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子们听了大都叫好,纷纷下注,卫靖又将三枚铜钱全押在樊军身上。
大伙儿起哄着,将更多木桌子并往中央,将擂台扩展得更大,台上四人也得以向后挪出些空间,个个摩拳擦掌,瞪视着其他三人。
除了樊军之外,三个打手之中,一个黑瘦矮小,手臂却长,活像只野猴,大伙儿称他“黑猴王陈块”;
一个和樊军一般高,却瘦了些,两脚一前一后,架势摆得挺大,后脚站得扎实,前脚却微微抬着晃动,是“快腿张三龙”;
第三个年纪大些,嘴上蓄着八字胡,两只手前伸,模样像只大螳螂,被称作“螳螂手常安”。
随着四周男人鼓噪喊打,快腿张三龙率先动身,回身一脚便往螳螂大叔常安扫去,常安的脸给踢中,翻了个筋斗便倒,惹得众人一阵大笑。
“我还没倒,这小子腿不中用!”常安挣扎站起,身子摇摇晃晃喊着,另外三人已经斗得凶猛激烈。
黑猴王陈块四处乱蹦,长手忽抓忽刺,连攻樊军脑袋、腰间,樊军双手守御坚实,像是铜墙铁壁,张三龙一双腿轮流对着眼前两名对手挥扫突刺,和枪棍一般,又快又狠。
螳螂大叔常安又跳回战圈,一套螳螂拳发狠乱打,突然脸上一疼,让陈块打了一巴掌,还来不及还手,右腿一软,是张三龙踩在他腿弯处,跟着只觉得侧边一股怪力推来,是樊军双臂格来,轰隆一声将他撞飞出了战圈,摔在人堆里,爬也爬不起来了。
“大叔你别逞强啦!”
“别丢人现眼了!”
“瞧你正经八百,原来是纸糊的!”
大伙们鼓噪着,尽管螳螂手常安恼怒至极,却也不敢再上去打了,客栈老板已经开始算钱,将押在螳螂大叔身上的注码都给杀了。
场子上打得更加热烈,张三龙中了陈块两记猴儿拳后,也发起狠来,一双腿疾风似地踢,陈块不停跳跃闪躲,却渐渐被快腿逼得连连后退,一脚踩到擂台边缘,退无可退,一下慌张失了注意力,才见到张三龙抬脚,便感到下巴猛一受力,顿时天旋地转。
张三龙这脚结结实实踢在陈块下巴上,一脚将他踢下了桌。陈块已然晕去,由其他人拉到一旁搧风,和虎哥一样下场。
“好个快腿张!可我前些日子在地下来湖碰上一个余二腿,他的腿劲儿比你重得多,你只是快罢了,不怎么中用。”樊军伸伸拳头,等张三龙准备妥当,便也站了结实马步,一步步进逼。
“是吗?”张三龙声音陡然拔高,他是出了名的快腿,一套家传武术里头,腿招便占了九分,一双腿练得又快又准。
樊军前进几步,身形已进入张三龙的腿攻范围,只见张三龙立刻出腿,一记快过一记,或是横扫、或是直蹬,力道比方才踢击螳螂手和黑猴王都要大得多,就是不服气樊军说地下来湖有个余二腿腿力胜过他。
樊军用手臂硬格,挡下好几记踢击,便无法继续进逼,腰间接连中脚,有些恼了,突然低喝一声,沉稳身形突然转为快捷,也举脚和张三龙互踢。
“和我比踢脚?”张三龙先是一怔,跟着发出不屑的笑声,腿功更催上了劲。登时战圈里腿来脚去,两人踢得好似杂耍,一票观战赌钱的男人鼓噪得要掀翻了客栈屋顶。
张三龙腿快,起先占了上风,两人双腿不时交碰之余,还能抽空朝樊军腰间踹一下,但数十脚过后,却觉得和樊军的脚互格相撞之时,像是踢在树干上一般,双腿渐渐发疼。
樊军呼哈几声,出脚更重,张三龙不敢再用脚硬接,而是连连闪避,这么一来,快腿登时转落下风,本来他使着一双快腿,腿本较手长,踢得对手无法近身,但此时惧怕樊军和他硬碰,不再主动出腿,樊军身形随即一矮,钻入了张三龙怀前。
张三龙大惊,近距离下腿功不好发挥,正想后退拉开距离,樊军又使出近身硬招,双腿猛一跺,又踩坏了一张参天木桌,轰出来的一记顶肘像是重锤一般,将张三龙轰出好几步外,摔落下台,滚倒在地。
张三龙捂着小腹站不起来,痛得连连干呕。
“还是樊军胜了!”
