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晚余光一瞥,瞥见前方不远处有数箭向这里射来。
她大喊:“陆珩小心,有箭!”
陆珩也看到了,随手拿了黑衣人的长剑就挡,他身形极快,那些箭根本未近他的身。
可就算再快,也有漏网之鱼,这不,一只箭自右边破空而来,直指陆珩的脑门儿!
这是要将他赶尽杀绝!
陆珩忙着对付其他箭,根本没有注意那只破空而来的箭。
“陆珩--”
非晚冲过去,一把将陆珩推倒在地,这才躲过了那只致命箭,有一只箭却顺势而下,刚好钉入陆珩的右腿上。
陆珩疼的闷哼一声。
“怎么样?”非晚担心的问。
“死不了。”
见他被射中,为首的黑衣人抬了抬手示意身后的人停止射箭,他冷哼一声,慢慢走向陆珩:“渊北太子,这下你落在我手上了…”
可不等他说完,一股粉末扑面而来,黑衣人赶忙用手挡住,瞬时间,一片白雾扬起,根本看不清眼清的路。
“该死的!”
黑衣人咒骂一声,却也不甘让他们轻易逃走,搭弓射箭,射进了迷雾中。
“撤!”
非晚拉着陆珩往前走,可他的腿中了箭,只能蹒跚而行。
非晚把他手臂挂在她脖子上,说:“你忍耐一下,我们马上就到了!”
陆珩疼的头冒汗,突然感觉身后袭来一股杀气,他转头,看见一支箭飞过来,直指非晚。
“趴下!”
陆珩大喊,用自己的身躯护住非晚的身子趴了下来。
那支箭刚好射在他们前方,若不是他们躲闪及时,恐怕射中的就是他们了。
可那只箭虽躲过了,陆珩腿上的那支箭却因用力,往前一送,生生穿过了他的腿,鲜血直流。
“陆…陆珩…”
非晚艰难起身,身旁的陆珩早已疼晕了过去,伸手摇了摇他的身子,可却没有任何回应。
试了试他的呼吸,还在…
非晚松了口气,却在看到他的腿,眸光复杂起来。
没想到他还愿意救她,就是不知道若是他知道她的身份,还能如此拼尽全力救她吗?
她想,应该不会的吧。
……
江南小筑是建立在深山的一座宅子,这里风景优美,阳光明媚,空气清新,倒是个适合居住的环境,三年前,非晚看上了这座宅子,慕容长安便出钱给买了下来。
陆珩腿上中的箭是有毒的,非晚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这才帮他清了毒,接着又给他上了药,才进行包扎。
等一切手续弄完,非晚这才有空歇息。
看着他惨白的脸,非晚勾唇一笑:“陆珩,这也算是我欠你的,你放心,这次,我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
目光看向盆里那只箭,她把箭拿出来,细细打量,箭身上刻着一个小小的字。
非晚眯起眼,才勉强看到那个字,好像是“丞”字。
丞…
天丞国!
非晚被这个猜想吓了一跳,可又想不通,为何天丞国会派人杀陆珩?
这几年,三国也算是和平相处,渊北和天丞也没什么贸易往来,陆珩得罪了谁?竟想置他于死地?
慕容长安匆匆赶来,气喘吁吁的撑在门上:“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看到他,非晚忙将箭放进血水盆里,看着他,轻声说:“我们出去说。”
“好。”
两人坐在院子里,慕容长安先开口说:“出什么事儿了?”
“昨天晚上我和陆珩受到了埋伏,那些黑衣人是冲陆珩来的。”
“那你可有受伤?”慕容长安急速问。
“我没事,就是陆珩中了箭,本来那一箭是射向我的,是他救了我。”说到这儿,非晚下意识垂下了眸子。
“他人还挺好…”慕容长安笑了笑:“你说,要是他知道,你就是鱼非晚,他会作何感想呢?”
非晚沉默,是啊,他会作何感想呢?她也不知道。
“想必是陆珩眼睛好了的消息,这才引起这次刺杀,陆珩今后的日子不太平了啊。”
慕容长安一边叹息,一边给自己倒酒。
“走一步看一步吧。”似是想起什么,非晚对他说:“对了,你从你那医馆里给我拿些降温退烧的药,陆珩体内的毒虽清了,可伤口极深,想必今晚不好熬了,提前准备一下。”
“小鱼丸,你是真的想把我这个医馆给掏空是吧?”慕容长安倚靠在椅子上。
非晚缓缓道:“你之前不是自称你那医馆是渊北第一医馆吗?怎么,让你拿点药都拿不出来吗?”
