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清晨,阳光金亮温暖,卫靖拉着公孙遥来到那墙壁破口,在他们脑袋高度的地方,横着一根木柱,垂挂着几条绳索,斜斜向下,连接在草地上。
他们身上早已换上了破旧但不肮脏的衣物,他们手上各自拿着一个弯拐木棒,是卫靖这两天在李岳住处,以废弃木头削制而成。
他们透过墙壁破口,向外探看,外头摊贩大都正在准备货物,卫靖看看底下
约莫是三层楼的高度,正下方还有一堆稻草堆。
他吸了口气说:“好!就算失手,也跌不死人!”
“卫兄弟,让我先来。”公孙遥抢在前头,心想让自己先亲身试探,若他失手,武功低微的卫靖便更加不行了。
“你们两个想做什么?”一阵叫嚣声在他们背后响起。卫靖和公孙遥回头,只见到七、八个年纪与他们相仿的少年团团围来,不怀好意地瞪着他们。
“咱们也想溜绳索。”卫靖睨着眼睛随口回答,他在小原村时便是孩子王,之后来湖一行屡屡遭逢惊险,遇到的敌人不是帮派、流氓便是大海、鳄鱼,此时自然一点也不将眼前几个家伙放在眼里。
公孙遥则说:“几个朋友,咱们不久之前才到百叠屋村,还不太明白这儿的规矩,这地方是否私人所有?”
“本来就是私人所有,这几条绳子是咱们绑上去的。”一个身材高拔、皮肤黝黑、一头卷乱披肩长发的少年这么说,他便是前几日带头溜绳的家伙。
卫靖这几天在屋村之中溜达冒险时,偶尔也会见到这群少年,知道这黝黑乱发的家伙,便是他们的头头,便问:“那……可以让咱们也溜一溜吗?”
“你们是哪儿来的?”
“叫什么名字?”
“彰哥,要不要收他们?”
一群少年起着哄,言谈内容便仿佛是一个小型帮派。
“我叫卫靖,他叫公孙遥。咱们只是想玩玩这滑绳索,倒不想加入什么古怪组织。”卫靖回答。
“我,周彰!”那黝黑少年举着拇指指指自己,嘿嘿一笑说:“行,你们尽管玩。”
“啊,你人挺好,谢谢!”卫靖见那周彰说话豪气,不禁对他改观,高高兴兴地拿着自制的弯拐木棒,要去溜绳。
“等等,卫兄弟,我先!”公孙遥仍然坚持自己先试,他将那弯拐木棒钩上绳索,吸了口气,便准备要荡。
突然后头一只腿踹来,踹在公孙遥背上,公孙遥给踢了出去,整个人顺着绳索快速溜下,由于去势甚急,公孙遥在着地时一个不稳,扑倒在地,似乎摔得挺重。
“你们干嘛!”卫靖又惊又怒,转过头来,见到周彰将他围住。
“轮到你了!”“换你啦,溜吧。”“你不是想溜绳吗?”那群少年嘻嘻笑着,其中一个伸手推了卫靖一把,将他逼去墙壁破口之处。
“好,我溜!”卫靖吸了口气,嘴里碎碎骂着,擦擦手上的木棒,准备要去钩挂那绳索,他突然转身一脚将一个少年踹倒,同时朝另一个少年吐了口口水,然后再转身将木棒钩上那绳索,哇的一声向下溜去。
“哈哈哈哈……”卫靖由于不是被踹下去的,因此去势平顺许多,他听见身后一阵骂声离他见远,地面更加贴近他,飕飕风声在他耳边响起,他将两腿伸直,准备着地,但绳索突然大幅度摇晃,卫靖便和公孙遥一般扑跌了个狗吃屎。
