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亦飞对于马匹和装备从来都是来者不拒的,因此他很快让张文斌领着士兵去旅顺武库接受了装备和马匹,他自己则在张盘的引领之下走上城楼观看城防。
这旅顺堡地势十分险要,又有一面临海,张盘苦心经营此地已经有两年之久,而在陆地上一面,他在堡墙外修起了两道木墙,最外面还埋上了大批木桩。
而堡内的士兵热火朝天地检查城防,激情澎湃的迎接着即将到来的这场战斗,仿佛全身都有使不完的力气,这种景象如果皇太极看到了,不知是否会暗自后悔攻打旅顺是否是一个昏招。
在张盘占据旅顺堡后,为了方便防御可能的来自北方的攻击,特意在北城楼修起了一座高耸的塔楼,这是旅顺堡的制高点也是指挥部,从这里可以俯视全城的堡墙和堡门。
在那座高塔上,已经升起了严亦飞一丈五尺高的参将大旗和张盘一丈二尺的游击旗,周边还有几面不同颜色的指挥旗和营旗。
张盘也有意在严亦飞面前展现一下旅顺军的实力,在向严亦飞请示之后,只见他转过身去,手扶着城墙,扫视着全旅顺堡,命令旗官开始测试指挥系统。
在张盘的命令下,旗手不停的将张盘的游击旗指向不同的方位,他的指挥旗点向某个堡门的时候,门楼上的守军旗帜也要摇摆一下,这被称之为“应旗”,表示收到了上峰的命令。
严亦飞和张盘的目光跟随着指挥旗的方向,城楼的旗帜随即连续抖动了几次,每次都把命令传递到最低的把总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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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把总以下,因为往往只需要控制百十名士兵,所以这一级别往下的通讯有些时候靠低级军官身后的背旗,更多时候就直接靠吼了。也不止明军中如此,同时代的瑞典古斯塔夫大帝手下的一名苏格兰籍将领也在他的回忆录里有这样的记载:“一名低级军官难以控制超过他喊声范围以外规模的士兵。”
然后就是关于城楼下的部队控制测试,张盘的旅顺军基本沿袭了辽东边军的编制,把总、千总两级按照男丁五抽一的比例,人数只有京营把总、千总的五分之一,即满编只有一百和二百人。
城楼下的几个千总在应旗以后纷纷敲打梆子和战鼓,根据高塔的命令上城支援或是在城墙内侧组成战阵。
各堡门的城楼上还有几面黑色和黄色的旗帜,它们分别是向高塔报告战况的警戒旗和任务执行状况的汇报旗。高塔和旗下都有传令兵,这些士兵可以用来满足进行复杂的战术动作时沟通的需要。
远在高塔的张盘不能用将旗指挥具体的士兵,也不可能做出准确的指挥,而各部的警戒旗等于更是将官的眼睛,因此旗帜在古代战争中扮演着至关重要的角色,一旦丢失了旗帜就意味着失去指挥,这支部队人数再多,武器装备再充足,都会立刻从军队建制上脱离,变成一群任人屠宰的羔羊。
每次点旗之时,被指挥到的部队都迅速的应旗并把命令下传,虽然严亦飞并不能看不懂全部旅顺军的旗语,但看张盘面带微笑和一点点得意,想来是想要传达的情报信息都是准确无误的了。
每支被指挥旗点到军队的军官也都在传递旗语的同时,领着部下向高塔方向致敬。
这额外的动作冲着严亦飞扑面而来,士兵们在他们的千总、把总、队长、伍长的带领下,纷纷趁着本队旗帜摇摆时,把武器高高举过头顶并拼命敲打着。旗帜所向处,每个人都发了疯一般地向着高塔的方向大喊。
这欢呼声就像后世演唱会观众形成的人浪一样,在军队中快速的传递,热烈的声音和士兵雀跃的身影连绵不绝,让张盘渐渐激动得都快窒息了。
当最后一面旗帜完成应旗后,已经被点过名的部队也耐不住寂寞,全体士兵——不管在什么角落,都发出最大的声音来向高塔上的两位将军展示他们的勇气和战斗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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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这一片铺天盖地的昂扬结束了很久,严亦飞才透出了大一口气,才从神驰九天外收回魂魄。等他掉头看身边的张盘时,发现后者虽然脸上挂着笑,但嘴唇还激动得不停抖动,他看着严亦飞张了张嘴,激动的话都说不完整,只能冲着他发出几个含混不清的破碎音节。
“军心如此,破建奴必矣。”严亦飞面带微笑着对张盘说道。