慕容长安是渊北“昌安”医馆的背后老板,里面什么药都有,什么疑难杂症都能给你解决,而且还很便宜,所以渊北百姓都很愿意在他的医馆买药,故而生意很不错。
而身为背后老板的慕容长安也得到了不少红利。
“拿倒是能拿的出来,不过我不想让你把药给他用…唉,算了,看在他救你一命的份儿上,我就帮他一把。”慕容长安最后还是妥协了。
非晚说:“谢谢了。”
“对了,再过几天,便是伯父伯母的忌日了,到时候我陪你去祭奠。”
忌日…
握杯子的手收紧,她都快忘了…
慕容长安道:“我查到了那个玉佩的来历,不过我得去验证一下,到时候再告诉你。”
“好。”
慕容长安看着非晚,突然一笑,说:“还是…现在的你漂亮,真不想看到伪装后的你了,这样多漂亮啊…”
此刻的非晚已经卸下了人皮面具,恢复了真容,一头泼墨般的长发被一根金色簪子挽着,明眸皓齿,眉眼如画,皮肤嫩的好似掐出水来,尤其右眼下的那颗泪痣,美轮美奂,仿佛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仙子。
“贫嘴。”
“哪里贫嘴了,说真的,看你普通模样看惯了,突然看到你这样,真是太惊艳了。”
慕容长安忍不住啧啧两声:“谁要是能娶到像你这样的,那可真是赚大发了。”
他眼神满是涟漪。
夜晚,非晚坐在床榻上,沉思着。
这时候,榻上的人有了动静,他似乎做了噩梦,额头上汗水淋漓,嘴里也不知在嘀咕什么?
“你说什么?”
非晚凑耳过去,试图听见他嘴里在说什么。
“不…知薇,知薇…别…”
这下,非晚清晰的听到了。
她自嘲一笑:“看来凌知薇入你梦里了,你对凌知薇的感情可真是好。”
陆珩的脸越来越红,额头上的汗水也越来越多,非晚试了下他额头,烫的很。
“还真发烧了…”非晚说。
可现在,退烧药慕容长安还没拿来,江南小筑里只有少许药。
算了,有也比没药好。
这么想着,她往外喊了一声:“来人!”
婢女走进来,行了个礼:“神医。”
“去熬点退烧的药来,快点。”
“是!”
……
过了半个时辰,婢女便把药端来了,可即便喝了药,陆珩还不见好转。
“怎么会这样?”
非晚不禁焦急起来。
婢女想了想,说:“神医,后山不是有口冷泉吗?或许能帮公子解热。”
“哦对。”非晚这才想起来,险些忘了还有冷泉,她吩咐婢女:“来搭把手,把他抬起来。”
冷泉的极冷,这口冷泉还是非晚当年命人打造的,后山温度低,最是适合做冷泉,而且当时也是因为慕容长安经常发病,必须用冷泉压制。
非晚与婢女合力才将陆珩放进了冷泉,冷水浸入他体内,片刻,便将他体内的热气给压制住了。
陆珩靠在边沿上,衣领处微微敞开,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肤,他唇色发白,倒是给人一种病娇美人的错觉。
非晚也跟着走进了冷泉,冷泉里的水让她忍不住瑟瑟发抖起来。
非晚走到陆珩面前,素手缓缓抚过他脸庞:“若是以后我也能以真容看你,该多好,可我知道,永远也不可能了,你那么恨我,想必一眼都不想见我吧?”
“当年,是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可我又不知道该如何弥补你?”
也许是他没醒来,非晚倒是有勇气把心中的话都跟他说了。
此时此刻,昌安医馆。
一条又粗又长的鞭子狠狠甩出来,打在男子的手臂上,他整个人顿时飞了出去,砸在门板上,“哇”的吐出一口血。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穿着斗篷的黑衣人男子站在男子面前。
如果非晚在场的话,便能认出来,这黑衣人正是来刺杀陆珩的那个黑衣人。
男子艰难起来,右手撑着膝盖,才勉强稳住身体,他看着斗篷男子,说:“我传递的消息是对的,杀不了他是你自己的问题。”
“慕容长安,今晚我不是跟你说这个的,我没能杀了那狗太子,确实是我自己问题,可多少年了,你还没找到巫咸后裔吗?君上养了你十几年,你就是这么报答君上的?枉君上那么相信你。”
“我知道了,你回去告诉义父,我会尽力去寻的,可若是真寻不到,恐怕巫咸一族早已覆灭…”
“慕容长安,我希望你说到做到。”黑衣人说。
等黑衣人离开后,慕容长安这才晃晃荡荡站起来,手臂上正向外涌出血。
捂着手臂坐下,他撕下袖子,看到了深可见骨的伤痕,伤痕皮肉外翻,上面全是血,甚是恐怖。
慕容长安不禁咒骂一声:“打的可真狠…要不是你搞偷袭,你怎么可能打的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