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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卫靖还未想好如何招架,榆琴却先看向卫靖,眨了眨眼,问道:“公子想与榆琴卿卿我我?”
卫靖脸上一红,连连挥手道:“不是,我没有!”
眼见榆琴逢场作戏,演技还如此逼真,凤心遥再也忍不住,“咯”的一声笑了出来,此时卫靖只得转向胜霞求援,无奈道:“胜霞姑娘,你也劝劝凤姑娘吧。”
胜霞却将脸别开,淡淡道:“我既蒙山庄收留,在外便要负责庄主安危,至于她想去何处,这便不是我能左右的了。”
说罢轻轻喝了口茶,显然是铁了心对卫靖见死不救了。
卫靖虽满腔无奈,但却拿这丫头一点办法也没有,同时心中纳闷,她又何必非要跟来不可?
但想了想反正榆琴也不以为意,只好且战且走,见机行事便是,当下认栽道:“好吧,算我怕了你,但凤姑娘你要答应我,若有危险,你们必须听我吩咐,并以自身安为重,知道吗?”
凤心遥见卫靖终于屈服,这才展颜一笑,一手拍拍卫靖肩膀,装模作样道:“那有什么问题?一切都听卫大哥吩咐!”
酒楼中的其他客人,见这位如花似玉的“凤姑娘”前一刻明明还大发雷霆,现在却又笑靥如花,众人都是啧啧称奇,恨不得靠近一些,听听这四人究竟在说些什么了。
四人出得成都后一路往东,途经遂宁、顺庆,一路风和日丽,畅行无阻。这日卫靖等人来到铁山山岭周边,四人甫进林区便见林木葱郁苍翠,松柏杉樟竞秀、绿影鸟鸣阵阵,生机勃勃,望之令人神清气爽,颇有远离尘世喧嚣之感。
再往东二十余里便能抵达达县,此时官道旁有座小茶摊,卫靖见此处可作休憩之用,也正好让四人欣赏林间景致,以解奔波之累,便让大伙儿入内饮茶,用些小点。
四人才入座不久,胜霞见左右无事,便说自己到附近散心,去去便回,凤心遥见她神色郁郁,随即跟在后头。
凤心遥一路跟随,只见胜霞来到林间一处空地,静静站在那儿,任由疏影清风拂身,若有所思。
凤心遥在后头瞧了一会儿,见她果真一动也不动,这才向前搭话,笑嘻嘻地问道:“胜霞姐姐想什么呢?”
胜霞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答道:“也没什么,就是不大习惯这样。”
凤心遥见她神情犹豫,也不明白她说的“这样”又是哪样,只能问道:“不大习惯?”
胜霞似乎也有些说不清楚,“嗯”了几声后才道:“总之是我自己不擅与人往来,那也不是什么大事。”
凤心遥沉吟半晌,猜道:“喔!莫非是与琴姐姐不熟悉,不知道该如何与她应对?”
胜霞却连忙摇头道:“并并非如此”
顿了一顿,整理好思绪才又续道:“榆琴姑娘举止优雅,言谈间温和敦厚,在她身旁不免令人有些拘谨,但她外表虽看似冷漠,实则并非如此。这数日间,每当我不愿多说,她便不多问,若我开口了,她便仔细聆听,更不时向我陪话,想来是瞧我话少,怕冷落了我。”
凤心遥轻轻道:“琴姐姐一向如此。”
胜霞又道:“所以,我与榆琴姑娘之间也没什么难处,她如此待人,我除了感激,就是有些自愧不如。”
凤心遥想了想,又道:“那卫大哥呢?”
一说到卫靖,胜霞便有些不知所措,连忙问道:“他又怎么了?”
凤心遥见她明知故问,神情闪烁,内心也不禁暗暗好笑,但仍是一本正经地道:“胜霞姐姐与卫大哥可还相处愉快?”
胜霞一时默然,片刻后才叹了口气,道:“我毕竟瞒不过你,我确实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凤心遥问道:“那怎么会?卫大哥亲切随和,也并非不能商量事情的人啊?”
胜霞面有难色,又道:“也不是他哪里不好,就是他那时在石窟内数次救我,出洞后我更对他挥剑相向,然而如今他却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那般与我说话,也未曾向我索要什么,他如此为人,我却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了。”
凤心遥寻思,如此说来,胜霞虽蒙栖凰山庄收留,但她曾出手助山庄打退劫匪,此刻也跟在自己身旁权作护卫之职,对胜霞来说,如此银货两讫,互不相欠,似乎才是人与人之间相处之道,她也才能心安理得。
而卫靖行事却凭自身理念,不计得失,不求回报,这样的人也许胜霞以前从未见过,也难怪她不知如何是好。
凤心遥玩心忽起,正色道:“这样吧,若胜霞姐姐心中不安,不如直接去问卫大哥吧?”
胜霞不明其意,问道:“我该问什么?”
凤心遥道:“你就说:『卫大哥,从前我们困在石窟之时,你有恩于我,救我性命,但你却又不肯开口索要回报,我思来想去,总觉不安,只能』”只见她头低低的,神情扭捏,仿佛她就是胜霞,此刻正对着卫靖说话。
胜霞见她如此模样,不禁也跟着屏气敛息,小心翼翼地问道:“只能?”
凤心遥用眼角余光瞄了胜霞一眼,低声道:“以身”话还没说完便连忙把自己嘴巴捂住,却又忍不住吃吃窃笑。
虽然凤心遥话没说完,但“以身”后面还能接什么字词,胜霞自然懂得,这才明白凤心遥只是在消遣她,当下耳尖发红,含糊道:“我我并无此意。”
但心中却想,直接与卫靖谈谈,似乎也未尝不可?
此时在茶摊中,卫靖正与榆琴说到蜀昭王邀曲之事,卫靖赞道:“琴姑娘大作果然非同凡响,若再和上琴曲,想必精彩之极,就可惜此刻身畔无琴。”
榆琴微笑道:“来日方长,日后总有机会的,只不过此曲伤怀,公子听了未必喜欢便是。”
卫靖听见“来日方长”四字,内心不禁甜滋滋的,心中却也同时想,榆琴离开轻烟楼已有一段时日,但毕竟身在其中,以艺妓身分待客十数年,有些事根深蒂固,并非一朝一夕便能根除,自己可要多长点心眼,找机会替她解了这心结才是。
榆琴见卫靖若有所思,一手搭上他的手背,轻轻问道:“公子?”
卫靖见她关心之情溢于言表,心头一暖,同时也想到榆琴外柔内刚,自出轻烟楼以来,她便一向勇于说出自己的想法,而非随波逐流,也许也未必要自己操心就是。
当下笑问:“没事,我就是在想『若得长铗伴案头』这一句又是何意,琴姑娘大作意境高妙,我才疏学浅,难明其意,不知琴姑娘可否给我指点迷津?”
榆琴忍不住在心中滴咕,他前几句都能解得,怎么偏偏这一句解不得?只闻榆琴淡淡道:“我既与公子『琴剑相依』,这一句是何意,公子不明白吗?”
说罢两眼直直盯着卫靖,含情脉脉,卫靖原本是想看榆琴害臊腼腆的样子,逗她一逗,想不到她不闪不避,正面接招,这下反而是卫靖有些不好意思了,只得拿起茶杯饮一口茶,喃喃道:“咳咳,明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