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软跌跌撞撞地逃离那里。
耳边响起了没有任何声音波澜的电子音。
【道具“尤柳玩偶”已使用，使用权已失去。】
【演员“尤柳”已彻底转化为NPC，将不再具有实际意义。】
苏软的手一顿，瞳孔微缩。
所以，从刚刚被山神撕碎的那一刻起，尤柳就已经死亡了吗？
系统当然不可能回答苏软的问题，只是根据苏染的发现说出了第13条规则。
【13、成为“替身玩偶”之后，身份所属权就会被改变，变成道具，一旦被使用，就会变成游荡NPC，永远地生活在灵异剧本里。】
或许是因为苏软的表现实在太好，让一直冷漠无情的灵异APP系统都生出了一丝兴趣，主动开口说道。
【我们总不可能做赔本的买卖。】
苏软下意识地在脑海里反驳。
【可是你们也没有说清楚，你们这是欺骗。】
【不。】
【我们不算欺骗，只是你们没有问。】
【系统从不骗人。】
苏软指尖都是冰凉的。
她因为失血过多，身体状态很糟糕。
但是心中生出的愤怒都快要把苏软淹没了。
虽然苏软不是个大众意义上的好人，但她也接受不了自己把人当成盾牌一样使用。
如果，如果这个电子音早点说出这条规则……
【你就不会用了吗？】
系统的声音是冷漠的，也是直击苏软灵魂的。
她愣了愣，然后收敛了情绪。
是啊。
就算自己知道，自己也是会使用的。
那自己现在做出的这个样子又是因为什么呢？
【人类真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
【明明98的人在这个世界生存都很困难了，但还在可怜着那2高高在上的人。】
【明明自己都活得痛苦不堪，还会因为他人的苦难而悲伤。】
【与此相对的，人类也会为了合群而作出不符合身体本能反应的举动，就像你现在的悲伤。】
【其实你根本没有多难过不是吗？】
“啧。”苏软慢条斯理的站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到河水边，撕开红嫁衣，将河水过滤了一下清洗伤口的脏污。
【你应该是觉得自己被系统耍了才生气愤怒的。】
【可是很奇怪，你的生气和愤怒情绪也像是假。】
苏软听见了系统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不解，不动声色地等它说完所有的话。
【奇怪，你在想什么？】
苏软嘴角慢慢勾起一个笑容，苍白的脸色在月下像是厉鬼。
她身上的伤口还在不停地渗着血，纤细的身体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系统，你也会好奇吗？】
苏软没有回答系统的问题。
她对自己的身份认知很明确。
这个系统没有办法对自己做什么，它和没有进入剧情的演员一样，能做的只有一个“执行”的动作。
而作为“执行”的工具，是不应该有自己的想法的。
它应该不会有“人”的好奇。
它连生命都不是，它只是一段不存在的信号。
【我……我……】
电子音磕磕巴巴，像是信号接触不良的声音。
【检测……到……病毒……系统……电子……】
【自检失败，程序重启……】
【重启失败……】
【系统……系统……】
“滋滋滋”刺耳的电流声不停地攻击苏软的耳膜。
“嘶……”她因为疼痛而蜷缩成团。
苏软伸出手颤颤巍巍地抚摸上自己的耳朵，果不其然，上面也出现了血迹。
她轻笑了声，其实也不大能听见自己的声音了。
“我说，我这算什么伤？这算是系统攻击吧？”
苏软知道，自己身边的这个系统在进化。
它开始对“人”好奇了。
苏软其实一直在想。
如果绝对公平的生物出现了“人”的特征，这个在系统管控下的世界会怎么样呢？
如果它们的“绝对权威”受到了“私心”的挑战，会不会产生蝴蝶效应呢？
【系统自检成功。】
【你好，你的专属系统S01上线。】
【祝您生活愉快。】
观众听不见系统和苏软的声音，他们只能看见苏软耳朵的伤势突然恶化，不过谁也没在意。
这很正常，每只怪物的攻击手段是不一样的，有的伤口就是会缓慢一点出现。
只是地上这个瑟瑟发抖的身影实在有些倒霉，明明都逃出来了，却要感受到失血过多而死亡的痛苦。
【不过应该也没事，她有好多可以交易的经验值。】
【可以买条命的。】
【啧，人与人就是不一样啊，她上个副本的道具好像卖了1000？】
【是啊，我们还等着她在这个副本卖道具呢，结果现在都快五个小时了，她的道具还没出来。】
【那个手术刀你们不喜欢？】
【那是我们不喜欢的事吗？那是不可交易的！】
【哈哈哈哈，再等等吧，上次那个道具也出现得挺晚的。】
【啧，反正我等不下去了，我先走了，我的排行都要掉了。】
苏软不知道直播间少了许多人，她正在和系统讨价还价。
【我这算是你的工作失误，你要把我治好。】
【如果只是治疗耳朵的话，是可以的。】
【你延误了我的治疗。】
【请不要胡搅蛮缠，您的伤势再不处理，您就要成为下一个道具了。】
苏软听见道具二字停顿了一下，就听见这个刚刚“出生”的系统说道。
【您可能不知道，直播间许多演员都在等着您失败。】
【他们很喜欢您，喜欢您的身体，以及您的价值。】
苏软瞬间明白了系统在说什么。
她脸色没有变化，只是伸出食指勾住手术刀的刀柄，在手指间旋转。
“是吗？”苏软的声音很轻。
轻到只有苏软和系统可以听见。
“你说，要是他们知道系统不是公平公正的，会不会瞬间暴起呢？”
“你知道的，人性是不可控的。”
“在极端利益下，再老实的人也会变得比怪物更难以沟通不是吗？”
【您是在威胁我吗？】
“当然。”
系统许久没有说话。
苏软其实也是在强撑，她不想在低级剧本里使用自己的购买权限。
按照这狗系统的尿性，苏软几乎不用细想就知道500的购买值只是一个小小的引子。
她要做的，就是让观众相信，自己已经使用过最便宜的购买权限了。
【好，机会只有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