“妈的!”卫靖挣扎起身,愤怒骂着,原来那些少年见他溜绳而逃,便使劲摇绳子,其余少年顺着其他绳索晃荡溜下,朝卫靖与公孙遥围来。
“你们如不想借咱们溜绳,便说不借,何必这般整人!”公孙遥身上仍然疼痛,心中也十分恼怒,向眼前围来的少年们质问。
“好啊!”卫靖见到周彰也持着木棒荡上绳索,便跳在那木桩处,一脚一脚踢踩着那绳索,使绳索发出一个一个波浪。
但那周彰在晃荡着绳索上稳稳地溜下,一脚高抬,作势要踢卫靖,卫靖只好向后跃开。
少年们团团围住了卫靖与公孙遥,互使了个眼色,同时将手上的木棒掷出。
“哇!”卫靖吃了一惊,让五只木棒砸在身上,跟着便是少年们的拳打脚踢。
公孙遥以棍作剑,立时将两个少年打倒在地,卫靖挨了几拳,抓着了一个少年胳臂,一拉一放,将他摔倒。
周彰朝着卫靖鼻子突出一拳,卫靖闪过,抓着了周彰手腕,嘿嘿一笑,但却摔不倒他,这次换周彰笑了,一脚将卫靖踢倒。
卫靖翻倒在地却不罢休,将手中的木棒掷向周彰,跟着双手撑地,左脚高高弹出,正中周彰胸腹,那是水半天教他的突袭腿。
卫靖起身追击,他的擒拿手法中夹杂着老许教他的虎形拳,打得周彰措手不及,脸上捱了好几拳,鼻血都流了出来。
周彰恼怒至极,翻身腾起,飞腿踢在卫靖脸上,将卫靖踢得在地上滚了两圈。
此时公孙遥已经将周彰以外的少年都刺倒在地,见周彰要追击倒在地上的卫靖,赶紧奔跨上去,抬手以木棒刺向周彰胁下。
周彰挨了一记,疼痛惊恼,转身又和公孙遥斗起,过没两招,卫靖又扑冲上来,一拳打在周彰脸上,叫着:“我的虎拳好吃吧!”
公孙遥的短棍同时也刺在周彰腰腹上,周彰啊呀一声,脚步不稳,向后倒去,撞在一个稻草堆上,他狂怒叫骂,一面挣扎起身,一面顺手抄起稻草堆上一柄镰刀,朝着公孙遥和卫靖冲来。
“喝!”卫靖怔了怔,向后退了几步,心想这家伙可也难缠得很,他摸出藏在衣服中的八手,扳出小刀。
公孙遥一步上前,顺势将地上一只木棍向周彰踢去,周彰吆喝一声伸手打落那木棍,跟着左右挥斩镰刀,虎虎生风,原来周彰擅长刀法。
公孙遥手中短棒终究难以和长剑相提并论,和周彰手中镰刀互格几记,几给削得几乎欲断,连退几步,避闪着周彰快刀。
突然,周彰怒骂着后退,摸着额头,恨恨地瞪着卫靖,骂着:“你们两个打我一个。”
“放屁!”卫靖摇晃着八手弹弓,他手上还有几枚石子,大声叫着:“咱们明明两个打你们八个!”
“有本事就一个打一个!”
周彰叫嚷着,他那干手下彼此搀扶,都退得远远的,嚷嚷着:“是啊,有种一个打一个!”
“好!下次有机会一个打一个,这次两个打八个先打完再说!”卫靖又放出几枚石子,趁着周彰跳脚闪避时,一面放石一面冲去,倒转八手,以乌钢小刀作战。
周彰镰刀一斩,斩在卫靖八手小刀上,镰刀竟然喀嚓一声断了,卫靖哈哈一声,起脚踢在周彰腿弯处,要将他踢得跪下,周彰略蹲了蹲,反身一个旋踢,又将卫靖踢倒在地。
周彰甫落地,公孙遥早已等着,手中给削利的断棒稳稳贴在周彰颈子上,说:“朋友,别打了吧,不过就是一场误会……”
“……”周彰不语半晌,扔去了手中那断了的镰刀,说:“好,这场便罢了,不分胜负,下次一个打一个,什么时候打?”
