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安郡主的诗词乃是别国先人之作,这消息一传十十传百,短短几日整个大庆,上到皇亲国戚下到平民百姓,都知道了此事,顿时闹得沸沸扬扬,走上街头,可以听到全京都在议论此事。
那些古籍引入大庆的速度,比魏画预想的还要快。
她在太后偏殿之中被关了三日,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还没来得及有动作,便被提到了大殿。
燕太后端坐上首,丽太妃和几个太妃坐在下首,并没有旁人。
魏画看了一圈,心中惴惴不安,跪下道了句“参见太后娘娘。”
“卫婳!你好大的胆子!”
燕太后一声怒吼,抬手将莲心手中捧着的数十本古籍挥了出去,纷纷扬扬的洒落在玉阶上。
“哀家本以为你兰心蕙质,才华高绝,没想到你就是一个满口谎言剽窃先人的小人!”
“你以前的那些诗作,有一篇是你自己写的吗!有一篇吗!竟然还擅自改了先人的诗名,好好的一首赏牡丹,到你这里成了牡丹颂,你有没有尊重过这些先辈!你拿哀家和太皇太后,当成傻子耍不成!”
魏画哑口无言,这时候任何辩驳都没有意义,她悄悄抬眸看向丽太妃,希冀她能为自己说上一句话。
坐下一位太妃瞧见这一幕,冷笑了声,冲丽太妃道“丽姐姐之前,待她如亲生女儿一般优待,听说她抄来的许多诗都敬献给了丽姐姐,丽姐姐还给了她不少的赏赐。现如今这些诗,都是她抄来的,丽姐姐的赏赐,赏的可真吃亏啊。”
丽太妃咬了咬牙,她何尝没有怨过魏画,这个蠢货抄就抄了,连尾巴都不知道扫扫干净,现在全庆国都知道了她做过的好事,所有和她交好的人都或多或少受到流言的波及,而她是最先推崇魏画之人,待她的好又从不遮掩。
这几日连带着她都被人非议,丽太妃哪里会替魏画说话,她恨不得和她撇的干干净净!
“当初是哀家瞎了眼!本想着你虽是武将之家出身,却也从小知书达理,坚信这些诗作都是你自己所著,却不成想你沽名钓誉,利用哀家和先辈之诗平步青云,哀家看错你了!”
丽太妃非但没有如魏画所愿替她求情,还狠狠的骂了她一通,骂完后便捂着胸口,一副受了大打击的模样。
她身边的丫鬟授意,连忙上去扶她,一番装模作样后,对太后道“太后娘娘,我们家娘娘自从上次寿诞后,就一直心有郁气,太医说娘娘不能再动怒,请太后娘娘准允我们太妃,回宫歇息。”
燕太后瞥了她一眼,拂了拂手“走吧走吧。丽太妃,日后可千万擦亮了眼睛看人,这次可是个教训!”
“多谢太后提点。”
丽太妃‘虚弱’的离开了大殿,目光一刻都没在魏画身上停驻过。
燕太后等她离开,才继续说道“你抄袭先人诗作,欺上瞒下,罪大恶极!更可恶的是,你蒙骗太皇太后,让皇表姑在过身后,将你抄来的辞赋以你的名字刻在了棺椁上!皇表姑她平素最恨作假之人!太皇太后待你仁至义尽,你却做出此等大不敬之事!”
燕太后拍案而起,“哀家昨日和皇帝商榷了一夜,杀你便宜了你!你既然对不起太皇太后,便去替她老人家守陵一世,偿还你的罪恶!”
“来人!将她带下去——”
“且慢!”
魏画忽然直起身子,朝燕太后看去。
燕太后眉心一拢,“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太后娘娘,臣女要用先皇赐予臣女的无字诏书,求太后娘娘,宽恕臣女的罪过!”
她此话一出,连带着几位太妃在内,皆惊在了原地。
燕太后在短暂的惊讶后,立即想起了这件事。
这无字诏书,是当初魏画大义灭亲,向皇帝提前呈报了她父亲卫将军造反的事,皇帝为了安抚她义薄云天的性情,特意赏赐给她的东西。
这回就麻烦了。
燕太后眼中闪过一丝懊恼。
魏画手中还有一个免死金牌,是太皇太后赐给她的东西,当初她就是想到这个,才免去了魏画死罪,拿守皇陵来代替,就是避免魏画使用这免死金牌,可千算万算,算漏了先帝赐给她的无字诏书。
燕太后脸色难看至极。
“你说什么?”
丽太妃从贵妃榻上坐起,惊讶的瞳孔微缩,“魏画没事了,燕琼竟然放过她了!”
“奴婢听说,淳安郡主拿出了先帝赏赐的无字诏书,躲过了守皇陵,现如今,已经平安回府了。”
丽太妃长哦了一声,指尖拂过臂下的金丝枕,“这么说哀家倒是想起来了。呵,她运气倒也好,若没有先帝这份无字诏书,她后半辈子都得待在那暗无天日的皇陵里,陪一具早已经烂成骨头的老东西。”
琥珀被她这话吓了一跳,赶忙提醒“娘娘慎言,这、隔墙有耳。”
她站起身走到丽太妃身侧,扶着她坐起,替她拢了拢肩上的披帛。
轻声问“娘娘,经过这次的事,淳安郡主恐怕是无用了。可是依奴婢看,王爷对淳安郡主仍然——”
丽太妃美目一眯,突然抬手将臂下的金丝枕甩到了地上。
琥珀连忙跪下,畏惧的白了小脸。
“没用的东西!不是从哀家肚子里出来的物,即便养了这么多年,就是半点没学到哀家身上的魄力!以前便罢了,哀家看她是卫府的小姐,也担的上他正妃之位,才恩准了她二人来往,他若是聪明,在卫府落败后,就应该远离这个女人!她早就没有半点可用之处了!”
琥珀壮着胆子说“那个魏画,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连自己的生身父亲都能出卖,眼睁睁看着全家被斩首,如此薄情又狡诈的女子,若是长留在王爷身边,一定是个祸患。娘娘不妨趁着她现在失势……”
丽太妃冷笑了声,“若是在以前,哀家早就杀了她,可是现在,哀家还真要掂量掂量。”
她站起身,踱步在殿中,轻缓道“秦淮与哀家一向不亲近,又去了封地,长时间与哀家不见,恐怕早有了逆反之心。哀家虽不喜欢他,可现在哀家的荣辱与他连在一起,若是贸然杀了魏画,哀家担心他、会与哀家离心,到时候,可就得不偿失了……”
丽太妃在床榻上落座,漫不经心的勾起唇,“罢了,一个女人而已,他若喜欢哀家成全他也不是不行。左右日后还会有许多女子在他身边,他对魏画的心早晚是要变的,到那时,哀家就不必操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