每日的食宿外,需每十日给银一钱五分。严亦飞有些惊讶于此时工匠人工的便宜。
不过这个价格其实并不是卢庆瑜欺负这些工匠,而是本就是如此行情。
明朝将普通民户分为三等,"曰民、曰军、曰匠",不过这三等人地位可不是平等的,在实际的社会鄙视链中,是民高于军,军高于匠。匠户处于社会的最低层,因而最为卑贱。
至于这工匠的地位低到什么程度呢,竟然是把罪犯家属也籍充为匠作为惩罚,“造作工役,以囚人罚充”。在那个年代的人看来,成为一名匠户,竟然是和流放数千里或是充入教坊司为妓是同等程度的惩罚。
明洪武二年,明朝政府规定:"凡军、民、医、匠、阴阳者诸色户,许各原报抄籍为定,不许妄行变乱,违者之罪,仍从原籍",则从制度上确立了工匠世代为匠不得改业,亦断绝了工匠通过包含科举入仕在内的一切脱籍的途径。
眼前的这些个匠人和他们的后代永远没有机会脱离匠籍,世世代代要当作匠人,也不能和平民百姓结婚,这是打在匠人身上的烙印,每个人在出生时已经变成了社会的异类。匠籍制度规定工匠“不离局、匠役永充”,凡被编入匠籍的工匠,世代不得脱籍。
纵观明代的工匠,其社会地位之低、生活之艰苦,与明代所实行的匠籍制度有着重要关联。
这些工匠见严亦飞答应,都是喜形于色,看来他们这些人及家属这个冬天的饭食终于有下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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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这些人都是世代匠户,辽东百姓中的工匠更有人曾参加过城堡的修建,所以建设规划一个小型屯堡,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什么是什么很难的事。
这些工匠在暖水泉附近转了几圈,又在一起研究了一个晚上,就很快的拿出了新屯堡的设计方案。
按照他们的规划,新的屯堡修建于花山和石城山中间的平原之上。整个堡略程长方形,长约一百丈有余,宽约三十丈,城周不超过二里。另整个屯堡设有东西两门,同时按照严亦飞的要求,城上设有马面六座,其中较长的两面城墙各设有两座,较短的设有一座。
其实严亦飞曾想过将屯堡设计成此时西方流行的棱堡样式,不过一是各位工匠都没有修建棱堡的经验,一次修成成功率并不高。二是一问银钱,这种样式花费银钱可要大很多,而城内可用面积又会小了不少,所以严亦飞便遗憾的放弃了这个方案。
其余的建设城堡的细项,包括城内街道的划分、水井的位置、庙宇的位置及各处公用设施的位置,还有将来堡墙、堡门及堡墙上的垛口、射口等防卫设施,在那群工匠提供的方案中,都有提及。
方案订好了,选址也没有疑问,现在的关键是修建城堡的成本钱粮。依明末名臣卢象升的计算,在崇祯年间,修建一个普通的火路墩需要银二百两,修建一个楼台需要银六百两,修建一座周长一里多的小型城堡需要银一千四五百两。
那些匠户的计算大致也是如此。此时距离入冬只有两个月的时间,事急从权,所以只能先建一些城堡主体,而城内的功能性设施只能是先放在那里,留待来年开春在进行完善。
幸好建堡土地不像后世一样,需要大量的征地钱,这样就省了许多银两。
其实明代北地的各个屯堡军堡的设计都是大同小异的。城堡的主体是城内的营房、粮仓、草料场、武库、马场,再加上外面的城墙、城门、瓮城、角楼、护城河等。
不过不过现在时间紧急,严亦飞手中的财力也是有限,所以只能是先建与防御相关的城墙、城门和马面等,至于护城河,岛上没有足够的河流资源可以利用,自然也谈不上什么护城河。而至于其他方面,则是以后再慢慢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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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严亦飞拍板以后,很快的,那些匠户开始忙活起来,严亦飞则抽调了他手下百姓中近千名名老弱男丁和青壮年妇女参与修建屯堡。
首先这些匠户们根据现有的地窨子的分布,
,熟练的划出数百个的居民的居住区,并分出
东西向和南北向一条十字街和居民区中一些用于出行的出行的巷道。
而在城内的东南角落,是之前就已经规划出的校场,这里相对居民的地窨子比较稀少,工匠们将这里划归成了一个综合的公共设施集中地区。不仅有军事和民政相关的兵营,武库、马场还有粮仓等,同时一个高高的戏台也将建在这里,戏台对面还将兴建一座庙宇。
此外在城内十字街的主街街心上,还将留出地方兴建各样市坊与牌坊,这种规划都是当时大明北地各军堡民堡的常规布局,严亦飞也无意予以更改。
而对于匠户们第一时间划出各色庙宇和戏台的修建地方,严亦飞也都一一应允,这都是当时军民们的精神寄托。
这个年代可没有什么娱乐方式,除了拜庙看戏,还能有什么别的选择?所以严亦飞坚决的认为,这个钱应该花。
唯一严亦飞对设计予以增添的地方就是,他在城中设计的三座公共厕所,他可不希望自己的屯堡的街道上,将来地雷滚滚,屎尿横流,落了个没法下脚的下场。
而至于新堡的名字嘛,则自然的叫做了石城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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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启元年九月初三日,随着严亦飞的一声令下,所有参与建设屯堡的百姓,男女老少一齐上阵,共同的勤奋建设自己未来的城镇。
一时间,未来的石城堡的居民们,无论男女
,都是拿着锄头,挑着簸箕、箩筐,只是到堡的周边去奋力挖土挑土。
修建城堡的堡墙可以用黄土夯就,就地取土,不需要什么料钱,只需费些吃食劳力便可,不过这修建城墙的地基可是需要石料的,否则没有牢固的地基,到时候恐怕石城堡的堡强都禁住不夏季台风的冲击。
这砌筑城墙的地基,需要下挖深五尺、宽一丈有余,整个城墙修筑下来,石料可是需要不少。而且除了石料,各处庙宇和仓库等房屋的屋梁同样需要木料,这也是一个很重要的支出项。
于是严亦飞又派出了几十个青壮年男丁,让范思达带队,又找两个老里长租了两辆驴车,就到了石城堡附近的花山上去采石。
至于木料嘛,他在刚上岛时曾从岛上原住民手中收购了一批,不过肯定是不足的,不过好在现在岛上至少有一万多亩上好的林地,反正早晚都要开成田地,就大肆砍伐树木制成木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