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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柳不敢相信地问道:“你是说,我们刘家动了文官势力集团的利益,被容不下……”
杨慎摇摇头:“我也只是猜测。你们刘家出身寒门,与江南势力虽有来往可关系松散,被集中火力打压也是大有可能。何况新帝登基后年少气盛,对托孤老臣又打压又疏远,刘家势力被削弱,反而趁机被人端了窝……
和刘阁老同时致仕回家的谢迁阁老,却一点事都没有,和儿子探花郎谢丕造了两座园林。”
秦柳呆呆地默不作声。
朱岳可能也知道些什么,可他选择了闭口不谈,只让她安心做一个操心琐事的李家小寡妇。
从小一起玩耍长大的杨慎,却又把她拉进了波云诡谲的朝堂争斗之中。
杨慎发话了:“阿绛,我来往京城,发现这几年在京城周边搜寻年轻女人和小孩的锦衣卫络绎不绝。不知道会不会和你有关系。你还是要小心谨慎,不要暴露了身份。”
秦柳回过神,郑重点点头:“如今我只是个小寡妇,也是这个客栈的幕后主人……”
秦柳话还没说完,房间外传来了说话声:“杨公子,好久不见,咱家来访也不见么?”
杨慎面色大变,迅速起身让秦柳和小哑巴避进了里间,还把栗子糕和秦柳的茶杯也端了进去。
在里间坐下,秦柳陷入了沉思。
是因为当初的杀良冒功案被重审动了某些人的利益,所以他们刘家当官的男人们一起罹难?
刘雪绛啊刘雪绛,你是为家族带来灾难的罪人?
秦柳内心说不出的沉痛。
揭露冤案,为被冤枉之人伸冤,不是天经地义吗?像孝宗皇帝说的,“若事不明白,边将谁肯效死?”
伸张正义的人居然要付出惨痛代价?
这是个什么荒唐的世道?!
还有没有天理了?!
秦柳感觉自己的手被轻轻握了握。她转头看一旁的小哑巴,小哑巴担心又安慰地看着她。
秦柳心里舒服了一些:再怎么,自己身边还有一帮可以信赖的朋友互相支持,没什么好怕的。
外间的谈话声慢慢传入了耳朵。
杨慎说道:“张公公,好久不见,您贵人事忙,怎么也来到这关外蛮荒之地了?”
一个略尖利的中年男子声音说道:“杨公子,你与皇上在东宫时便交情深厚,如今为何反而不来往了?皇上还时常念叨着您呢。”
杨慎说道:“张公公说笑了,用修一介无用文人,去年会试落第,哪里敢与天子为友?”
张公公摆摆手:“灯花烧了试卷这种拙劣的手段,也只有刘瑾、焦芳那帮坏心眼子的奸佞做得出来!
凭杨公子的文采,高中状元不在话下。
咱家听说,去年会试刘瑾给阅卷官强塞了名单,依附刘瑾一党的五十多人部高中。”
杨慎诧异挑眉,摇头嗤笑道:“有‘站皇帝’在朝,哪里会有我杨慎出头之日?”
张公公叹气道:“天下苦刘瑾久矣。咱家当年在御前与刘瑾打了一架,虽然未失圣心,可越来越被刘瑾容不下。
杨公子,你父亲如今回了内阁,当年你我也有一些交情,也算同气连枝,还请杨公子绸缪一二,为我们博取些许生机呀!”
杨慎抱拳行礼,语气铿锵:“家父早就说,若不是张公公在皇上面前提及他,他还在南京任闲职呢!
不仅他老人家,杨慎少时也多次得张公公帮助,此恩铭记于内,必不能忘。”
张公公点点头:“杨公子可还记得当年借人参的旧事?”
杨慎笑道:“自然记得,此事得亏张公公周旋……”
杨慎话还没说完,张公公说道:“皇上也一直记得这事,说用罕见的百年人参救治鞑子性命,也只有阿绛姑娘干得出来……”
杨慎脸色一变,眸色变得深沉,不再多言,他把不准张公公的意图。
张公公目光闪了闪,试探似地说道:“杨公子,你可知道,皇上大婚至今已经三年,膝下一个子嗣都无,是何缘故?”
杨慎唇角微微一勾:“宫帏秘事,在下一个无用书生,如何能知道?”
张公公却压低了声音:“咱家听闻,皇后夏氏以及几位妃子,至今仍是童贞之身……”
杨慎大惊,不敢置信地看向张公公:“您是说,您是说,皇上他不行?”
张公公摆摆手,否认道:“皇上如今也不过才十八岁,正是青春年少精力旺盛,日日在豹房习武斗兽发泄精力,怎么可能不行?
咱家听闻,皇上他曾说过‘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杨慎呆了呆,又正了正神色:“市井间不断有皇上夜闯百姓家逼令女子作陪的传闻,张公公这岂不是在说笑?”
张公公脸色沉了下来:“那不过是中伤皇上和我们内臣的谣言而已。
皇上心结未解,寻人未果,已经叱骂过刘瑾多次。伊人已逝,杨公子却与伊人青梅竹马,想来总有些许旧日情谊或者旧物件儿。
若能借此筹谋一番,扳倒刘瑾或许能有机会。杨公子也不想一辈子中不了进士吧?”
杨慎面色震惊又严肃,沉默不语。
张公公也不催他,自顾自斟了茶水。
过了一盏茶功夫,杨慎还没说话,屋外却传来了喧闹声:“杨举子,摆什么大谱啊?不过见上一面,有什么好怕的?”
杨慎蹙眉,看了看一旁的张公公,张公公沉吟后微微颔首,杨慎便扬声道:“进来!”
门开了,进来一个一身锦袍的十五六岁少年,身后跟着几名健仆,面容稍显稚嫩却神色倨傲,行动间处处流露纨绔子弟的张扬和不可一世。
少年目光扫过张公公和杨慎,挑眉笑道:“御用监太监张永和杨阁老的长子在这关外密会,是在图谋什么大事?想来刘瑾会很有兴趣?”
杨慎怒斥:“张宗说,你少血口喷人!我一个落魄举子在外游历,能有什么图谋?”
张公公却老神在在地说道:“寿宁侯世子来这关外边镇,又是为何?”
叫张宗说的纨绔少年哈哈大笑了几声后道:“老张爽快,我也不藏着掖着。这次换马的茶叶,一半用我们张家的,此事便揭过不提!”
(本章完)