“哼!死不要脸,明明便是你们输了,一个打一个是吧,待会吃过午饭我就来和你打,拿什么武器都可以!”卫靖拍着身上的沙土,气呼呼地来到公孙遥身旁,怒气冲冲地瞪着周彰。
“何必做无谓的打斗?我们并无恶意,希望以后可以和你作朋友。”公孙遥放下木棒,朝周彰打了个揖,转身便走。
卫靖哼了哼,瞪了周彰一眼,说:“记住啊,中午吃过饭在这儿等着大爷我下来宰你!”
卫靖和公孙遥并肩走着,心中盘算着午饭过后,回到李岳住处穿上他那洗过晾干的鳄皮甲胄,再准备一些石子什么的,应该可以击败周彰,他将这样的战略和公孙遥讲,但见公孙遥有些魂不守舍,便问:“你是不是又想我堂姐了?”
公孙遥苦笑了笑:“倒不是……”
“你作梦时会喊她的名字。”
“那是你听错了!”公孙遥摇手辩解。
这天午饭过后,卫靖穿妥了鳄皮甲胄,本想下楼赴约,但让突然现身的李岳提着颈子,抓上了百叠屋村的楼顶。
“哇——真的好美……”
卫靖身子悬空,让李岳提着上楼,他见到了远方的风景,是草原和山坡,在更远的地方还可以隐隐见到通天河的出海口。
此时阳光普照,流云卷卷,微风轻拂,使他觉得有股豪情壮志要从胸口窜出,扭头和提着他的李岳说:“阿傻,你抓着我上来干嘛?这儿美是美,但是我还有正事要做,我得下去教训一个家伙。”
李岳告知两人,在这儿便要称呼他“阿傻”,卫靖和公孙遥也依言唤他。
“嘿嘿……”李岳将卫靖提到了屋村顶楼边缘处,见到卫靖开始不安起来,便笑着说:“你明明知道我是屋村里负责维持秩序,还惹是生非?”
李岳边说,一边提起脚边一只大网,那网子也是以麻绳结成,还连着一条绳子。李岳将那大网盖上卫靖身上。
“哇!我没有惹事,阿傻,你干嘛将我装进网子里?”卫靖尖叫着,在他身后的公孙遥也急忙解释:“李……阿傻大叔,是他们先行挑衅,我和卫兄弟迫不得已,才还手自卫……”
“是不是他们?”李岳指着屋村高楼外斜下方几面屋檐之下,垂挂着几个网子,里头装着的便是周彰等少年。
“是啊……”公孙遥和卫靖见了周彰等,心中都是一惊,心想必然是他们打架之事,传了出去,李岳先是逮着了周彰等人,现在要来教训自己了。
周彰等虽然也给囚在网子之中,但都贼兮兮地瞅着卫靖笑。
“阿傻,你该不是也要将我吊在那儿吧……”卫靖感觉身子开始上浮,是李岳将他提了起来,哀求着说:“我很少来到这么高的地方呐……”
李岳将卫靖提到了屋檐边缘,走上了一根横摆着的参天木柱,那参天木柱突出屋檐之外甚远,底下还有木柱支撑,像是一个特制的刑台。
“为什么他们吊在那儿,我却要吊在这儿,不公平呐!”卫靖喊叫着,却一动也不敢动,底下便是他们早上打斗之处,从这儿往下看,住民都成了小小的虫儿,缓缓动着。
“我不是要吊你……”李岳这么说,松开了手。
“喝——”公孙遥惊愕莫名,眼睁睁地看着卫靖落了下去。他一个箭步要往那木柱上冲,只见李岳大步跃来,将他也提了起来。
李岳捏着公孙遥的后颈,将他提到了屋檐边缘,公孙遥只听见卫靖的尖叫声音远离之后,又渐渐接近,正觉得奇怪,低头看去。
这才发现那装着卫靖的大网子的绳索,绑在木柱尖端之上,那绳索经过特制,有着弹性,卫靖便这样一上一下地飞腾弹荡。
好半晌之后,弹跳之势才渐渐停止,李岳扔下公孙遥,又攀到木柱之上,将卫靖缓缓提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