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伙儿歇息歇息!”主持人也拭了拭汗,手一挥,数名杂役上来,收拾台上残局,清洗血污。
大伙儿起身离席,转往三楼宴厅,准备用午餐。
只见胡白推着一台小车,车上有五种菜色——豆瓣黄鱼、绞肉炖豆腐、红烧猪脚、脆皮烤鸭、炒青菜,但同一道菜色却有两盘,共是十盘。
胡白将小车推至李靡桌边,胸有成竹地说:“李帮主,这十盘菜,五盘胡白做的,五盘黄主厨做的,盘子下有字条,您尝尝,再揭开盘子,看看是不是胡白做的好吃。”
李靡点点头说:“这倒有趣!”
李靡身后两个神武堂帮众敏捷走来,自腰间抽出银针,在水杯中清洗拭干,迅速地在十盘菜中验了验,确定无毒后,才收回银针,退至李靡背后。
卫靖远远见了,嘀咕数声,心想这李靡防备严密,连餐食都有专人检验,否则向贝小路借点古怪药水,或许就能毒死他了。
李靡抓起筷子,大口大口地尝遍每道菜肴,很快地指着盘子嚷嚷:“这盘好吃些、这盘好吃些??”
他拿银汤匙搁在觉得较美味的菜盘上,向后头招呼一声:“将黄厨子带来。”
手下领了命,立时将黄厨子带了上来。
众宾客还不知李靡所为何事,当是要黄主厨一并看揭晓结果。不料李靡却说:“黄厨子,昨儿个胡白说若他做的没你做的好吃,便折断手指。但我觉得不够过瘾,你俩公公平平,谁输了便折断手指。”
众宾客都是一惊,李靡已经揭起压着银亮汤匙的豆瓣黄鱼,底下一张方形红纸写着三个潇洒黑字——“食胜天”。
“所以,这盘不好吃的是你做的。”李靡揭开另一盘豆瓣黄鱼,底下是张写着“大扬府”的字条。
黄主厨面若死灰,全身打起哆嗦,他不敢细看其他盘菜,毕竟自个儿做的菜肴自己认得。
“李帮主,这??黄厨子可不必折手指呐,我输时再折就行了。”胡白也是一惊,没料到会牵扯到黄主厨,这可过意不去。
李靡却说:“胡白,要是你胜的多,三年之后的神兵大会,便由你担任主厨。不,连我闯天门总坛每日伙食,也由你来负责。”
胡白打着哈哈:“李帮主,这可是胡白的荣幸,至于黄主厨,不妨让他先行退下,如何?”
“让他退下?”李靡又揭起押着汤匙的绞肉炖豆腐——食胜天。李靡皱了皱眉说:“你看,又是你胜,要他退下,我怎么瞧人折手指呐?”
李靡边说,突然转头怒斥两名帮众:“还不折——”
众宾客都屏住气息,见瘦弱老迈的黄主厨,让一名帮众架着双肩,一名帮众掰着他的手,接连折断他两根手指。
黄主厨的哀嚎声乍响,胡白双眼圆瞪,看看其余下盘子,深吸口气,朗声说:“李帮主,您别揭了,胡白认得自己做的菜,其他三盘是我输了。”
胡白这么说时,啪搭啪搭,自个儿折弯了三根指头,眉头都没皱一下。
“你说的怎么算数啊!”李靡啊呀一声,又揭开押着银汤匙的红烧猪脚,又是食胜天,接着是脆皮烤鸭、炒青菜,都是食胜天。
胡白神色愕然,只能眼睁睁看着黄主厨被折弯了另外三只手指后,昏死过去。
宴厅上大半宾客一下子食欲全失,看着李靡那头发楞。
卫靖紧紧握拳,捏得青筋都要爆了;
公孙遥则是闭上眼睛,反而渐渐平静,决心更甚。
接连几日上演同样的戏码,宾客们每日评鉴各家兵刃、穿插些打斗戏码、吃食珍馐美味。
由于两个卫家剑庄都是评审席的座上嘉宾,卫长青、卫开来都是历届胜者,便未再参加初试,只需等最后八强时再出场。
