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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靖此刻六神无主,竟自无言以对,任千芸将一切看在眼里,并未对卫靖说什么,只是坐到榆琴身旁,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抚慰道:“太好了,琴姐姐有琴可弹,我们可有耳福啦!”
两女此时已互道年岁,姐妹相称了。
只见榆琴哭了一阵,卫靖便硬生生杵在那儿,这时任千芸终于看不下去,一拳轻轻碰了卫靖手臂一下,同时说了声“喂”,意思是说,你倒是说点什么啊?
这时卫靖如梦初醒,终于回神道:“琴琴姑娘,在下可看不出这是什么琴式,只是瞧着好看便选了,琴姑娘可知道?”
此时只能使了一手“转移话题”,再哭下去卫靖都不知道自己该感动还是愧疚了。
此时榆琴哭了一会儿,内心激动已得以宣泄,心神一敛便道:“是了,这琴为『凤势』式,榆琴亦颇为喜欢,多谢公子相赠。”
卫靖见这转移话题已然奏功,便即再接再厉道:“佳人当配好琴,在下也已一段时日没听琴姑娘奏曲,可否给我们演奏一首?”
榆琴破涕为笑道:“是,那便请两位指教了。”
随即弹了几音确认音准无误,那琴音清澈嘹亮,三人虽然谁也没见过凤凰,却同时心想:“此琴号称『凤鸣』,名符其实。”
随即榆琴玉手摆动,一曲《凤翔千仞》琴韵响起,此曲活泼轻快,颇有令人翩翩起舞之感,弹此曲当是榆琴想到“凤鸣”二字,心有所感。
此曲的调性其实与榆琴性情并不相符,然而此时她的琴音却开朗悠扬,卫靖猜想,当是榆琴甫得新琴,心情极佳的缘故,同时,她离开轻烟楼已有一段时日,此时身已不在青楼,也不用再面对客人,因此琴音也再无“待客”般不自然之感。
一曲弹完,卫靖与任千芸只觉身心舒畅,任千芸叹道:“琴姐姐,能听你的琴,我可真有福气。”
卫靖得意道:“七妹你瞧,我可没骗你!”
任千芸没好气的道:“又不是你弹的,你得意什么?”
榆琴微笑道:“日后只要两位想听,榆琴便愿弹奏。”
任千芸闻言,便将双手捧着榆琴的手道:“好姐姐,我们当你是自己人,你可别老是觉得亏欠我们什么。”
卫靖也点头道:“是啊琴姑娘,见你开心,我们便也开心。”
榆琴心下感动,便道:“多谢两位,不过榆琴是真心想为你们弹奏,可没半分勉强。”
任千芸笑道:“那先谢谢琴姐姐了,二哥我们先出去吧,琴姐姐方才得琴,想必也要熟悉一会儿。”
卫靖道:“正是,琴姑娘,我们这便先回房了。”
榆琴只是点头微笑,两人便即回房。
卫靖回房时心中兀自想着,琴姑娘虽然流泪,但应该是开心的吧?
此时抬头见任千芸也在发楞,似有心事,便问了声:“七妹?你没事吧?”
任千芸忙道:“没事没事,我有什么事啊?”
然后续道:“离开苏州后,二哥有什么打算?”
卫靖道:“我想先带琴姑娘回总店,也许在那儿也住上一阵子。”
然后又道:“我本想在南京城多看看其他武林门派,不过既然中途有变,反正尚有时间,晚点再去南京也无妨。”
此时任千芸只是点头,然后幽幽地说:“二哥,你对琴姐姐可真好。”
卫靖只是一愣,随即自问:“是了,为何我会对琴姑娘如此?是见她在青楼身不由己,所以才想帮她。”
然后又想:“不是,好像又不是那样”这些日子,其实卫靖已然察觉自己对榆琴非同一般,但诸般事件接踵而至,他也无暇细想,此刻经任千芸点明,他才开始认真思考。
见他眉头深锁,任千芸叹了口气便道:“好啦,这又不是什么坏事。”
想了想又问:“二哥打算何时离开苏州?”
这问题终于把卫靖从思绪中拉回现实,卫靖道:“对了,方才未及与你细说,飞尘兄说他们家长辈即将回归,此地已无他事,我想两日内便即动身。”
任千芸点头道:“那小妹就先离开了,届时总店碰面吧。”
卫靖问道:“你不与我们同行?”
任千芸道:“我还有点事要办,待我向琴姐姐打声招呼后便先离开了。”
说罢后起身准备走出房间,然后又转头道:“二哥替我跟上官公子也说一声吧,总店见!”
这才离开房间。
卫靖只觉得她今日似乎略有不同,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想了想毫无头绪,便即不再多想。
………
隔日任千芸已先行离开,卫靖与榆琴前往上官家向上官飞尘道别,见面后上官飞尘道:“家父一日内便会到家,两位真的不与家父碰面,让他好好答谢一番吗?”
卫靖道:“好意心领,但我想早日送琴姑娘到司马家总舵,这便要告辞啦!”
其实要送榆琴是其一,其二是卫靖也不大喜欢交际场面,要是那上官家一众前辈回返,难免又是一阵谢来谢去,也许还要设宴款待,宴席上又要轮流敬酒再谢一次,卫靖想到便怕,因此只得开溜。
榆琴欠身一礼道:“多谢上官公子的琴,榆琴甚是喜欢!”
上官飞尘笑道:“喜欢便好,能交到懂琴之人的手上,此琴方能重见光明。”
然后便问:“卫兄既已报名《万武归藏》,想必会如期赴约了?”
卫靖点头道:“我家宗主让我调查这件事,虽然无奈,但确实亲身参与方有所获。”
上官飞尘道:“果然司马老宗主也觉得《万武归藏》必有内情?”
卫靖道:“确是如此,当时宗主甫听闻编书一事,便说此事不可轻忽,要我们行走江湖时多多打听。此时观来,《万武归藏》光是编书过程便引起如此大的风波,编成后多半也只会引发争端,可谓居心叵测。”
上官飞尘点头道:“如此,待两个多月后《万武归藏》之会,在下亦会前往。”
卫靖道:“飞尘兄也来观会?”
上官飞尘笑道:“若有需要,在下当可助卫兄一臂之力。倘若无事,便到现场给卫兄吶喊助威也成。”
卫靖也笑道:“如此便多谢飞尘兄了,今日一别,当于南京城再见!”
说罢作了一揖道别。
上官飞尘也拱手道:“卫兄、榆琴姑娘,保重!”
榆琴也欠身一礼道:“公子保重!”
说罢两人便即动身离开苏州。
司马世家总舵位于安庆,卫靖曾在报名《万武归藏》之会时说河南怀庆府,那里虽有司马家的据点,却并非总舵,这当是司马家不愿公开总舵位置,与武林中人开的一点小玩笑,河南怀庆府温县乃是三国名臣司马懿的老家所在。
两人有时骑马,有时给榆琴坐在马上,让卫靖牵着马徐徐而行,自苏州一路途经嘉兴、杭州。
这日两人来到天目山脚,相传此山最早在《水经注》中即有记载,有许多古老的传说,有说山上两潭池水,为天的左右目,而称天目山,亦有古人称山上有龙群居于此,近年江湖更传闻,天目山有一剑仙亭,有缘人能在亭前,见到一位白袍仙人于月下舞剑的身姿。
与剑有关的传说让卫靖心痒难耐,但又不好意思拉着榆琴,在山下找着虚无飘渺的仙踪,正当卫靖心想有缘再来瞧瞧时,榆琴突然开口道:“榆琴瞧着这风景好,卫公子可愿在此四处走走散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