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位于西瓦子门附近的一处邸店,韩世忠、吴长顺、高进叔侄、钱丰、赵子偁皆在此落脚。
众人在大堂聚首。
“某二人打算今日启程赶回延安府,与你们辞别后就动身。”韩世忠道。
他和吴长顺各挎包袱,收拾好行装,就等赵莽父子回来,当面辞别。
赵莽道:“韩大哥今后有何打算?”
韩世忠笑道:“先回延安府,与浑家团聚些时日,再到东京寻黄迪、杨可世二位将军报道。
某这人没多少本事,离了军伍,只怕寻不到其他营生。”
赵莽忙道:“听说刘光世已率部北上滑州,韩大哥军籍尚在鄜延军,今后重返军伍,会不会有影响?”
韩世忠道:“保安刘氏在鄜延军根深蒂固,在整个西军也是赫赫有名的将门,某与刘光世闹到如今地步,今后要说不受影响是不可能的。
不过,鄜延军还是朝廷军队,不是他刘氏私兵。
西军中还有黄迪、杨可世这样处事公正的将领,刘延庆刘节帅,想必也不会过分计较。
某已答应二位将军,今后哪位麾下有缺额,就到其麾下效力。
某军职被免,进武副尉的武官阶还在,虽是不入品,却也是朝廷所授,刘光世本事再大也夺不走。”
听他这么一说,赵莽放下心来。
卸下肩头沉甸甸的包袱,里边装有一半赏钱,五十贯左右,叮叮哐哐一阵作响。
“韩大哥,这个你拿着!”
韩世忠连忙摆手:“张帅守奖给你的赏钱,某如何能拿?使不得!”
赵莽塞他手里:“你回一趟家,路途遥远,路上花费不少。
再说,你回家探望嫂嫂,不带些钱回去,只怕嫂嫂不给好脸色!”
“这”韩世忠一脸窘迫,其实他手里也没多少钱。
只不过,五十贯不是小数目,韩世忠觉得这份人情太大。y
赵莽笑道:“这次若无韩大哥相助,绝不可能顺利剿灭方毫团伙。
小弟我受了张帅守奖赏,又得了杨将军举荐,已经是占大便宜。
这五十贯,韩大哥拿的理所应当!”
韩世忠叹口气,挎起包袱,抱拳道:“多谢兄弟一番好意,这些钱就当哥哥借的,日后一定奉还!”
赵莽笑道:“替小弟向嫂夫人问安!”
韩世忠大笑:“兄弟,咱们东京见!”
“东京见!”
二人与众人一一作别,离了邸店,从西瓦子门出城而去。
赵陀把张苑宽赦高进、嘉奖高志的决议告诉二人,叔侄俩都颇为感激。
高志拍打两条再也动弹不了的腿,叹道:“能剿灭逆贼,替余杭父老讨还公道,已是如愿,又岂敢贪图奖赏”
高进红着眼,看着赵莽,猛地单膝跪倒:“大恩不言谢,高进没齿不忘!”
赵莽急忙拽起他:“什么谢不谢,要谢也是我谢你!
我逃离余杭,是你冒死传递消息,指引我去会稽山,才一步步揭露方毫阴谋。
我爹能平安抵达杭州,也是你暗中相助。
算起来,是我父子欠你恩情才对!”
高进扯动嘴角,像是笑了一下,又像是没笑。
他看赵莽的眼神,变得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多了些欣赏、敬重、钦佩
赵莽想到些什么,嬉笑道:“说起来,你那三句话写得没头没脑,害我抓破头想了挺长时间。
你要是写得明白些,说不定我早就逮住方毫那贼厮了!”
高进轻哼了声:“方毫派人寸步不离,哪有时间长篇大论?
原以为,自从县廨牢狱醒来,你头脑变得灵光,却不想,还是那般迟钝!”
赵莽一愣眼,气得牙痒痒,众人一通大笑。
高进嘴角闪过一丝笑意。
“丰哥儿,今后有何打算?”赵莽拍拍钱丰肩头。
钱丰勉强笑道:“我和表姑父商定,先去秀州嘉兴投亲,我爹在嘉兴还留下几间铺子,我想好好打理,争取重新振作宦塘钱氏”
赵莽点点头:“我们先回余杭一趟,然后我就动身前往东京。
往后,也不知多少年才能相见,你多保重!”
钱丰低下头,一脸落寞,旋即又小心翼翼地道:“莽哥儿,你可还愿意认我作表亲?”
赵莽一愣,张开臂膀用力搂抱他,“咱们本就是亲戚!算起来,你比我年长一岁,我该叫你表哥!”
钱丰眼睛一下红了,咧嘴笑得很开心,“从小老挨你揍,我可不敢做你表哥!你还是叫我丰哥儿,我叫你莽哥儿,行不?”
赵莽哈哈大笑:“行!不管怎么论,咱们都是兄弟!”
钱丰用力点头,眼里亮起光芒。
赵陀欣慰地笑了,轻轻叹息一声。
经过这次劫难,宦塘镇赵钱两家,终于又在赵莽和钱丰这一代重归于好。
“走喽,回余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