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式微嗤笑了声,揉了揉耳尖感慨的说道“我这位老祖母到了这个岁数了,还能如此中气十足,当真是不易。”
无奈花厅离俞式微的院子近,俞老夫人的吵闹声几乎是没有任何阻断的,传进了她的院子里。
几人吵个不休,俞式微烦不胜烦,好在声音没持续太久,俞老夫人明显势单力薄,随着俞老太爷几声怒吼,很快也就没了动静。
过去偷偷看了一阵热闹的画屏回来了,笑得开怀,幸灾乐祸的同俞式微和画眉说“老夫人被老太爷给打了!半边脸肿的话都说不明白了,口水流了一地。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今天老夫人的脸可是丢尽了。”
“没想到这莲夫人的魅力这么大呢……”画眉还没见过这阵仗,揉了揉下巴难掩震惊。
画屏见俞式微的墨不多了,上前替她研磨,笑着接了画眉的话“她魅力大不大的和我们都没关系。她能给老夫人添堵,就是给小姐出气了。想当初她和她女儿一起害小姐,都这么大岁数的人了,还能做出这样的事,真是不要脸。”
俞式微写字的手没停,轻缓的出声,“这府上和她一样的人多着呢,日后你们都留意着点,别中了招。”
说着,俞式微手下动作一顿,她放下笔,像是想到了什么,出神了片刻,眼底划过一道利芒。
“画屏……”
画屏疑惑的抬起头,“怎么了小姐?”
“你来。”俞式微示意她近前,伏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画屏沉思片刻,重重点了点头,“小姐放心,奴婢记下了。”
另一边的院中,莲夫人任由丫鬟替她卸下面上的浓妆,沐浴完以后换上轻薄的丝质长裳,舒舒服服的躺在了美人榻上。
边上的嬷嬷将冰块放在美人榻边儿上,把切好的水果放在莲夫人触手可及之处,便退到了边上替她掌扇。
“这京城就是不一样,来过了才知道好啊。”莲夫人捻起一颗葡萄放进嘴里,这滋味在暨州哪里尝得到。
辛妈妈谄笑着开口“夫人受宠,老太爷一定要让夫人留在京城,这孝道压在头上,二少爷莫敢不从。”
“你说那蠢女人,我又不打算与她如何,她偏要自己上来讨不自在,搞的好像我爱闹似的。平日里在暨州就罢了,来了京城还是如此做派,怪不得和京中哪位夫人都不熟,只能孤零零的在这府上待着,真是可怜。”
“夫人所言极是。要说这大夫人也是,老太爷都让夫人做平妻了,就是与她平起平坐的,她偏偏不认,来和夫人闹,最后又能如何,还不是挨了老太爷的巴掌。”辛妈妈忍不住掩着嘴笑出了声。
“祖母歇着呢,孙儿来叨扰了。”
二人正聊着,屋外不远传来一位男子的声音,他站在门槛前不远行礼,并未靠近。
莲夫人从榻上起身,招呼辛妈妈给她找了件外袍披上,这才喊了人进来。
“常青呐,找祖母有何事啊?”
俞常青近前,取出一张纸来,递给了莲夫人。
“祖母,孙儿为此事来。”
莲夫人接过信纸,美目一眯,“怎么?孙儿知道这送信之人是谁了?”
“惭愧,孙儿还未有确认的人选。孙儿是在想,我们已经在俞家住了有一阵子,可此人迟迟不出来与我们相认,想必也是不想让我们知道她是谁。”
“说的有道理,还有呢?”
“孙儿觉得,不管此人出不出现,到底是谁。只要有这封书信在,我们想要让她是谁,她就可以是谁。”
莲夫人抚掌大笑,“不愧是我的好孙儿!”
俞府这阵子因为莲夫人和俞老夫人的事,闹得鸡飞狗跳,连张氏都脱不开身。
这也给了刘德兄弟俩一个大好的机会。
说财运来了挡都挡不住,那位财大气粗的甄小姐前不久刚从他这里订走上百两的衣裳,后脚就又来给他送钱了。
来的不是本人,而是那一日给了他们金锭的侍女晴儿。
她这次掏出了十万两银票,拍在了刘德的眼下。
“掌柜的,我们老爷前不久听说,有一件从外邦进来的金缕衣,甚是华贵,本想买给小姐,用于一个月后太后娘娘的寿诞上穿,但没想到这衣裳被人买走了。我们老爷打听过了,买下这衣裳的也是庆国人。”
“本来这事儿老爷找点人自己也能找到,可是小姐对你们布庄的印象极好,加之那件金缕衣还未经过缝制,得需你们的绣娘帮着再改改,所以这笔生意,老爷才让我来找你们。这钱是定金,老爷说了,不论多少银两,这件金缕衣,甄家都要了!”
十万两银票,刘德这回是彻彻底底的红了眼睛。
即使知道这银票不是给他的,他依旧生了几分心思,面上却不显露,点着头说“小人一定办好!不辜负甄小姐的信任啊!”
晴儿满意的笑了笑,她从怀中取出一张纸,展开后递给了他。
“这就是金缕衣的画像,你找到以后先别急着买,先让我们家小姐看看,否则若是买错了,这钱可得赔啊!”
“那是那是,一定的,小人心下有数,姑娘就放心吧。”
晴儿又留下了一笔不小的赏银。
刘德刘文却也顾不上拿着赏银花天酒地了,二人兵分两路,废了好大一番功夫,找了无数的人,势必要买到这件衣裳!
时间一日日的过去,金缕衣没有半点消息,兄弟俩急的嘴巴都上了火。
甄家的人可说了,这金缕衣是甄小姐为了参加太后娘娘的寿诞,才想要买的,这若是没及时拿到手,人家就不要了!
兄弟俩几乎夜夜难寐,这金缕衣的下落,像疙瘩似的挤在心口。
这一日,兄弟俩照常在布庄等消息,等的太阳落了山,眼看着时日将近,仍没有消息,兄弟俩都有些颓唐。
眼看到嘴边的鸭子吃不到,是个人都觉得难受。
可这吃不到也没法子,也只能干瞪眼着急。
眼看着今日好像又没什么希望了,二人起身唉声叹气的要离开。
不成想,一人敲响了他们布庄后面的柴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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