但这么一来,神兵会的漫长初试,便显得有些失却光彩。
即便如此,神兵大会的筹备幕僚们也想出了各种花招,请两个卫家除了正式参赛的兵器之外,各自提供数十柄铸造精良的卫家剑,或派学生持剑比拼,或请闯天门高手代打,穿插于漫长初试之中,作为每日的压轴戏码。
“卫某听闻李帮主一年之前得一西方剑客,使锐剑、善刺击,一入神武堂便上任副堂主。卫某特为其量身打造一柄绝世好剑,献予李帮主。”卫长青于这日比剑节目尚未开始前,朗朗发言。
昨日是卫开来紫金刀三日修铸完工之期,李靡想起此事,差人取出事先扣下的九环刀,请帮中两名使刀能手再行比试。
卫长青的九环刀只修铸一日,外观上虽然和新的无异,却比不上卫开来精琢三日,不但修去了紫金刀上缺口,还替其加镀上更坚韧的刃面。
双刀互斗数十回合之后,听着号令停斗,置放于两只檀木刀台,端上评审席供大伙儿评鉴。
卫长青那柄九环刀自是残破得多,又被削去数只银环。
大伙儿顾及卫长青面子,虽未评比高下,但神情之中,都已给了卫开来一胜。
卫开来也不说破,只是谦称自己占了三日便宜,又赞美哥哥的银环造得漂亮。
卫长青心中恼火自是不在话下。
这日他亟欲扳回颜面,手一招,剑庄两名学生便端上一只枣色细圆木筒,揭开筒盖,以紫布取出一柄细剑。
“啊呀!啊呀!”李靡见到细剑银光之中闪动着红橙色泽,心痒难耐,一招手,便唤来神武堂金发碧眼的副堂主。
李靡挥手指着剑,大声嚷嚷:“青眼儿,卫老师送你宝剑,还不去接,拿给我瞧瞧!”
金发碧眼、身形瘦小的副堂主低应一声,一个纵身,势如飞鸟,已到了两名卫家学生面前,恭谨地接过长剑,也觉得这剑亮眼美丽,剑身上透出隐隐杀气。
“青眼儿,别自个儿瞧,拿来我也要瞧!”李靡大声催促,待青眼儿将剑取回,抢在手上细细玩赏。
细剑剑长三尺,形状特异,剑座护手是一圆座,圆座上盘踞数条青蛇,青蛇盘绕纠缠,向上延伸,最长那只蛇挺直了身子,口中叼咬着细剑剑身,剑身宽只半吋,锋锐至极。
剑身和蛇身的比例约为二比一,即是剑身二尺,蛇身一尺。
“怎么这么奇怪呐?”李靡歪斜着头,瞧不出细剑奥妙,嚷嚷召来了其他评剑师父,一同观赏,眼光锐利些的都瞧出这剑造工巧妙。
原来唤作“青眼儿”的神武堂副堂主,最擅长以细剑刺击,随身一柄细剑,形状如细圆尖锥,只有剑尖,却无剑刃。
卫长青铸此细剑,造有剑刃,锋利至极,底下长蛇盘绕,却另有功用。
叼咬着剑身的细瘦长蛇韧性超绝,能以任何角度随意弯曲,作用是于劈砍时卸去反震之力。
因此细剑不只精于突刺,亦能劈砍,锋利剑身照样切肉断骨,和长剑交砍,则具鞭之韧性,不易崩断。
“青眼儿,你耍耍,你耍耍!”李靡将剑交还给青眼儿,要他去台上耍耍。
青眼儿自然不叫“青眼儿”,但李靡记不住他的外文名字,便只是“青眼儿”、“青眼儿”地喊,久而久之,“青眼儿”就成了金发碧眼的神武堂副堂主的诨名了,就连帮中其他兄弟也是如此称呼他。他受了李靡号令,微微点头,飞身上台。
卫长青轻拍拍手,卫中芸和卫芷芊持着漆上彩漆的木剑,后头八个学生分成两队站出。
八个学生都戴着脸谱面具,为的是掩饰脸上蜂螫肿包,他们四个持双木剑,四个背着一篮红鸡蛋。
这十人之阵像是操演已久,快速奔跑上台,立于平台边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