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
大理寺卿郑寺看着手中信笺,叹息连连。
郑寺师爷从堂外进来,见郑寺一脸愁容,行完礼后顺势便问“是什么案子竟让大人如此发愁?”
郑寺将信笺推到了桌角边,揉了揉颞颥,“你上来自己看吧。”
师爷信步上前,翻开信笺,他眉心渐渐拧起,问郑寺“大人觉得,这案子难在何处?”
郑寺长吁一口气,指搭在嘴角,无奈道“此案我已经查清楚了,问题就在这犯事儿的俞敏,她有个女儿,是康王的侧妃,前年为康王添了一个男婴,现如今肚子里又有一个,如今备受宠爱。俞敏出事,李自华必定要为她母亲求情。康王的岳母怎能是一个犯过事的人……”
“那这案,大人打算如何审?”师爷问道。
郑寺眯了眯眼,“昨夜康王府已经来人,要本官通融允许他见一眼证人王二牛,既然当时本官拒绝了,那本官已然没有退路。拖下去夜长梦多,去,找人通告国公府,今日午时审理俞敏一案!”
俞敏身份特殊,故而此案并未公开审理。
光秃秃的马车从狭窄的甬道驶入,停在了大理寺后门。
俞敏撩开车帘踩着木凳走下,而后,一个小腹隆起,穿着珠光宝气的女人小心翼翼的跟了下来。
俞敏转身搀扶女儿,心疼她大着肚子,忍不住嘟囔“王爷也真是,你这儿还大着肚子,怎能让你如此奔波……”
李自华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若不是娘,我哪里会来这儿。这种不吉利的地方,平日王爷根本不会让我踏足。”
俞敏自知理亏,讨好的笑了笑“是是是,都是为娘的不是,可是为娘这不是也没办法么。等这事儿了了,为娘一定不再帮那裴氏了,届时为娘去王府陪你几日,前不久为娘搜罗了一个经验丰富的接生婆,保准届时万无一失!”
康王已年过不惑,之前的老王妃比他还大上几岁,不但年老色衰,生的孩子也是扶不起的阿斗,后院的女人也没一个争气。就李自华年轻貌美,自前年进府就独得康王宠爱,不出三年已经有了两个,地位再上一层指日可待!
李自华眼底的神色有些微妙,抿抿唇没再多说,搭着俞敏的手走进了大理寺。
早有人候在后门指引,将二人领到公堂之上,公堂大门敞着,不远就是大理寺正门。
即便门关的死死的,俞敏仍然心中忐忑,看着气势凛然的公堂,紧张的牙关不断打颤。
堂中也没个椅子,最后是衙役不忍心,才替身怀六甲的李自华搬了个椅子来。
不多晌,一只手打帘走了进来。
俞敏看着来人,眼中的恨意渐渐凝聚,在俞式微看过来时,又迅速收敛了下去。
俞式微慢步走到公堂一侧,站定后便不再挪动,只是时不时的四处看看,无意和对面二人目光相对,也只是平和的点点头,好像一点都不在意今日的审理一般。
两个丫鬟跟在她身后,也是四处打量着,中有一人上前,伏在她耳畔说了些什么,俞式微的目光朝李自华看了过去。
李自华眯了眯眸,抚着微凸的孕肚心中念念有词,须臾,主动起身走了过去。
“这就是微儿吧,不知你可还记得我。”李自华笑盈盈的说。
俞式微并没有看她被抓包的紧张,凝了她半晌,镇定的屈膝“记得,好久不见。华堂姐。”
“嗨呀,微儿你看,这都是一家人。那下人肆意搬弄是非,弄的我们一家人还要对簿公堂,平白伤了你和我母亲的姑侄感情。依我和王爷的意思,这事儿还不如咱们私底下解决的好,作甚还要闹到公堂上来呢。”
俞式微淡淡一笑,“都是舅舅的意思,我以为没什么不好的。毕竟昨日我兴冲冲回去探望在病中的祖母,却飞来横祸,险些还让我挨了家法,我也想知道,姑姑和祖母究竟是什么意思?”
俞敏理亏,又不敢说得太多,免得在这儿被人抓到了把柄。
俞式微越过李自华朝她看去,笑容不改“我还想问姑姑呢,昨日我是听说祖母病卧在床多日,才回府探望,连舅舅都未告知。可昨日出事以后,祖母跑了那几步路,骂我还脸不红气不喘的,这病好的可真快。”
俞式微缓缓移开目光,放在李自华的脸上,“许是姑姑关心则乱,那华堂姐可得注意身子,这月份大了,身子重,就不要再外面奔波了。免得出了什么小事,又被姑姑误会,小事闹成了大事。”
李自华呼吸一重,正打算找回面子,便听闻脚步声传来。
大理寺卿郑寺,与师爷和一众衙役走来。
王二牛也被押着走上了公堂。
三人停下争论,跪在堂下“见过郑大人!”
郑寺一敲惊堂木,缓声说“康王侧妃李氏,灵仙郡主,二人起身吧。李侧妃有孕,既是旁听,坐下无妨。”
好话说完,郑寺立即严肃起来,拍了惊堂木,指着俞敏喝道“罪下俞氏!你可认罪!”
“你身为长辈,联合下人陷害小辈声誉,现如今王二牛已经供认不讳!你还不将你的计划如实告来!”
俞敏直起身子大喊“大人!臣妇冤枉啊!这一切臣妇一无所知!一定是王二牛蓄意陷害,请大人明鉴啊!”
郑寺一眯眼,对王二牛道“王二牛,你来说!”
王二牛身穿囚服,不过一夜已经浑身是伤,“是大人!草民王二牛,俞敏身边的王妈妈,是草民的母亲。草民的母亲前几年到了岁数,被俞敏放回乡,草民被留在俞敏身边,做一些杂事……前几日,俞敏找到草民——”
“俞敏说大小姐顽劣,京中恐找不到合适的夫婿,看草民老实,母亲又为她做过不少的事,就说要给草民一个机会。”
王二牛哆哆嗦嗦说完,忙不迭的冲着俞式微磕头“郡主饶命!郡主恕罪!是草民吃了熊心豹子胆,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草民猪油蒙了心,一个昏头就被俞敏说服……”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骇人的事,一边哆嗦,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她说,届时俞小姐会在标着醉花阴的上房内沐浴——可草民一个奴才,平日里哪有机会能到老夫人的院子里。草民前几年手上,坡了脚又有点上了脑子,一时间、一时间忘了醉花阴的房间,就、就走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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