“擂台王就是擂台王!”
大伙又是一阵鼓噪,客栈老板将桌上的钱杀的杀,赔的赔,算算其实没赚多少,原来大部分的赌客都押樊军,老板又多开了几坛酒,还让樊军踩坏两张造价昂贵的参天木桌。
樊军跳下擂台,伸伸懒腰,自客栈老板手上接过一把银钱,那是他打胜的赏金。他将银钱拿在手上抛呀抛地,和大伙儿互干了几杯酒,步出霸王客栈。
“今晚到此为止,大伙养足精神,明儿个上雷员外家里好好斗他一斗。先说好,咱店里酒多馒头多,却都是劣酒,明儿个谁打赢了,得到巨额赏金,请买几坛好酒请兄弟们尝尝了。”老板挥挥手,招呼伙计收拾木桌。
汉子们大都喝饱了,叫也叫过瘾了,有些开始四散,有些帮忙收拾,有些三五成群聊着明日雷员外家里的活动。
贝小路歪着头想了想,低声向卫靖说:“你问问那些汉子,他们口中的雷员外,是否便是大地主雷南。”
“雷南?雷南是谁?”
“来湖市多的是名声显赫的大户人家,大都有财有势,通天河以北,富贵居王宝胜老爷无人不知,通天河以南,则以雷南声名最响。”
贝小路有记忆以来,便随着贝老太太四处溜达,各式各样的小道消息、江湖八卦听得可多了,见识要比寻常十三、四岁的丫头多上太多。
这两年贝小路到了发育年纪,身子长高,贝老太太也开始传授她些许飞雪山庄的独门武艺。
贝小路机伶聪颖,学得极快,仗着这些许本事,一年前开始独身闯荡,哪儿有趣便上哪儿玩,瞧瞧江湖传闻中的稀奇人事物。
贝小路自幼娇惯,有不少奴仆供其驱使,只身在外时事事都得自个儿动手,难免觉得麻烦,这次有卫靖作陪,便也理所当然地将卫靖当成了自个手下。
“你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替我问问!”贝小路催促着。
“你好奇不会自己去问?我为什么要听你唆使?”卫靖双手交叉,对贝小路摆出了极难看的鬼脸。
“几位老兄,先别收拾桌子,你们忘了有个小子吃了一顿霸王餐吗?”贝小路嘴一鼓,转身向前头正忙着拉开木桌的汉子们嚷嚷。
“对啊。”“你不说咱都忘了。”“这小妹妹打哪儿来的?”一群汉子这才将目光转到卫靖和贝小路身上,有些还互相问着:“是谁家的妹子还是女儿?”
几个汉子又将木桌并拢,卫靖后退两步,背后立即挡了两个男人,前头左右也围了人来,模样大都不怀好意。
原来霸王客栈立这规矩原是老板觉得好玩,有些豪客为了结交朋友、引人注目,吃顿霸王餐找人打打架也挺有趣,但数年下来总有更多家伙浑水摸鱼,纯粹图个酒菜吃喝,更别提还有些远道而来的蛮横练家子,听闻霸王客栈赌斗风气,刻意踢馆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