“正如严将军所言……末将定当与严将军一起,痛饮建奴之血。”言罢张盘忽然黯然的叹了口气,然后就恢复了从容和自信。而他刚才那声透着坚毅的叹息,既像是对辽东死难者许下的保证,也像是对凶残敌人做出的预言。
接下来张盘就和严亦飞商量了此战的的指挥问题,张盘曾提出要将全旅顺明军的指挥权交给严亦飞,但是被严亦飞果断的拒绝了。
严亦飞的考虑有二,第一,虽然张盘作为游击将军,在官衔上低于严亦飞,但是由于明军中特殊的大小相制的原则,二人之间并无任何统属关系,所以由严亦飞指挥张盘的军队名不正、言不顺,容易落人话柄。
而不要说严亦飞,甚至说就连作为东江镇总兵的毛文龙在这里,直接就接手指挥张盘的军队都是不妥的,是要引得无数言官攻击指责的。
另外来说,就算没有这个奇葩制度,严亦飞也是无法顺利指挥张盘的部队。虽然说大家都是根据明军的军典来制定旗语的,但个个将领之间都不太一样,加上了一些个人的喜好、习惯的差异后,张盘和严亦飞军中的旗语就似是而非了。
因此双方确定,双方军队由各自主官分别指挥,由旅顺军担任主力防守任务,石城军作为预备队和可能的反击力量。
随后,严亦飞的客将指挥旗最后被竖立在张盘主旗的左首位置,两个将军会用传令兵进行沟通,严亦飞的士兵则被安排在塔下,和旅顺军的几百战兵一齐当做预备队,范思达和刘大江将下去领军,而公沙的西劳则会陪着严亦飞留在塔上观察此次作战。
天启三年正月二十四日,后金军从北山后拖来赶造出的大批器械,旅顺防御战就此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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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亦飞作为客将,很识趣地远远躲到塔边,这个紧张的时刻他尽量不去影响张盘的指挥,以免他分心,此外,他站的位置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城下的作战,他也想瞧一瞧大明传统军队中的佼佼者,是如何指挥和作战的,看看从中是否能学到一些东西。
后金士兵首先尝试拆除木桩,立刻就遭到了堡墙上哨塔的猛烈射击。当先拆城的
后金武士全身鼓鼓囊囊的,人人都至少套了双甲,四十步外泼下的箭雨并没有对他们造成什么伤害,除了几个士兵被伤到了手臂外,有些人身上插了十几只箭也没有什么反应。y
明军射了两轮箭也就停止了,开始换上了钢臂弩机。
弩机装填比较缓慢,和明军使用的老式鸟铳发射速度差不多,明军士兵因此一般不喜欢用在野战,但是用来防守城池倒很是得力,张盘这旅顺堡居然存了不少这种武器。
按照弘治年间兵部的统计方法,砍敌人一刀就可以算重伤一敌,而射中三箭才算一次重伤。这个严亦飞也亲眼见过,身披铁甲的士兵,中箭一般也是皮肉伤,短时间内不影响战斗力。中三箭的效果确实和砍一刀差不多,而一旦被长枪刺中,不要说人,就是一匹马也废掉了,哪怕是尖锐的木矛也能刺穿人的胸腹,直接伤害到内脏,这样哪怕不直接当场身亡,以当时的医疗条件,后续也很难救活。
钢臂弩机的威力虽然还比不上长枪,但是威力可是要比普通的弓箭大了不少,虽然弩箭打不穿后金的盾牌,可是飞行速度很快,后金士兵很难用盾牌格挡。
居高临下的旅顺明军一排排发射着弩箭,每次都有不少后金士兵大声惨叫,丢下盾牌滚翻倒地。后金士兵尽力举着盾牌,护住自己的头胸处的要害部位,拼命扒开木墙上的泥土,合力把木桩从胸墙上拆下来。
为了节省射手体力,每个弩机旁都有辅兵。这些辅兵张开弩机的时候,射手都冷冷地看着城下。
辅兵给弩机装上铁箭后,射手就闭上左眼仔细瞄准后击发弩机,他们或者兴奋地叫一声,或者失望地叹一口,然后让开让辅兵们重复原来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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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轮射击后,辅助兵们的装填速度开始慢下来,军官立刻示意后排的替补辅兵上前接替工作,后金前队付出上百人的伤亡后,终于在木桩阵上清开一条通道。
蒙皮的盾车被推了上来,厚实的原木掩护攻城队伍继续破坏着明军的木墙。
此时旅顺堡的墙头上,已经准备了不少绑上树脂的大箭,等射手示意瞄准完毕后,辅兵们就引燃大箭,让弩机把火箭钉在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