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早就自顾不暇了,哪有时间来害你,你若实在害怕,老夫人不也说了让你不必晨昏定省,每日在院中休养。她难不成还能闯进这里给你灌落子汤吗?”俞牵月撇了撇嘴。
她捻了捻手中的绢帕,余光瞥见海姨娘委屈的抹着眼泪,眼珠一转,推开手边的小几朝她挪过去。
“姨娘!”俞牵月环住海姨娘的手臂,娇憨的左右摇着,“您得帮牵月啊,您看牵月马上就要及笄了,到现在府上都还没个人提亲。俞式微和俞娇能耗下去,可是牵月不能耗了呀,牵月这十多年都被俞娇压着,总不能嫁了人还被压着!”
海姨娘见俞牵月这副姿态,心软的不行,忙不迭的拍着她的手说“月儿你只管放心,姨娘一定会帮你的。姨娘一定会给你找一门最好的亲事!改明儿,姨娘就去求老爷和老夫人!”
“姨娘,其实月儿已经有属意的人选了。”俞牵月脸上飘上两团红晕,伏在海姨娘身边悄声说“月儿喜欢兵部左侍郎家的公子,就是父亲的门生,之前常来府上的蒋越、蒋公子。”
海姨娘一惊,将她拉下来,“我的儿,你这胆子也太大了!你怎么敢和你二姐抢人啊!”
几次晨昏定省,都撞上俞修庭下朝后,领着蒋越回府,海姨娘多少看见过几次,俞娇面对蒋越时的春心荡漾,她这个过来人怎么可能看不出来,更何况蒋越是什么身份,这门槛未免也太高了一些。
海姨娘被俞牵月没有自知之明的野心,刺激的胸口疼。
即便她平安生下这孩子,即便她生了一个男孩,也不敢保证俞修庭能满足她这个要求。
蒋越可是俞修庭的门生,俞修庭又和兵部左侍郎交好,总不可能让他把自己府上的庶女嫁给人家,就算俞修庭拉的下这个脸,也不亚于狠狠给了蒋家一个巴掌,这明摆着是看轻他们蒋越啊!
海姨娘不忍心看俞牵月失望,可又不得不打碎她的痴心妄想,两相为难之下,她试探道“月儿,咱们不妨换个人如何?这京中权贵多的是,你何必执着于蒋少爷?娘让老夫人,给你挑个更好的!”
“别的我都不要,我就要蒋越!”俞牵月骄纵的甩开海姨娘,斩钉截铁的说。
她爱慕蒋越,是从他来府上第一眼就开始的,她从未见过如此温润如玉,才华横溢的男子,和他父亲麾下其他的那些莽夫完全不一样!
可有俞娇在前,她没有任何机会接近蒋越,日复一日,爱慕变成了执念,现如今俞娇身陷囹圄,她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
海姨娘性子温吞,可偏偏生了个主意正的俞牵月,愁的本就不安的心更加难受了几分。
俞牵月走了没多久,海姨娘也想歇一歇,没想到贴身嬷嬷惊慌失措的跑进了屋,一边喘一边说“姨娘!不好了!大夫人来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海姨娘没有任何准备,张氏已经踏进了她外屋的门槛。
“海姨娘,我们夫人带府医来看您了,想给您再请一个平安脉。您可方便啊?”
崔妈妈的声音隔着花窗月门传进内室,海姨娘咬了咬牙,搭着嬷嬷的手站起身去迎。
张氏已经走进了屋,见她作势要下地,忙道“既然有了身孕,就不必多礼了,崔妈妈,快扶海姨娘坐下。”
张氏手卷着绢帕抹了抹额,余光瞥了眼屋中的银骨炭,笑道“海妹妹这屋里真热,这么早就烧炭了。”
府医已经拿好了东西打算替海姨娘诊脉,听见这话说道“回夫人,海姨娘身子骨弱,入秋虽然不太冷,就怕海姨娘双身子出了事儿,所以小人才让海姨娘将炭火烧上。”
“也好。”张氏就着崔妈妈端来的绣凳,在海姨娘对面坐下。
海姨娘怕极了张氏,连看她的眼睛都不敢。
索性府医很快断完了脉,说了一番漂亮话,总之什么事儿也没有,张氏挥袖让崔妈妈把人带了下去。
“你很怕我啊?”张氏笑盈盈问。
海姨娘肩头一抖,“没有没有!夫人待婢妾们千好万好,婢妾哪里会怕夫人。”
张氏勾了勾嘴角,轻讽一笑“你就别骗我了。我知道你有孕后,一直顾忌着我,生怕我对你的孩子下手,是不是?”
海姨娘动作极大的从罗汉床上坐了起来,改成跪姿慌张的摆手“婢妾没有啊!夫人!婢妾真的没有!”
“好了好了,仔细着身子,你肚子的现在是金疙瘩,若是没了,老夫人和老爷第一个问罪的就是本夫人,本夫人可没有那么傻。”张氏今日说话特别的直,直的让海姨娘浑身不自在,脑中不断想,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张氏又说“这么多年,你算是老实的,本夫人都看在眼里了。左右本夫人的中弈已经大了,即便你生了个儿子,对本夫人也没有什么坏处,能给俞府添丁,让老夫人和老太爷开心,本夫人也算做了一桩好事。”
海姨娘试探的去看张氏的表情,发现她说这番话的时候,神情还真不勉强,不像是说谎。
她滚了滚眼珠,多了个心眼,没说什么。
张氏也不自讨无趣,说完这些,正巧崔妈妈送府医回来了,她当即起身告辞了。
离开了她的院子,崔妈妈往后瞥了眼,确定无人,才开口说道“海姨娘谨小慎微多年,如今敢如此大胆,想必和俞牵月有关。”
张氏神情阴冷,“娇儿一出事,这些庶女各个伺机而动。俞牵月,一个黄毛丫头,敢在我的头上撒野,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崔妈妈附和的颔首,“夫人,那海姨娘那边,要不要?”
“让她高兴着吧,即便生下来也是个女儿,府医那边都盯紧了,不论她请谁断脉,都要说她怀的是个儿子!”张氏唇角勾着,眼中带着阴险之色,“本夫人倒要看看,等瓜熟落地是个女孩,她要如何承受老夫人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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